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斩么——哎呀,这可头疼了。”
虽然看不见泽尔的正面表情,但他不紧不慢的语气中稍微能读出一点点诧异。
“你要是正经想学的话,得变得更强才行。”
我伸出舌尖舔着泽尔的脖子,同时也无意间把双手搭在他光滑双肩上。
以现在这个贴身的姿势,如果让爪尖冒出的话,应该可以直接贯穿锁骨——那么他的双臂大概最幸运也会落得永久性残疾。
如此暧昧又威胁的架势,你会怎么判断呢?
我的准主人,泽尔。
一边小心翼翼地去猜测他的下一步,一边贴着他后背捕捉每一跳心音的节奏。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但只有最开始靠上来的那几秒是变快的趋势,而后却越来越平和。
“拉芙拉现在还不够强吗?”
一会的沉静之后,我在他耳根吐出一口气。
“呃嗯……要是你跟那种从未经过训练的人类,例如农夫去比的话。自然是要强上不少的。”
“但——充其量也只摸到了稍微经过一些正经训练的武夫的门槛。这么说就非常明白了吧?”
我再次眯起双眼,行动缓慢,一丝丝地把两只手往泽尔的脖子那里靠拢。
交替进行的轻重呼吸之间,浴池照明的烛火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得摇曳。
“噗啦……噗啦………”
温泉冒出的气泡声。
泽尔和我都很清楚,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放任行为。
“哎呀哎呀,拉芙拉,你压得我快喘不上气了。”
“我知道。”
我挤出边侧的虎牙,轻轻剐蹭泽尔的脖颈表面。
在这个距离,青色的细长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又饿了吗?”
他把自己的手反向搭上我的手背,试探性抚摸着。
泽尔至今为止的动作都十分轻柔,要是换做普通人,此时绝对会爆发慌乱的大吵大叫疯态。
“哼姆……一点儿也不。”
“不过。你观察得够久了吧。有发现什么嘛?”
“主人,你像谜一样。我只感觉到你比拉芙拉想的还要猜不透。”
“哈哈哈……谢谢夸奖。”
“请告诉拉芙拉,为什么反倒我感觉害怕了呢。”
事实如此。泽尔很有自信,这个男人的实力像个无底洞。
某种自然本能提醒我,现在反而是自己被他所要挟了。我在他面前,似乎是名副其实的小屁孩——就算占据优势的这样的情况,他也能像打个响指一样简单地把我从脖颈这儿过肩摔掉。
我舔舔嘴唇,不甘心地收回了之前的所有念想。
“那大概是因为,生物们都会害怕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我喜欢拉芙拉的**,那种狂暴,不留情面的抓痕。但是一味展露自己狂暴的一面,只不过让人觉得你无非是头难对付的野兽罢了。”
“可我本来就是半……”
泽尔突然握紧我的双手,他压低声音道。
“不。我想让你,像吓唬其他野兽一样,把人类的魂也一并吓走。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只是需要一点来自人类的技巧罢了。那就是隐藏自己和克制情绪。”
“隐藏……?”
我嗅到了秘诀的气息。
“没错,在我们的世界,真正的狠角色从来都不是虚张声势的小丑,基本上都是默不作声的人。”
“要学会扑克脸,要让别人觉得你是个‘非人’。你是个‘守秘秩序’。”
“要古怪……不可捉摸。喜怒无常,杀人无常。”
泽尔突然提高音量,语气也变得轻松随意起来。
“不过很可惜——话是这么说,但你的师傅在这方面也是半吊子。不能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我们戴这副面具。”
“喔……”
自己的尾巴不争气地软下来。
说得对,对于自己想去做什么,我从来不屑于去隐藏。饿了肚子就要去抢吃的,怒气满了就要伸出利爪去把什么东西抓烂,闻见血味了就要跑上去追到。
理所当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之前谁也没告诉过我。
“喂,我说。拉芙拉你……”
“嗯?”
“贴得还是太紧了,我后背被挤得好痒。”
“唔……要拉芙拉用爪子帮挠挠么。”
“只要你别下狠手,把我的皮抓破就好。”
“……这样的力度,行吗。”
“喔,正好正好!”
“还有,你那里好像没怎么长的样子啊,这样不行啊。小孩子要多喝牛奶哟。”
哎呀,手不小心捏重了,稍微破皮了一点。不过对主人来说肯定没关系对吧。
“嘶啊?!痛痛痛——!!”
“诶……”
“嘶……你绝对在使劲用力吧?!”
“没有,拉芙拉已经很温柔了。”
“嘶……啊。嘶——”
后背揉的地方好像比之前还要红肿许多,隐隐约约在热水的反射下显现出几道划痕。
我方才注意到,泽尔的背面并不像肩膀那样光滑白皙。
最显眼的的一道细长结痂,直接从肩胛骨延伸至腰腹那里。
这可是致命的伤势啊,如果是我手上的这双利爪造成的话,那直接是割开皮肤脂肪,露出白骨的程度——一个大口子,我能想象到,整个人仿佛都从背后被撕裂那种。
“啊那个呀……”
泽尔苦笑一番,他注意到了我停下的原因。
“我只能说,战斗中永远不要把背后留给别人。”
“主人也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吗?”
“人都会犯错的。更何况,那是我刚出道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突如其来的困意让我说更多话的功夫也没了。
似乎……泡太久热汤了。身体出现了一些脱水的症状和莫名的嗜睡。
头很快也变得昏昏沉沉,一层朦胧水雾蒙上我的双眼,视野模糊成了一团。
“那个,之前小麦格的事情。你要多包涵哟……”
“毕竟……之后……还要和他多打交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声音像是从某处空旷的地方细细传来,尾音不断回响。
我明白下一秒就要睡去,再次之前,为了不被跌落水里,自己又紧紧地抱住了泽尔。
又回到了最初的体位……
熟悉的疏离感,梦啊……
最后一声传入脑中的话语是。
“……什么啊,已经睡着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