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神爱世人吗?」
从空旷的巨大的穹顶之上,一个古老而苍凉的声音顺着无数巨大石柱,由石空的顶端盘旋而下。
传达到了男孩耳中的时候,这声音已经变得破碎,像是重重叠叠的影子,扭曲成了与原来完全不同的样貌。
男孩并不能理解,他还以为自己身处一个痛苦而诡异的梦里。
「神爱世人吗?」
那个声音持续不断的喃喃,像是一个跪拜在三角十字架下的祈求者对于整个世界原初最为恳切的疑问。
又或者,潜藏在了那话语的悲痛中的,不只有疑惑。
还有,指责般的质疑?
「神爱世人吗?」
当这个问题被第三次地提起,整个世界开始动摇。
原本的石柱战栗着崩塌,穹顶之上隐隐约约的光亮被千倍、百倍、无限倍地放大。
由信仰和爱构筑的殿堂战栗了,逐渐变得支离破碎,融化在了那炽热得即使合上眼也挡不住的光亮里。
那个苍凉的古老的声音就此湮灭,带着失落的迷茫和苦痛。
创造一切的万物之父,普天之上一切诸神的王,分开了混沌而创立的世界的造物主。
神啊,你爱世人吗?
男孩这样轻轻问着神,对自己问。
属于自己的稚嫩的声音和那古老的苍凉的声音重合,变得充满威严而不可侵犯。
无数的片段涌入了他的脑海,但是他并不因为这些片段而迷乱,反而保留下了自我。
古往今来继承了这份罪恶权柄的魂灵在痛苦悲泣着、呻吟着、争吵着、无数的意识喋喋不休。
然后,然后得出了最后的答案。
「嘛,也是,神,怎么可能爱世人呢」
男孩抬头看,那光芒炽热而明亮,让他的双眼刺痛。
但他还是没有停下直视着的动作。
「好了,那么现在这是最后的问题。」
在男孩的意识之海里,无数的魂灵静止了,他们的意识像是无数神经元一般互相传达着一个疑问。
「如果神不爱世人,那么这个东西——」
他用他小小的手指着天上带着光亮的光源核心。
炽热而明亮的光,并不是燃烧闪烁的恒星,而是无数双光芒构成的手臂环绕拥簇的,一个无法用人的语言所描述的事物。
像是残破雕塑扭曲而古怪的一部分,甚至可以看到边缘被撕扯的残酷爪印和齿痕。
是巨大的生物将他撕扯开了吗。
他并不知道。
他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深深的困惑。
难以言说的不解,以及这份无法理解产生的猛烈痛苦。
「如果神不爱世人,那么这个东西,——」
光团仿佛触手可及,但是又离得那么遥远。
是因为如果过分靠近,蜡做的翅膀就会融化了的关系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堕落于人间的,神的权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