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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
鹰眼在附近的山头伫立,怀中抱着被救治生还的少女。白发少女静静沉睡着,苍白的脸庞依旧毫无血色。
他久久凝视下方的光景,周围弥漫着令人惧怵的声响。鹰眼抚摸着少女洁白的额头,一边提防四周,一边确认她的生命体征。
“──!”
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为漆黑,从城镇上空静默的落下,雪白的地面逐渐化作浓墨,地面下的红色光纹犹如血管跳动,形成一副诡异的景象。
他仰望未免太低的天空,即使紧闭双眼也能感受到周围的窒息感,他早已预测了状况。
“这个声响是……”
出现了微弱的、但又穿过了厚厚阻隔而传来的声音。
“地面,不……是从更深处传来的吗,那究竟是……!”
鹰眼能够预测到,脚底升起的震动究竟是什么,但不管怎么说也太乱来了。
不可以存在。再怎么说,这个,为了无视事实而出现的思考,不承认预测。
但是,声音渐渐传上来了,并不是地面在震动,而是动摇了地壳、和其上方的大气,浮上来的──
“───”
长长地、鼓动着。
是脉搏。
把手指压在血管上的时候感觉到的定期压力拉长,延长到数十秒后的产物。
大地在鼓动。
地缝间的红色光纹蔓延在所有的街头巷尾──!犹如古老的恐惧将自己的触手贪婪伸入将其包裹。
城镇诡异的声音响起在各家各户,随即伴随让人颅骨爆炸的惨叫──!鹰眼眉头紧皱,身上咒符纸有几张在风中翻飞,衣摆猎猎作响。
他默默拍落身上的雪,继而把目光转向下方隐约笼罩在红光的城镇──只见玻璃碎裂,人影落下。|但下一刻人影就以诡异的姿势站起。
地面融化的漆黑雪水黏稠无比,犹如粘滞的血浆,侵染着所有生灵的神经。大门被推倒,匍匐前进的〖恶意〗从中爬出。残破不堪的尸体掉在街边,却也移动起来,在灯笼的映照下嘶吼咆哮!!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让人思维凝滞、让人视觉模糊、嗅觉味觉变得淤塞,甚至连触觉也剥离皮肤。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在其它感官都在被无限削弱的同时,唯有听觉在生者的脑海中无限放大──!
滋滋滋、滋滋滋……那是频率异常的声音、滋滋滋……高频的超声波混合着低频的次声波像海潮一样弥散在空气中。
是僵尸。
鹰眼皱了皱眉。
──异化还是开始了,看来师兄并没有成功阻止九尾。这座城镇上的所有居民都在被狂暴的妖气侵蚀,在凌晨睡梦中化作了怪物。
它们是腐烂扭曲的化身,它们是渴望血肉的恶灵──浑身皮肤不断剥落,化为利爪的手指关节粗大,露出畸形的肌腱。漆黑的文字线条缠绕在鼓躁的血管和惨白的骨架上。
天空中,一道道细碎的血光溢出,飘向天空,而后汇聚一处,凝成一团巨大的血球。
不久之前它们还是人类,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只有窸窸窣窣的移动声和诡异的嗤笑声,混合着频率异常的滋滋电波声,犹如海潮席卷了城镇的每一个角落。
鹰眼听得出来,那些怪物根本就不是在咆哮,而是在以超越人类理解的语言语法和频率在疯狂呢喃。
──混乱的概念,扭曲的意志。
从冥界而来,由於浊的灵气所污染而成的祸土的化身,被错误的文字所扭曲的实体。
──非人之物,或者说、大群大群的“僵尸”诞生在了这座被诅咒的小镇。
现在,一股股血气从它们头顶抽离,涌上半空。
“这是……血丹?”
金色镇魂师望着天空,望着那一团巨大的血球,眼里闪烁着惊愕之色。
以数千人口的生命精华炼制的血丹,对于修炼自身的妖怪来说,是渡劫的大补药,即使无法渡劫,也能让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异变一旦发生,就无法再挽回,已经晚了。鹰眼清楚地明白这一点,这座城镇已经被宣判了死刑─|此刻必须尽快带少女撤离。
拥有远程联络功能的“通讯符”被撕下,鹰眼沉重地念话,犹如定音般传给了自己的大师兄:“出现紧急情况,城镇已经被僵尸占领了。九尾在炼制血丹……!大师兄,请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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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们先撤退。”
与此同时,在通讯符的另一头。楚原昼以镇静的声音短暂回复,随即撕碎了口袋中的符纸。
他主动结束了远程通讯,斩钉截铁动作迅疾,以凛然之气死死盯向前方。
男人转动刀柄,在脑海中反复演练那致命的一刀,寂灭斩。那是他所有进攻中最快的一式,只为了一击毙命。
──此刻不能分心,他眼前的东西已经再度苏醒了!战斗从来都没有结束,楚原昼还是错估了敌人的实力,否则未必会失误。
只见封印在巍峨冰晶中的人形,武僧握着枪柄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扣动了扳机。
一次、两次……!三次。本该属于人类的重型手枪在她手中喷吐火舌,同时伴随着某种东西崩裂的声音响起,晶莹剔透的宝石开始哀嚎。
随之传来一阵强有力的心跳,人形周围裂纹开始迅速蔓延,以不可阻挡之势不可遏制地蔓延,瞬间裂纹的密集得已经看不清内部。
理所当然地晶体内部发出一声闷响,下一刻,楚原昼前方传来爆炸──!巨型枪械发出冲天的光柱打穿了冰晶,外层冰晶完全崩塌。
“看,和我说的一样──!”
黑雪之下的女性癫狂地笑了起来,她的白发在狂风中飘舞,一瞬间的邪魅眼眸犹如盛开的罂粟,诱惑且恶毒。
不仅这样,她还慢悠悠地开了口。
“是地下灵脉喔。这座城镇的结界在地底深处有着相当丰富的灵气储备池,我就将其污染──”
摇起来了。
大地从鼓动,变成了跃动。
同时就好似天空失去了支撑似的,不管什么东西都被向下压了一下。整个空间就像是血管破裂一般弹起来。
声音破碎、大气下坠、大地脱落。
──整个城镇都因受污染的结界而被封锁,开始了最后的崩坏。
与此同时楚原昼砍了过去,毫不犹豫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手起刀落。
另一边纯白与漆黑在“她”身上彼此映衬,凸显夜色下的美丽,冲击波刹那间席卷一切、碎开周围的土地,大片大片的树林夷为平地。
“──然后吸收生灵的血气,以整个小镇的结界为炉,炼制血丹。”九尾的声音幽幽飘来。
时间迅速流逝,天空中,那团血球没有继续扩大,反而在浓缩,体积越来越小,血光却愈发浓郁。
一股股强横的灵气从中溢散。
“该死.....!”楚原昼啐了口唾沫,仰着头,脸上的神情无比严肃。
先是用灵气污染降雪,将自己的气息散步到整个小镇……接着潜伏在禅社里,躲在武僧的躯壳之内,以秘法维持肉体生机,打消镇魂师们的疑虑并用假情报将其引开……最后用工业区的僵尸拖延时间,暗中侵蚀地下灵脉,以整个小镇的结界为丹炉,以生灵精血和魂魄为料……!血丹炼成之前,一切如常。好一招瞒天过海之术,楚原昼终于明白了全貌。
“──所以说啊,拥有那么强大力量又如何?你什么也做不到,你谁也救不了。”九尾轻笑。
“真是太可怜了啊,镇魂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