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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地,时隔多少年,没有梦见过那个平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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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的“昼”睁开了眼睛。
先是红色的血液,流经冰蓝色的眼睛。
他肺脏破损、头骨碎裂,腹部被撕裂,脏器已暴露在外,脚也彻底弯折。昼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保持完整的部位几乎没有。
这也难怪。
毕竟在意识失散之前,自己、向那个存在了万年之久的“天灾”发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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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遥远得在蝉鸣声不绝于耳时的盛夏往事。
也是十岁少年在最后都无法挽回的、万物终结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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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你们全部驱逐出去!!一个不留!!全部驱逐!!”
即便说出了如此豪言壮语。
面对伟岸的【天灾】,他还是“彻彻底底地”──死掉了。
尽管,他现在已完成复活,伤口也开始恢复。但少年并没有发觉到这些,黏稠的血顺着黑色的发梢滴下来。而此时此刻,他依然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奔流的“火焰”将小镇染为橘红。
周围是以他的知识无法判别的骨爪。这些妖怪的尸骸堆积起来,在高温中焚烧得如熔融态金属一样透亮。
这是,十五年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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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历:永乐十四年。
『鄱阳湖』,『景德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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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那已成废墟的故土,正在炎热的色彩中熊熊燃烧着。
火焰如同彩釉一般渲染开来,将沿途的场所绘成一片郎红。
这个小镇曾被称为“瓷器之乡”,而头顶的天空,正浮动出耀眼的釉色。
“哎呀,果然活下来了啊。”
声音。在黎明中发出这般声音的女子,一脚踏在了漆黑的骸骨之山上。
她的双臂缠绕着金色的圣火,背后的长发也如燃烧一般呈现出“黎明”的赤红。
那燎原之物,似是传承了千百多年,升起一轮遥远的太阳。
不可思议的是,昼却感觉不到炽热,亦没有在这如同核聚变后的大地上被灼伤、被蒸发。仅仅是……“温暖”。
但一想到这是个梦,楚原昼的心中便微微有些苦涩。他默默注视着那个“太阳”般开朗的幻影,双方隔着遥远的时光。
“──看样子还没明白呢。”
另一边,她自顾自地念叨着,像是重放的录像一般,唠唠叨叨地说着十五年前初次见面时的话语。
这些言语,楚原昼早已在梦中听见过千遍万遍,复读机一般重复着。但是他的心底却涌现出亲切感,嘴角慢慢地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自嘲。
因为接下来,〖那个人〗的台词一定会是──
“虽然现在这么说有些多余,但你多少感觉到了吧?孩子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喔。”女子的声音有些开朗,“但既然通过了〖试炼〗,你我便是有缘之人,欢迎拥抱【日蚀】,我的孩子。”
史上最自信的炎之镇魂师,站在骨山之上,嘴角咧起叉着腰。
“听好了。”
这么大声高吼着,看向自己刚刚钦定的继承者。
那双眼睛如她身后的太阳一般热情,从中倒映出光景。让人觉得世间的一切污浊、都会被金色的圣火所净化。
──楚原昼坚信的“奇迹”,也正是从十五年前目睹这一刻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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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天,你会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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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的女子伸出手来,十五年前的昼也无意识地伸出了手。顷刻间,剧痛放射至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即便如此,他依旧强行把手抬了起来,可那道火焰还是离得好远。
“从此,你我结为师徒,我的余烬将由你传承。初次见面,我的弟子,我朝夕以盼的传火之人啊──我的名字是『莲』,通称『炎之镇魂师』──”
背对着东方,女子作出宣言。
随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废墟之上,还有那升起的煌煌大日。光明如她的存在一般,烧却了夏夜的黑暗。
……
他不再多想,任由梦境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