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初代人皇带领万千能工巧匠修建了十三座青铜巨塔。驱逐着妖魔鬼怪,在华夏大地上长久庇佑着人类。”
再一次地,很久很久以后,他想起师父以前说过的话。
这十三座镇魂塔分别为──
东方的〖寿星〗〖大火〗〖析木〗。
南方的〖鹑首〗〖鹑火〗〖鹑尾〗。
西方的〖降娄〗〖大梁〗〖实沈〗
北方的〖星纪〗〖玄枵〗〖娵訾〗
以及。
中心地带的〖三垣〗。
每一座塔都庇护着广阔的土地,因此人们根据塔名将华夏大地分为十三个地区。
而作为第十三区的〖“降娄地区”〗则本该被〖降娄镇魂塔〗所庇护着。
──然而,两千四百年前(建武年间),两体万年种【“天灾”】率领妖潮攻陷了这片土地,降娄镇魂塔的青铜钟在惨浪中跌落地面。降娄地区即将沦陷。
幸然在失去镇魂塔庇护的情况下,宝刹禅社站了出来。一代代社主,武僧,武僧用鲜血完成了超大型结界〖明王大阵〗,用最虔诚的信仰召唤七位佛祖,击退了妖潮。
战争结束后,人皇本决定重建镇魂塔,但因其年代久远工艺失传,最终只能放弃。降娄地区由佛门代为行政。
──至此。
曾经的〖降娄地区〗变成了不受中央管辖的自治区,被佛祖庇护着。佛门势力几乎与镇魂塔平起平坐,和朝廷谈判想传教中原。
而摧毁了降娄镇魂塔并造成历史遗留问题的,正是两体“天灾”万年种──【堕主】“泰兹卡特里波卡”,和【盘古】“持斧罗摩”。
想到这里,楚原昼握紧拳头。
他不会让悲剧重演,所谓的九尾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进化成万年种。人类的所有威胁,都必须扼杀于摇篮之中。
楚原昼有这个觉悟──
“……大师兄?”
作为人类最强镇魂师。
──他必须有这个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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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楚原昼暗自平息,心中仿佛被什么牵动着一样,有件事情隐隐约约已经在意很久了。
有关十年前“那件事”的始末。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想来降娄调查真相。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永乐十九年的那个夏天,终究意难平。
十年前,师父她……为什么死在了降娄?
楚原昼还记得当年出发前,女人开朗而自信的姿态,回眸一笑,长发似缠绕着火焰一般赤红。
后来她在降娄战死了。
那个太阳一般的身影,也随之熄灭。
……
十年前的那个时候,昼还是帝京镇魂院──〖天巡门〗──八王寺班的一名学徒。
身上的木质腰牌也在提醒这点。镌刻于牌上的〖天巡〗二字缠有云纹,背刻太平钱,再辅以辉煌的二狮纹。这便是目前自己身份的证明。
出于某个理由出师于天巡门学院,很难算是件值得回忆的事。
虽然发誓要成为“最强的镇魂师”,但昼曾经入学的几年间,履历却一塌糊涂。
在学院里,他孤立无援;并尽量保持孤僻单独行动──但被同级说成是“难相处”“没眼色”。各项术式课程一头雾水,不论怎样都是排名倒数。唯一擅长的事只有战斗,但就连镇魂任务也因“违反纪律擅自行动”、而受到二十余次的处分和记过,长期处在退学边缘。因此,这很难算得上愉快的回忆。
犹如冰山般的锋利视线,再加上高挑的显瘦体型,虽说相貌端正、但是其表情不知道是俊美还是阴郁。
失眠在那时成了习惯,因为会做噩梦。而焦虑到黑眼圈都成为常态后,他整天都会因为犯困而焦躁不已。
──他露骨地表现出对世界的厌恶,把人情冷暖用沉默挡在外面。他、楚原昼──每一天的心情都非常糟糕。
“漆黑的疯子”。人们这么称呼他。
那孤单且叛逆的背影,经常会被女孩怯生生地问“你在生气吗?”。
然而只有“她”,只有师父会为他自豪,并骄傲的说出“终有一天,你会赶上我的”这样的话,甚至将昼视为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得意的弟子和孩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膝下无子,又是女性──所以昼时常会有种被母亲教导着的幻觉。
在全世界都对他楚原昼失望透顶的情况下,只有“那个人”会站在自己身后,一边露出开朗的笑容一边赌他赢。
──赌他能成为人类最强的镇魂师、赌他能成为优秀的徒弟、赌他能不负众望凯旋而归、赌他能让命运重聚。
用人类最强镇魂师的荣誉和名号,去赌一个孤僻少年的成长与胜利。
“──莲。你在降娄,到底遇到了什么?”
如今他终于能独当一面,登上人类最高峰,但回首一望,却再也不见那袭开朗的漆红色身影,终究意难平。
惆怅感在心头交织。
一晃十年过去,物是人非。
但黑色镇魂师还是平静了下来,收敛所有气机。
现在终于来到了降娄地区。此行不止是为了追击九尾,更要查明十年前的真相。冥冥之中,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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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
听到师弟在喊话,楚原昼回头看去,只见鹰眼注视着一家门店的立堂。
街道。上方的电视机上,正在播送着来自帝京的现场节目。
──屏幕中央。
剧台上的歌姬熠熠生辉。
看到此情此景,楚原昼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原先眼中的冰冷顿时缓和了几分。
“今天是令妹的……”
──鹰眼欲言又止。
屏幕中表演的帝京歌姬,是大师兄的双胞胎妹妹。──象征着“昼”与“夜”的兄妹,如今却分隔在天涯海角的两地,断绝联系……仿佛彼此都不存在似的。──鹰眼甚至感到惋惜。
“随她去吧。”楚原昼面无表情,徒然想起似的继续说道。
题外话被无情地掐断了。黑色镇魂师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继续行动。当务之急是九尾。如果禅社的情报正确,那么这座城镇的仓库和铸铁厂、以及工业区是最有可能藏匿妖族的地点。”
目的地是──仓库、铸铁厂、工业区。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或许武僧们没有察觉,这座镇子里的人们也没有察觉。
楚原昼回想着之前武僧说过的话。
《“需要我解释么?……自从十年前重新修置后,这座城镇的结印所用的所有灵石都是八百年以上的圣物。”》
《“别说十年种百年种,哪怕是有千年修为的妖族若想强行破开也有元气大伤的风险。而要想在不触发警报的前提下潜入这里,更是不可能的。三千年以下的妖怪都得绕道走,就算真出现了年份上限的妖魔,也会被结界拖住。”》
不对劲。
男人并不是对僧女的话语起了疑心,而是对这个城镇本身感到异样。
八百年以上的灵石……那是边关级别的要塞才会配备的高级防御。
为什么一个只有小庙的普通城镇会有这么程度的灵石……?
尽管心中徘徊着这样的疑问,但楚原昼还是很快寻回了脚步的重心。
──没有谁能改变雪花飘落的速度。镇魂师们的除妖行动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