竞技场上
比赛结束,西格雷奥斯又一次去找了阿里比诺斯。而他就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西格雷奥斯依旧用抹布擦掉刀上面的血,阿里比诺斯上前,低声夸赞道:“你的战斗技法,很出色。“
西格雷奥斯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自顾自的擦着刀上面的血。
“为什么,你不杀了他?”阿里比诺斯问道,而西格雷奥斯将抹布随手扔到地上,回答道,“因为没有必要。“
“你这算是,显露自己的仁慈吗?“阿里比诺斯疑惑的挠了挠头,他说道:”不,不可能,你对别人手下留情,但别人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更何况他并不是外来的斗士。“
“因为资本的保护,才要手下留情吗?“西格雷奥斯表情很平淡,接着问阿里比诺斯:“如果我赶尽杀绝,让观众看到了一场杀戮的好戏。那么,我就会安全了?”
“……”阿里比诺斯没有说话,而西格雷奥斯回答道,“是的,我会安全,如果我是跟你一样的斗士,我也会将刀尖刺入他的心脏。这样我才能看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
“但你不是,先生,你不是斗士。你为了什么来到这座竞技场。“阿里比诺斯的眼神忽然冷峻了下来,他问道,“你也是为了争夺断矛而来吗?”
“无可奉告……“西格雷奥斯回答了阿里比诺斯第一个问题,“我不下死手,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厌倦了。”
“厌倦,你厌倦什么?”阿里比诺斯更加疑惑了:“你不想战斗了?”
“算是吧,我以前跟你差不多。我曾经,是特蕾西娅殿下的士兵,卡兹戴尔的战争,无论对外还是对内,都经历了数不清的年岁。“西格雷奥斯收起了自己的曲刀,像一个经历过不少沧桑的老人,对着后辈一样说道,“你经历过战争吗?你没有吧,似乎正是因为没有染血过多,你还抱有对生活未来的期待。”
“战争……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阿里比诺斯咽了一口唾沫,而西格雷奥斯也直接回答道:“数不清的敌人在看着你,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我每天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从哀嚎声中入睡,再从血腥味中苏醒。”
“杀人,杀人,直到自己迷失,直到为血癫狂,直到生命的尽头。”西格雷奥斯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阿里比诺斯依旧能感受到,一股很可怕的气息,恐怖到周围的气温都变得寒冷,宛如冰川。但细细品味,这才反应过来,这种感觉是炽热。热到让人融化,仿佛此时便站在炼狱之中。
“你真的很想去卡兹戴尔吗?同胞?“西格雷奥斯最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阿里比诺斯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略微思考了一会,说道:”卡兹戴尔,很糟糕吗?“
“你想听真话?“西格雷奥斯又问道。
阿里比诺斯点了点头,而西格雷奥斯却在这时候卖了一个关子,对阿里比诺斯说道:“等你从这场战斗中活下来,我就告诉你。“
罗德岛办事处
陈躺在床上,双目中的神情有些呆滞。是的,太令人震惊了,震惊到陈自己都没有想象到。不,这是迟早的事情。更多的是那种迷茫感,第一次做事,谁都会因为没有经验而感觉到手足无措。
但,父母这种,谁都是第一次。
陈挪动身子,微微坐起来。她伸出自己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似乎她像是感觉到里面那个小生命的脉动。但这是一种心理作用,这种复杂的心情让陈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这种复杂的心情,很快又变成了紧张,这个孩子会是一条小龙,还是一个小萨卡兹?还有,自己将怎么教育孩子,将他养大?种种疑问浮现在陈的心中。
陈又将身子往床上靠了靠,想着未来的事情。自己或许会辞掉罗德岛的工作,安心在家带孩子,或者是就将孩子安置在罗德岛上。是的,罗德岛的环境很好,他可以健康的长大。
陈最后,就是有些担忧,她与西格雷奥斯都是感染者,那,这个孩子……
是的,一出生便是感染者,一出生,便要承载着一种苦难。
竞技场
阿里比诺斯走了出来,他身上又添了不少伤痕,血迹也比以往更加多。他的战斗很吃力,但西格雷奥斯明白,他离自己想要的自由已经不远了。
阿里比诺斯擦了擦脸上还未干涸的血迹,对西格雷奥斯说道:“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西格雷奥斯看着阿里比诺斯,闭上眼睛,顿了顿,说出了真相:“卡兹戴尔,已经……不存在了。”
此话一出,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阿里比诺斯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而西格雷奥斯接下来的话语,又宛如五雷轰顶。
阿里比诺斯能听出来买他的话语中带着悲伤,宛如一段沉痛的往事,只不过经历了时间的沉淀,说起来没有那么痛苦罢了。
“特蕾西娅殿下已经身陨,每一个萨卡兹的生活,都已经岌岌可危。”西格雷奥斯继续说道,而阿里比诺斯听完,直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特蕾西娅,那位他梦中的殿下已经死了,而他所想看看的卡兹戴尔,在对方的口中也化为了虚无。
阿里比诺斯的瞳孔紧缩着,紧握着拳头,他不相信,他不愿意相信。西格雷奥斯看着阿里比诺斯,想要伸手将他扶起。但是,他的身体就仿佛灌了铅一样,动不了。想要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他却什么也不出来。
最终,卫兵走了过来,将失魂落魄的阿里比诺斯,拖入了牢房之中。
西格雷奥斯将悬着的手垂下,然后缓缓的转身离去,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脚步比以往沉重。
有那么一瞬间,西格雷奥斯忽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自己还有个归宿,自己还有一个能呆的地方。
西格雷奥斯一路走回了办事处,他理了理自己的心情,重新将若无其事的样子挂在脸上,推开了办事处的门。
陈躺在病床上,见西格雷奥斯回来,笑了。
“怎么了?”西格雷奥斯见陈的心情难得这么好,心里也终于感到稍微放松了些。
陈伸出食指勾了勾,示意西格雷奥斯过来。
西格雷奥斯走到陈的身边,俯下身子。陈伸手将西格雷奥斯的耳朵拉过来,低声说道:“西格雷奥斯,你……要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