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朕才好！这个康雲，净会给朕下套使绊子！这几百里来只顾着……”
沐月一口气没喘上来，撑着梨木案一声复一声的咳嗽开来，一旁闷着头的殷觅雁赶忙递去茶杯：“皇上喝茶，这个康合韵，就会耍点小聪明，天天编些子个瞎话蒙骗圣上，殷某早就提醒您，可是……”
“放屁！你那叫提醒吗？你除了跟着你那个狗奴才去酒楼杀人灭口，还做了什么！？真以为朕傻吗？还有你那个妹妹，差点当了朕的干娘！”
沐月喝了口茶，而后狠狠摔碎在殷觅雁脚前。
“万岁，那灭口的事儿的确不是微臣做的。”
“还不是你？！朕再晚一会儿睁开眼，就让你殷大人烧死了！”
沐月愤然振袖坐上椅子，一旁的顺喜重新端上一杯凉茶：“万岁息怒，咱家看殷大人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呢？”
“你……”沐月抿了口，娇小的身子整个缩进椅子，伸手按住太阳穴反复揉了一阵，冷冷道：“喜公公，说吧，殷大人这几年给你孝顺了多少银子才让你在朕的气头上说好话？”
“万岁！”
两人一同跪在沐月身前，颤颤抖抖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哼！朕是将那些个权送了出去，但朕要是想把你们砍喽，绝对……”
沐月突然收声，斜过身子端起茶杯一口喝光，而后冷冷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手一撑起身直直出了殿门。
“喜公公，这次多谢您了。”
“殷大人，这是哪里话。”
顺喜原本闷着头，忽然手上传来触感，小心的望去发现是殷觅雁正拿着一张叠好的银票往自己手里塞，见四周没有其他当值的太监，忙的接过塞进了袖口。
“谢过殷大人了，您不瞧瞧去万岁爷去了哪？”
“康合韵家呗，万岁她气还没泻完，肯定要变着法儿泄气，之前万岁下旨叫康合韵戒烟，如果去了他在偷着抽烟您猜会怎么样？”
“那您不去……”
“欸！”殷觅雁摆了摆手，费力的弯下腰一片片的收拾起了碎片。
“殷大人，这些事叫我们来做，您去找皇上吧，万一万岁气头上做了什么事儿……”
“放心，放心。”
殷觅雁放下碎片，十分有把握的接着说道：“康合韵虽然瘾大，但绝对能憋到晚上，到时候殷某提前在他康府门前候着，和万岁抓他个正着！”
……
夜黑，一道黑影从康府垂花门上吊着的灯笼下闪过，躲到了雕琢的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后面，没一会儿，身影探出一个头，确认街上没人踮起脚，捂着嘴到了门前，眯起一只眼打量起了康府里的情况。
“万岁，您也来啦？”
“啊！”
沐月注意力正集中，被人一叫吓得打了个哆嗦，扭头看清是殷觅雁后脸色一沉：“你惊了驾了！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的在人后面干什么玩意儿？！”
“嘘！万岁，微臣给您请安了。”
殷觅雁单单拱了拱手，轻声道：“万岁，您忘了交给臣监督康合韵戒烟的任务啦？臣猜他这个时间一定憋不住，只要进去定能抓个现行，叫万岁好好出口恶气！”
“什么叫给朕出气呐？难道你以为朕大半夜不睡觉是来出气儿的？”
“自然不是，万岁身为群臣之首，日理万机，宁愿牺牲休息也要来监督大臣的德行，实在让殷某佩服的五体投地，简直……”
“行了，马屁留着待会儿拍。”
殷觅雁便笑着不再言语，默默退到沐月身后，看她一手放在门上，随着咔哒一声，门闩摔在青石台面发出哐当几声沉响。
“快点，那家伙贼着呢，肯定听到响儿了。”
“万岁，您先……”
沐月一把推开门，背起手大步流星直向主屋走去，一路上的仆人也都认识没敢做出阻拦，直到踩上正屋阶梯，才被一脸愤然的江雨雨拦住。
“给万岁请安。”
“免了，康合韵在哪？”
江雨雨一怔，看着身高堪堪达到自己胸口的沐月忍不住发笑，伸手一指书屋：“先生就在里面。”
沐月转身便走，殷觅雁紧紧跟在身后，两人脸上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直到沐月推开门。
书屋里的康合韵正满脸愁云的写着什么，抬头见是沐月，忙的撑起身抖着衣摆就要下跪。
“免了免了。”
“万岁，不知半夜来臣家里是否有要事相议？”
“睡不着，叫殷爱卿陪朕走走，看你家亮着灯就进来看看。”
沐月蹙着眉头，琼鼻略微吸动不发出一丝声音，勉强嗅出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烟味，背起手绕着书屋走了一圈。
“万岁在找什么？”
“看看康爱卿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万岁，臣这里能有什么宝物呢？”康合韵瞪了眼殷觅雁，笑着说道：“要找宝物，那肯定去殷府，半个大雲的宝物都在他家呢，不过殷大人会藏，他不拿出来旁人绝对找不着。”
“康合韵！你再这样中伤殷某，我可就要……”
“殷大人，康合韵纯属开个玩笑，大半夜的您和万岁来我这，不得让你们开心些？”
康合韵说着，脸色忽然一紧，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靴筒里涌上一股淡淡的烟来，顿时不淡定的龇牙说道：“万岁，天色不早了，您也一定累了，雨儿，送万岁出门！”
“嘿！你怎么赶人啊？”
沐月没好气的招了招手，望着康合韵的脸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
“万岁能来康府是臣的福气，怎么敢赶您走呢？不过今天实在晚了，赶明儿还要上朝，等退了朝臣一定去找万岁，到时候有什么事……哎呦！”
沐月本来就憋着火，听他一声哎呦直接怒斥道：“哎呦什么！朕长得就那么难看把你吓着了！？”
“是臣最近……上火了，牙疼，对！”康合韵捂着一边脸，哭丧着脸：“臣这牙哦，简直……”
殷觅雁冷哼一声，拆穿道：“怕不是被万岁撞破好事，现在心里不痛快吧？”
“嗨殷大人！你这叫什么话，难不倒万岁带些个嘈杂之辈大半夜去你府上你能开心啊？”
“如果到了我府上，别说人了，带条……你这是变着法子损人！”殷觅雁怒视着康合韵，委屈的向沐月拱了拱手：“万岁，你瞧他说的这话，简直……”
“简直是无聊至极，回宫。”
沐月一挥手，刚要转身身后的康合韵忽的又哎呦了一声，当即停下步子，一旁的殷觅雁随即喝道：“你太放肆了！”
“是……但万岁，臣今天实在不方便，改日一定……”康合韵倒吸了口凉气，踮起脚哆嗦了下。
“既然这样，那朕就在这等着你方便了。”
沐月像是发现了什么，向着殷觅雁一招手直接找了张椅子坐下。
“雨儿，给万岁端杯茶来！”殷觅雁朝窗口喊了声，立到沐月身旁随时候命。
康合韵见两人没了离开的念头，脸色顿时如死灰一般，过了半刻钟，脚上的筒靴冒出的烟雾越来越浓，最后忍不住痛，迈开大步就往外跑。
“雨儿，快给老爷端盆水来！烧死你家姥爷喽！”
听着外面的惨叫，喝茶的沐月一下没忍住被呛了口，边咳嗽着边笑：“殷爱卿，备轿备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