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穿过魔法阵,男性的怒吼便冲击起琉璃的耳膜:“人在,钱在,物在,凭什么就不能把药给我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外乡人的吗?啊?!”
没有跟着黑沧下楼,琉璃转身搭在栏杆上,先行观察起一楼的状况。
毕竟黑沧那慢悠悠的步伐,显然意味着没什么危险。
一楼的对峙仅仅只有三人,按人数讲,这个冲突并不严重。
客人的一方,打头的是一名系着头巾的中年男子,头发盖住了两鬓,怒目圆睁,腰两侧的刀鞘晃得直响,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刚才的声音大概就是他吼出来的。
男子身旁的人身着灰色长袍,仅仅摘下了兜帽,黑色的长发倾斜着一束束的向着一侧,颈上的项链穿着狼牙,贴在呈现褐色肌肤的胸前,隆起的山丘正表明着性别。
这两人身后便是店门,琉璃隐约能看到屋外似乎还有着好几个人围在门口,大约是一伙的。
“这是店长的规定,不满意可以离开。”
在两人对面,几乎一身黑的女孩硬气的回答了中年男子愤怒。
眯了眯眼睛,琉璃注意到女孩的束腰两侧有着一对漆黑羽翼模样的装饰。
“什么狗屁规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人尽皆知,到你这儿还多一道什么证明,证明也就算了,老子就当在跟贵族做交易,现在啥都有了,你个女娃子又跟我说什么店长不在所以不能给?你他… …”
“阿恩!”
灰袍伸手呵止了中年男子的脏话。
中性而浑厚的声音,粗糙的手指虽然有一枚戒指,但也是黯淡无光,分不出种类。
“嘁。”
被制止的男子不满地瞪了眼灰袍,闭上了嘴,扭头看向他处。
“这位小姐,如果除了钱之外还需要其他东西的话,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补上,但这药,还是请你们先拿出来吧。”
灰袍上前一步,与男子交换了话语权,跟女孩交涉起来。
“抱歉… …”
女孩微微弯腰,没有让步。
“你他马… …”
“午夜时分,何故争吵?”
黑沧洪亮的声音盖过了正要开启骂战的中年男子,慢悠悠的踱步到女孩身前,狼首傲然。
“怎么又来个畜生,我说你们店里就他马没有… …”
“阿恩!出去!”
抱怨中的男子再次被灰袍呵止,但男子不满的怨气显然已经超过了理智,怒火不允许他就此罢休。
“出去?去个屁,萨玛拉,别人都骑在你脸上了你还他马这么客气?你们通灵师是不是脑子都不灵光所以只能跟动物交流?”
失去控制的男子将矛头对向了自己的同伴,谁拦着他,他就会攻击谁,无论敌友。
“还有你们,”阿恩把手按在刀柄上,恶狠狠地威胁着女孩与黑沧:“别真以为老子不敢在你们的魔法领域里动手。”
灰袍阴沉着脸,没有接话。
女孩与黑沧则立在原地,对阿恩的一番话没有什么反应。
至于琉璃,仍在楼上看着好戏的她这才发觉地面的那些绿草正是某种魔法领域的实体具现,不过这领域人畜无害的反应也没有让琉璃感觉多惊讶。
倒是屋外的同伴注意到了发怒的阿恩,二话不说便冲进来卸了阿恩的武器,强行将他架了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放手,放手!你们他大爷的,放开我!混——呜呜呜!”
在那些同伴的歉意的赔笑下,一场闹剧就这样在店门被带上后落下了帷幕。
-
安静片刻,黑沧先打破了无言的局面。
“可以继续了吗”
“如果能把药水交于我们,我想还是可以继续的。”
灰袍的萨玛拉目光落在黑沧身上,继续交涉着,刚才的事故没有使她做出让步。
一旁的女孩深吸了口气,却没再说话。
琉璃能理解女孩现在无可奈何的心情。
“夜瑶,药剂完成了吗?”
“黑沧,重点不在这里。”
女孩无奈的回答,但黑沧不依不饶,仿佛女孩才是做错的那一个。
“黑沧重复,夜瑶,药剂做完了吗?”
“做完了,”夜瑶只得顺着黑沧的意思回答了问题:“恢复魔力用的,不是什么珍贵的药剂。”
黑沧回头看了看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夜瑶,又正视望了望板着脸的萨玛拉,喉咙发出了“嘎咙”的声响。
少顷,黑沧猜测道:“清心剂?”
两位女性同时点了头。
“如何?能够交货吗?”
萨玛拉不急不慢,稳稳的掌握着话语权。
显然,萨玛拉很有耐心,若是现在不解决问题,她不介意僵持到日出。
“夜瑶... ...”
“不行,我才不要陪你这条大黑狗一起受罚。”
夜瑶瞬间回绝,扭过身体看向一旁,不留余地。
“不行那就拿出其他办法,我不是来看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的。”
萨玛拉抢先开口,截下了黑沧的行动,她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即便她可以跟对方拖到早上。
“黑沧提议,你们留下住址,等主人回来之后,我——”说着,黑沧瞄了一眼正生闷气的夜瑶:“黑沧会把药剂为你们送过去的。”
萨玛拉稍加思索,接受了黑沧的提议,同时也给黑沧和夜瑶下了最后通牒:“零点已过,那么今天正午之前,我要看到五十瓶药剂,不然——”
萨玛拉小撤一步,让出了视线。
不仅是黑沧和夜瑶,琉璃也是这才注意到,屋外的阿恩依旧骂骂咧咧的,甚至对自己的同伴拳脚相向,并时不时对屋内做着各种嘲讽的姿势。
如此暴躁,放在战场定会是一名令人闻风丧胆的狂战士吧。
“黑沧保证遵守期限。”
萨玛拉不再多言,从灰袍下扔出一块石牌,扭身离开了魔法店。
夜瑶灵巧的接住了石牌,扫了一眼所刻的花纹,便抛给了黑沧。
“这破地方大黑狗你自己看着办,我去休息了。”说罢,夜瑶便化作一只娇小的黑色鸟儿,消失在了琉璃目光不及的死角。
黑沧轻跳,伴着一道黑烟化作人形,接下了那块石牌。
“城南的水风车?”
看着石牌,黑沧自语着,清秀的侧脸浮现着困惑。
意识到没戏看了的琉璃揉了揉头发,张开没有实体的蝠翼,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黑沧身旁,探头近距离观察起石牌。
石牌由墨石制成,被切成六边形的模样,正面精致的雕刻着简约的纹路,确实跟城南那座高塔风车有几分相似。
但交易地点肯定不会在水风车下,护卫队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水风车。
“肯定是附近的某个旅馆或者餐厅,水风车你们肯定是不能接近的。”
即使获得了解答,黑沧仍在反复观摩着石牌,像要以一己之力确认琉璃说辞的正确性。
“别想了,你就是摸穿了也只是块石牌。”
“黑沧担心,交易地点定在亚人的居住区会有意外。”
“你现在不是亚人吗?”
“黑沧本质还是狼,并且黑沧的化形可不会留下野兽的特征,留下特征只会显得黑沧的化形术学艺不精。”
这说不定也是亚人被他人看不起的原因之一?
琉璃晃了晃可爱的小脑袋,她还没想过这么多。
“黑沧询问,琉璃小姐是要离开,还是计划住一晚?”
薇莉既然说了“自便”,那不白睡一次可对不起薇莉的好意。
没有犹豫,琉璃向黑沧讨要起休息房间。
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