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选择了后撤。
比蛮力，她不是这里任何人的对手。
备用的血液并不多，血刃吸收的份量也仅仅是其消耗的一半，硬碰硬只会让她陷入危机。
轻点脚尖后跃，张开血翼向后滑翔的琉璃漂浮在空中，躲开了夹克冲撞。
攻击落空，夹克迅速拉住自己冲锋的脚步，平视琉璃动作的双瞳紧缩，神情凝重。
看着浮在空中，展着巨大血色蝠翼的少女，他这才意识到是什么人在跟自己叫板。
血族。
灭亡的月夜恶魔在向他挑衅。
“还打算阻拦吗？人类？”
回想着记忆里姐姐的样子，琉璃尽力模仿那蔑视的语气。
小时候，只要姐姐摆出这种姿态，哪怕是城镇驻扎的王国军队也会退避三舍。
琉璃达不到姐姐那种恐怖的压制力，但逼退一名街角打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往常，轮不到她用这种心理战术，另外的女孩就直接把碍事的家伙送走了。
所以这次，琉璃想赌一把。
想在迷幻的光线加成下赌一把。
如果对方退缩，她就会瞬间俯冲过去，照面击晕。
在这支离破碎的各色光芒下，琉璃第一次表现的像名血族少女。
血族，少女。
脑海浮现着词语，搜索记忆的夹克眯起了眼。
寒酸的长裙，普通的外貌，虚影的蝠翼。
世人皆传血族已然灭亡。
那么即便还有残党，也不会跟往常一样衣着华丽。
也不会保持招摇的美貌。
残缺的能力不足以以实体来展出蝠翼也是情理之中。
不论是不是，自己都可以试试。
这是夹克的结论。
漏网之鱼的实力不会太好，不然血族凭什么灭亡？
抖了抖肩膀，夹克估计起自己与少女的距离。
两米，应该够。
压低身姿，夹克盯着空中的少女，曲腿下蹲。
等… …
注意到夹克动作的琉璃来不及惊讶，迅速扇动蝠翼向一旁侧开，尽力远离先前的位置。
腾空而起夹克没有选择去尝试攻击已经偏离的少女，他明白自己在空战中的劣势。
他的目标是，少女的蝠翼虚影。
「虚影虽然是拟造产物，但仍然跟造者有联系，当你没有把握，就攻击那些虚影，不会错。」
老板过去的提醒在夹克心中回响。
凶猛的重拳，冲击没有阻碍的穿过了虚影，少女的血翼并未发生变化。
琉璃却感到不存在的蝠翼上传来一股针刺般的疼痛。
… …？
少女有些疑惑，但对方的行动让她没办法抽出注意力来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楼梯前就是打手们紧贴墙壁的座位，琉璃本以为夹克会收力寻找空地落回地面。
但夹克没有。
乘胜追击的他以墙面作为支点反蹬，扭身跃向琉璃，重新发起了进攻。
琉璃这些年来默认的常识似乎在这名对手上不起作用。
猛振蝠翼，琉璃重复着几秒前的动作，再次避开了夹克的重拳。
一模一样的攻击，一模一样的闪避。
就连紧接而来的痛感都是一模一样的。
莫非，虚影被攻击会有伤害传导？
想到这，琉璃心底一惊。
刚才的攻击… …这人是知道这一点… …
不，巧合，对，巧合。
她一个使用者都不清楚的事情，对方作为只能肉搏的打手，为什么会知道？
不合理。
看着在楼梯上转身做着短暂调整的夹克，琉璃默默地在安抚着自己稍有惊慌的内心，尽力维持那副冷漠的面孔，但仍然免不了有着些许紧张。
刚才夹克的攻击，在打手里已是出众的水平。
一般打手无法应对空中的敌人。
既不是普通人，还攻击了自己的弱点，哪怕是误打误撞的。
独自面对的琉璃再怎么催眠自己也没办法将这样的敌人当做杂兵。
事已至此，对方肯定不会放任自己就这么离开。
瞟了一眼不知何时居然沉醉在演奏中的七月，琉璃心底冒出了一个不曾尝试的想法。
那么干脆… …
“不自量力。”
模仿着姐姐每次出手前的最后嘲讽，琉璃抬起了右手。
「神々が捨てる紅月の夜」（众神抛弃的红月之夜）
血色覆盖着长爪，愈来愈亮，在青年刚刚燃起的信心上撕裂出道道裂痕。
在闻所未闻的咒语下，夹克察觉到了危机。
如果说先前的二段进攻是跟这名少女平分秋色，那现在，无论他用什么去应对，结果一定会被按住。
然后一击必杀。
以少女的速度，他逃不掉。
夹克懊恼了瞄了眼同伴。
刚才应该踢醒那些家伙的。
自己飞了个来回同伴都没有反应，怎么想也该知道是**扰了五官。
要是刚才没有为了利用环境而去追击第二下，现在的局面还真不好说。
至少，少女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聚力。
虽说夹克本人不太入眼群殴这种多对一的方式，但都当打手了，一厢情愿没什么用。
其他人不会浪费时间送场公平决斗。
不过，说到聚力… …
注视着少女逐渐被血水缠绕的长爪，夹克灵光一闪，抿起了嘴唇。
他似乎发现了唯一的机会。
假设少女现在的动作是在蓄力。
倘若夹克此时强攻将其打断，说不定还有扭转的余地。
差点，至少能削弱招式的强度威力。
好点，或许直接就能终止能力释放。
这可比坐以待毙好上百倍。
甩甩僵硬的右手，夹克毫不犹豫跳向半空，向少女打出舍弃了准度的拳风。
只要破坏蓄力就算成功。
夹克是这么想的。
想法很好。
琉璃是在蓄力，夹克没有猜错。
但少女并非不能移动。
不能行动吟唱的只有法阵类魔法，它们必须保持平稳才能完美绘制魔纹。
话虽如此，但琉璃并没有选择躲避。
看着迅速逼近面前的青年，她突然不那么怕了。
夹克手背与臂膀上的伤痕让琉璃莫名感到安心。
或者说，愉悦。
轻启贝齿，琉璃完成了收尾的术言。
「Swoop」
伴着尾音，琉璃收紧双翼，失去了踪迹。
几乎在隐身的同时，少女出现在了夹克起跳的地点。
如同空间瞬移般，琉璃展现着远超青年的速度。
攻击落空，青年的拳头在少女闪现之时失去了威力，整个人有些僵硬的朝地面落下。
没有碰撞的声响，双方最后的交锋就这么在一瞬间结束。
只剩空中五道渐淡的血红爪印还在昭示着少女进攻的轨迹。
咚。
站稳的夹克朝同伴们走了两步，旋即瘫倒在地。
头晕眼花，疲惫不堪。
意志再强，他也拖不动自己开始发凉的身体。
“… …”
神识涣散，力竭的青年没能撑到开口提醒同伴，便陷入了昏迷。
望着昏死过去的青年，阶梯上的琉璃收着长爪，血色瞳孔中没有半分怜悯。
与先前担心过度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不该杀了他。】
古老而沙哑的声线，突然环绕在琉璃耳旁。
仿佛及时降下的审判。
“四分之一，死不了。”
琉璃本能的回应，没有察觉对方使用的是特殊的“心语”。
似乎是听到了琉璃的解释，短暂的低吼之后，声线在琉璃脑海消散。
看了看卖力演奏的七月，琉璃转身登上二层。
不曾发现刚刚凭空而出的声音有什么不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