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
“嗯。”
身着灰袍的萨玛拉制止了想要上前为自己褪衣的豹子小姐珀娜，向一旁正端着茶壶观察的阿恩使了个眼色。
“啧。”
对上视线的阿恩接收到了萨玛拉的命令，不情愿的摸出了正准备趁机悄悄收起的茶杯放回原处，扭头领着其他人退出了屋外。
待屋门合紧，萨玛拉便径直走向了房间的另一头，旁侧的珀娜见状，便无声地跟在萨玛拉身后，远离了屋门。
屋内的壁炉旁挂着一对崭新的长矛，朱红色的矛头吸引了萨玛拉的注意，她便在此处停了下来。
正好这里离屋门也有数十步的距离，萨玛拉便直奔主题，为了此行的目的。
“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妥当，只需您下令。”
“那负面消息有收集到吗？”
“呃… …没有。”
珀娜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如实报告，她并不希望计划因为自己的谎言而功亏一篑。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但萨玛拉并没有因此斥责少女，凝视着长矛的她沉吟片刻后，缓缓的开了口：“卫兵巡逻禁止谈论？”
“并不是，我特意引导过，但依然没人谈论，哪怕是笑料，到了领主那边也会自然的断掉，就好像… …”说到这，珀娜停顿抱胸思考了一会，方才继续：“就好像在任何的故事里，领主都是一名局外人。”
“冬夜城的领主，就这么干净？”
萨玛拉并不像是在质疑珀娜的说辞，她疑惑的语气里反而有着意料之外的惊讶。
萨玛拉很相信珀娜的能力，火辣的亚人服务员，不是超越底线的行为都能接受。这样的女孩哪怕不主动出击，那些秘密也会为了炫耀而自己送上门。
但同时，她也不相信一名能做到一城之主的人，会没有一丁点污迹。
“这人没用过奴隶吗？”
在珀娜将要分神之际，萨玛拉问题恰到好处的抛了出来。
“不算家族的话，确实从未用过，就连女仆和男佣也… …”
珀娜说到一半，不由自主的卡了壳，尴尬的把视线投向了脚边的壁炉。
在小道消息中，这名领主曾向男佣公开示爱，被拒绝后还无所谓的为那名男佣和其相爱的女仆在教堂举行了婚礼，甚至不介意那些佣人在自己的宫殿做小动作。
这种近乎荒唐的传闻，珀娜却不能轻易下结论辨别真假。
毕竟这名领主是整个伊利珀瑞最先跟着江皇的指示取消奴隶的，其他领主或多或少都有抗拒。
这样的人类，或许脑子真的跟常人不一样。
“女仆和男佣都不需要？他真的是人类吗？”没有发觉珀娜的尴尬，萨玛拉显然误解了豹子小姐的意思。
珀娜讪讪笑了几声，将萨玛拉留下的话尾糊弄了过去，她可不想越解释越歪。
对口哨和偶尔被揩油的默认不代表她就会对那种事毫不在意。
“除他之外呢？”
萨玛拉转移了目光，询问起珀娜其他领袖贵族的情况，冲突不一定要压在领主之位，也可以是那些权臣，起军的办法有很多，此行只为目的，不为过程。
“如果是买卖亚人奴隶的话，那群上层贵族无一例外，都曾有过，但足够激起众人愤慨的事物，暂且没有。”
珀娜最近听到最多的咒骂，也只不过是揭竿而起之后让原先的主人尝尝自己曾经受到的苦痛。
显然，萨玛拉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亚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可惜珀娜并没能收集到。
“角斗场既然以前运作过，为什么会没有消息？”珀娜的态度终究还是让萨玛拉皱起了眉，心头也燃起了些许怒火：“没有要求你抓到实际证据，但你连捕风捉影的谣传都没有吗？”
“以前那些进过角斗场的亚人，不可能活着出来，贵族也是躲在专属的魔法玻璃后，不曾露面，除非能接触跟贵族有关的人类，不然只在这处餐厅，我得不到消息。”
珀娜从容不迫地做了解释。
捕风捉影?那也得有风的动静，影的轮廓，她珀娜现在连一个目标的名字都没有，再如何捏造，也只会不攻自破。
珀娜似乎对自己的这番说辞很有信心，认为萨玛拉听了一定不会怪罪她珀娜办事不利。
回头看了眼自信满满的珀娜，萨玛拉悄悄叹了口气。
那两堆玩意真的是把自己徒儿的智商给分走了吗？
作为珀娜脾气最好的师父，萨玛拉没办法对珀娜真的发火，沉默半晌，只好无奈的下达了命令。
“三天，如果还是没有的话，就直接动手。”
时间不允许她继续拖下去。
江皇的旨意，反对者众多，被迫执行只不过是表面形式而已。
冬夜城虽然执令迅速，但仅仅因为领主无罪就收手？
荒唐。
萨玛拉轻触矛柄的手指缓缓向上抬离，朱红的矛头随之泛起一阵刺眼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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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领主的宫殿。
这里在领主本人的要求下，夜晚通常漆黑一片，只有特定的几处高点会有守卫看守。
他们的照明道具除了类似手提油灯大小的明灯外，还有一把对上护手符号就会在枪头燃烧火焰的长枪。
星焰枪——神圣骑士团为冬夜城守卫支援的魔法武器，论威力跟普通的火球术没什么两样，但论亮度，这玩意可远胜于火把那可怜的范围和亮度，因此在守卫里也算是一件炙手可热的兵器。
能从高点照射清地面，足够了。
现在，一名戴着头盔，身着盔甲的守卫就提着这种星焰枪，大步穿越前庭，想要向领主禀告任务。
华丽的宫殿内，王座室少有的亮着光，年轻的领主正不顾举止的歪坐在王座上，伴着倦意看着手中的折章。
若不是身边的那些亲信大臣苦口婆心劝说，此刻的领主可能连象征地位的披风都懒得扣在双肩。
加班是常态，但为了这次的消息，领主特意等到了后半夜，工作时间也因此被拉长。
所以，当领主听到那行进时盔甲震动的声响后，眼前的折章立刻就看不下去了，直接塞给了身旁的戴着单片眼镜的方脸大臣。
“你来了。”
等不及的领主先一步开了口，守卫便立刻放下武器拱手跪在了原地：“领主大人。”
领主勾了勾手指，示意正跪在远处的守卫靠近些。
“属下不敢。”
守卫依旧跪在原地，透过头盔的缝隙瞥了眼自己放在一旁的长枪。
他更在意自己的脑袋。
“我想睡觉了，巴伦。”领主无奈的说明，原本搭在王座上的右手只是那么一抬，守卫的星焰枪便被隔空抓在了手心：“别让我明天上不了早朝啊。”
“是。”
巴伦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应着，起身快步来到了大臣身边，俯身静待。
“别急着报告，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一把将星焰枪插入王座旁固定底座中，领主恢复了先前不像话的坐姿，目光粗略的检查着大臣正批写的折章。
短暂的沉默中，巴伦的腰又弯下去几分。
“学院的学生都回来了吗？”
“星辰的学生明… …今日清晨才会启程，月霁的学生昨天就已全部归校了。”
“月明就月明，好端端的叫什么月… …”
“霁。”
阅览折章内容的大臣随口接道。
“对，月霁，”领主不耐烦的敲着扶手，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用魔法文字分年级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现在得寸进尺用起古魔法文，这届考完必须把名字改回来，白伯爵，这事就交给你了。”
“领命。”
白伯爵高声敷衍，注意力未移开折章半分。
不说这事已经提了快有一年之久，哪怕强制，改名这种鸡毛蒜皮也不值得他一个大臣兼伯爵去花费精力。
巴伦更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一个命名上争论这么久，在他看来，还不如直接叫一二三级，一目了然，还通俗易懂。
至于领主，也不管白伯爵是不是真心实意，得到肯定答复的他倒是立刻跳转了话题：“行了，在掌控之中就行，你。”
说罢，便将话语权交予了巴伦。
巴伦扫了眼二人，咽了口唾沫，才唯唯诺诺转达了消息：“骑士团刚刚向我们请求支援。”
“那群自命不凡的走狗也有向领主求援的时候？可笑。”白伯爵冷哼一声，手中的折章不轻不重的拍在了案板上。
不同于尽显嘲讽的白伯爵，领主一改慵懒，换上了严肃的神情：“说下去。”
“没有太多内容，只说了希望能派出人手去矿场支援，还希望领主大人可以限制人员流动。”
领主摸着下巴上的胡渣，皱起了眉头：“他们很着急吗？”
“这… …属下说不上来，”巴伦复述着先前的状况，神情困惑：“传递求援信号的时候的确是火急火燎，但对接信息内容时，却又是慢条斯理，实在… …捉摸不透。”
“嗯… …”领主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视线停留在自己中指戴着的银戒上，一言不发。
“啊，最近的外来人员倒挺多的，那些守卫可都快盘查的不耐烦了，领主您说说，是不是该设个关卡收些入城费？呵呵~~”突然开口的白伯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像是想调节气氛似的说着提议：“说笑说笑，下官还是清楚领主的为人的，开个小玩笑，大人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啊——来大人，下官力所能及的部分都在这里了，其余的还需要领主您亲自批文过目。天色不早，下官先行告退。”
语毕，白伯爵将整理好的折章往领主的方向轻轻推了几分，旋即起身离开。
领主没有回应白伯爵，默默的目送对方离开了王座室。
“还有其他情况吗？”
关门的声响后，领主再次对巴伦发问。
“守门人小姐似乎和芙瑞丝女士走的很近。”与领主独处的巴伦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在恭敬的他舒展着身体，信步坐在了红毯边的立柱下：“入夜左右，守门人小姐想进学院被我和亚尔拦下，随后而来的芙瑞丝女士在不清楚守门人小姐目的的情况下直接表示可以为其大开绿灯。”
“进学院想要什么？能猜个大概吗？”
巴伦使劲伸着腿，消除着酸痛感：“不用猜，那女孩自己说了想要关于元素矿灵的资料。”
领主单拳抵着嘴唇，右手指的敲打未曾中断，整理脑海线团的他隐约感到一丝危机。
“你这次的行踪，知晓的有几位？”
“放心，弟弟。”巴伦笑着敲了敲还戴在脑袋上的头盔：“有这玩意在，我跟众人无异。”
领主轻轻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起身敲了敲白伯爵用过的案板。
“来书房，我写份指示，你一会就给白伯爵送过去。”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