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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泽尔。”
我头一次只叫出他的名字而不跟上主人或是老师的后缀。
不久前我还在考虑这样做是否会有失偏颇，但目前泽尔的反应来看，他没有因此对我有任何斥责或责难。
也就是……默许的意思？
心里这样想着，一边继续随海岸线的礁石慢腾腾地踱步。
“拉芙拉，你笑起来真的很漂亮。”泽尔与我只隔了一个肩头的距离，稍一侧头就可以瞧见并行的对方，“好想让其他人都看看啊。他们保证得嫉妒死。”
“啊，是这样么？”
我尝试复刻之前自然流露出的那副笑容。
“对、对，就这种感觉。死到临头能见到如此治愈的笑容，也算是无憾了吧。”
“不过，那些人一般看见的都是怪面具呀……”
“是喔，我差点忘了——哎，他们真可怜。”
从海浪中诞生的咸味冷风，穿过我们两之间的空隙。这个微妙的空隙让我在意……
再靠近一点的话，大概能再暖和一点？
虽然心知仅仅是借口罢了，但我依然忍不住向泽尔那边挪了一步。
我努力去隐藏不断加速的心跳，期望不会被自己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类所察觉。按照泽尔平日里的训练要求来看，如今的“我”正暴露出相当脆弱的地方。
“啊——”
冷不丁冒出一声。
我被惊到冷颤之后，连忙抬头把视线从脚边的海潮中提起。
“对喔。拉芙拉这个年纪，应该对同龄男孩很感兴趣吧！”
“哈？什、什么？”
“差点都忘了这点，一直忙在出任务。难怪会感到寂寞~”
泽尔明显露出是那种看热闹的笑。
“哎呀哎呀，怎么会搞忘呢。明明我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巴不得每天晚上床上都会出现差不多大的少女，醒着也想，做梦也在想。”
我对此给予不假思索的否认：
“根本没有这样的愿望。”
而且，作为半狼出生，又经历过奴隶生活的自己来说，很多东西的认知已经和普通人相分离了。
关于这点，从泽尔一直苦苦教导我学习人类礼仪和习惯就不难看出——只是适应人类的平常交际都颇具挑战。
更别提和某位人类男孩亲密接触了。
“可你从来没试过。这样，就今天，带你去人最多的地方逛逛！”
我摇摇头：“大部分只是出于好奇和当动物逗玩，等他们觉得没意思了就拍拍屁股走掉。”
“哒哒哒……”
泽尔忽而停下脚步。
我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后发觉他也没再跟上来，于是也一同驻足回头。
“总是怕这怕那的，这怎么行。作为行商的学徒，和人打好关系不是最重要的一课么！”
“说什么行商……就是伪装身份嘛。”
“不论如何，现在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而且作为‘行商’的旅行，一般都占大头。”
“——哪有这样的道理。会累死狼的！”
啊，这下对我来说，是双倍麻烦的先兆。要进行精湛的‘守秘秩序’训练，又要应付日常交际，说不定还要改变自己的性格来迎合各色来往的人群。
一想到这些非常杂碎又不得不做的步骤，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一圈。
即使我竖起耳朵、绷直尾巴来表示严重抗议，泽尔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痛失青春美好机遇的感慨之中，并坚定表示不会让我尝到同一味缺憾。
“总之，对于拉芙拉这样吸人眼球的少女来说，是蛮简单的耶。”泽尔双手抱臂，自顾自点头道，“只需往集市那一站，就会有自告奋勇的男人找上门来喔。”
“哼。什么啊……怎么把我说得像是热卖品一样。”
我不禁皱眉叹气，明白自己明日、乃至之后的一长段日子里，都不会像这段时间一样仅仅是‘猎杀’这般单纯的、不用费脑的好时光了。
“拉芙拉喜欢的男孩，说不定会作为我额外一人的主营行商的学徒。”
“哈？”
“好主意！这样我往后的生活就有念想了。”
泽尔非常不妙的歪主意开始萌芽了，我咂嘴问道，
“喂、喂——‘守秘秩序’容许再收一个吗？！”
“谁规定了不行？那怎么不行，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呗，只是大家都很懒，不想多操心。”
“嗷呜……”
“喔啊！喔——！这么一看，弄个毛小子来不是挺合适的吗。”
“哼。我不会认可他的，绝对不会。”
我撇撇嘴，故意把眼睛移到大海那边，完全是忽略泽尔的姿态。
远边天色逐渐出现一点蒙白。
“是新的一天了。”
泽尔碰了下我的肩膀，指着一个方向说。
“瞧，集市已经开始忙活了。不用等到中午就会很热闹。”
岸边商铺的油灯依稀亮起，干燥柴火的燃烧味和一点点熟悉的刚出炉面包似的香甜气息飘进鼻子里。
“但是现在去还是太早，先回阿索那里，我们认真办一次庆功酒好了。”
“诶？”
我以为泽尔对于庆功酒一直是不冷不淡的态度，在这时候主动提出没头脑的‘前后联系’我毫无防备，甚至让我觉得很是惊诧。
“你知道，阿索这点还是说得对。‘守秘秩序’徒弟的庆功酒，不参加的老师都是混蛋。”
“可是，阿索老师把一整瓶酒都喝完了。”
“那就让他再开一瓶！”
而且阿索现正在睡觉吧？！把喝了美酒睡熟的人摇醒，然后说，‘我们继续喝吧！’这样的举动怎么想都不正经到家了。
“对啊，顺势可以烤点腌肉和苹果。下酒菜也就齐了。”
“呃，这样的生活……是常态吗？”
“这是 ‘守秘秩序’的特权。唯有酒和腌肉，我们是万万不缺的。”
“太奇怪了。半夜进食会影响训练结果的。”
“那不容易，加大训练来平衡。这两样算得上咱们的灵魂了。”
泽尔越说越是起劲，他一边说着，双腿已经从海岸线走远。不仅如此，他也不断催促着我一起动身回到阿索的秘密工坊。
“这次，我可要以正式‘守秘秩序’老师的名义和礼仪，来为拉芙拉你倒酒哦？”
“哦……哦。”
“然后……嘿，我跟你说过没有。阿索可是烧烤大师，他烤制的腌肉有焦味的脆皮，浓厚的酱料，爽弹可口的肉质……难以让人相信，之前还只是干巴巴的腌肉！”
“这听上去倒是不错。”
“保证你咬一口就会爱上那味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