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酒馆的记忆被这个姓名所唤醒。我近乎苦恼地咂嘴道,“啊,是那个人呀。”
“原来是小麦格的生意,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真烦诶,我讨厌和他打交道。”
这意味着在未来的某刻,我不得不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臭味的小麦格面对面接触。
——要是无需废话的手刃战的话,自己倒是很乐意参与。
“我们要杀进去么、活捉小麦格,还是……”
泽尔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
“拉芙拉,错了。到了这个层级,他们会主动来找我们。”
“啧,我可不觉得小麦格有那么礼貌。”
“纵使他有多**心扉,后面跟着‘守秘秩序’的话,都会收一收。”
一想到那天晚上那家伙的嘴脸,好动的手以及色眯眯的眼神,我内心里只剩下烦躁。我恶狠狠地把半支被刀疤脸乱砍下来的蜡烛踢飞,想象着那就是小麦格的屁股。
“那老师自己一个人去谈,不可以吗?”
我很少向泽尔提出请求。这次是实在觉得会很糟糕,所以希望他能答应下来。
“我怎么觉得,小灰你不在场的话,他也不会老实跟我谈的。”
“哼…………”
“就当是帮我,站在旁边就好了。这样总行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反驳了。泽尔决定的东西,我看到现在都是不易改变的。
“哼。好吧。老师会护着我,对么。”
“那当然。你是谁--我又是谁?‘守秘秩序’之间的背叛可是会遭天灾级别报应的。”
稍微得到了能让我有安心理由的回答,我的心情回复了些许。
停止脑内思考和想象,我再次抬头之际,泽尔已然轻飘飘地闪到门口那里。
“好啦,今晚很圆满。我们走吧。”
“哦,哦……”
“嗯?”
“怎么啦?”
我刚要抬脚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下。
——是地上仍在向门外爬去的那只瘦男人。
一提到小麦格的名字差点让我把目前的情况全忘了,不过为什么泽尔也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从拖得长长的血迹不难看出,这个男人真的是很努力地在求生呢。
真是对不起了,足足晒了你们这么久,让你们心生希望……
我闭上左眼,举手瞄准男人的后颈椎位置,准备赐他一个干净利落的退场。
“够了,小灰。我们目的已经达到。”
出乎意料,泽尔居然在此刻摇头。
“可、可是,留下他——他听到了不少消息诶?”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当然是秘密泄出了啊。”
‘守秘秩序’其中之所以有‘守秘’单词,肯定是对秘密处理十分小心,不能存在其他知晓秘密的人才对吧。
“他知道这些消息,也派不上任何用场。”
泽尔强行拉过我,牵着我直接走出门外。
“杀掉他是无意义的行为。”
“可,可是啊,我不明白,都做到这一步……”
“拉芙拉!”
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穿透面具,让我感到一阵战栗。
“出任务前,我说了一百遍要心存克制。”
“一味沉溺于杀戮**中,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啊……啊?”
这和我理解的‘守秘秩序’组织似乎有了不小分歧,难道‘守秘秩序’不应该就是这样的组织,用阴影的手法来除去某些明面难以处理的困惑的么?
“我晓得你在疑惑什么,不可思议是吧。”
“那,除了暗杀,我们还能干什么呀。”
泽尔的抓握我的力度愈发紧实,他好像有一丝紧张。
“守秘秩序,本不该是当今这个名声的。”
“纵使我们有暂时越过‘法理’行事的权力,这也不是可以随意使用的。”
“之前就有‘守秘秩序’因此失常,而随意到到大街上一路砍杀……最终由其他同僚所纠正。”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泽尔明显顿了一会。
“他……像你一样优秀。他的技巧和才华都称得上准一流。”
“当时哪怕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及时去制止的话……”
“可惜没等到。”
泽尔的面具下传来一声叹息。
“哦……喔,这样。”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能大概猜出,这是一段来自久远年代、只能由泽尔单独面对的某件回忆。
我们转身走入月光无法光临的小巷里。
泽尔拉着我走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是要跑起来。
他像是在和身后的某样东西拉开距离。
引起这个话题的我感觉很抱歉,但我总觉得要说些什么才行,于是只好低头快速补充一句,“对不起。拉芙拉会时刻注意的。嗯,请主人放心好了。”
“……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样。”
泽尔颔首,“我知道的。”
……………………
剩下一路无言,只是奔波。
*** * ***
“哟,回来啦,哎,咋这副模样。”回到地下室的时候,阿索正站在椅子上擦拭撑店面的盔甲。一见到我们,阿索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把两只盛满酒香的杯子递来。
“诶嘿嘿嘿~胜利美酒来喽。”
“哦……庆功酒啊。真怀念。”
“今晚不醉不眠好吧,喂——喂?”
虽然嘴上念着怀念,可泽尔也只是接过杯子抿了小口,随即便放下了。
“咋?不会把第一次任务搞砸了吧?!这可是小家伙的头彩啊。我看明明够简单的嘛?”
“任务很顺利,小灰非常出色。”
泽尔用相当说不出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那你这反应可不对了,教会徒弟喝庆功酒可也是不能含糊的。”
“我只是……困了。没胃口。”
说罢,泽尔便拖着身体上楼。脚步发出沉重的噔噔声。
“嘿!真是怪脾气啊,一年没见越来越难伺候了。”
阿索皱眉,把剩下的一杯就递给我,“你第一次任务,是幸运的象征。值得庆祝。”
我接过杯子准备这次好好品尝一番。
在我端杯倾斜,嘴角刚刚沾到一丝呛人又燥热的味道时——
楼上却传来一声遥远的嘱咐。
“别让拉芙拉喝太多了,你净教她坏习惯。”
“你个混蛋,不陪自己徒弟,反而阻止我传承优秀传统是吧?!”
“怎么不陪了,明天我带她去好好休假。半夜喝酒……一身酒气算什么?”
“休假?这不是阶段性任务么。”
“他会主动来找咱们的,不过需要一段时间。”
“明天……明天,拉芙拉,记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