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题: 雨天 教室 制图 架子鼓
1
星期五的早晨。
梁秋翘了早上的英语课,昏睡到九点半。
而寝室光线昏暗,梁秋心道不好,跳下床拉开门到阳台,迎面撞上寒风和飘飞的雨水。梁秋慌张的将衣服收进寝室,面对雨幕发了半分钟的呆。
情况不妙啊!
接下来的课是机械制图,梁秋得连同室友的份,抱着六个画板敢去教室。此刻正值迟到的边缘,别说吃早餐了,能将作业和画板安全运送到教室都是问题。
偏偏室友早上都去上课了,让看起来比较方便的梁秋搬运画板,这场突然下起来的雨简直无情。梁秋开始慌张起来,对接下来的课莫名的焦虑。
他洗漱完,将还未撕下画纸的画板对放,抱起来,背上装了三把伞的书包,像是英勇就义一般的出了门。电梯都堵的很,人人都对如此突然的大雨愤懑不已,而梁秋放弃了去食堂吃东西的欲望,小心翼翼的跨过水洼,向教室走去。
这个天气让他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一个多月以前让自己痛苦的事,但比起乱七八糟的回忆,他明白,接下来的机械制图课才比较重要。大家昨天通宵一般的赶完了这次制图,作为评分比重最大的一次作业,隐隐关系到了期末的成绩。正因如此,昨夜大家才自暴自弃,骂声不断的赶制着图,但最终也齐心协力的完成了。
按说是应该松一口气了,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老师对这张图的第一次批改,恐怕没几个人能够合格,大家只是争取一个得到指正的机会罢了。
肯定有人执意完美,也有人能一次画出满分。
但至少梁秋他们只求稳,没有大错误,今天教室里老师提出批改意见,回去稍微改一改,混到作业分数便即可。
天色阴沉,雷鸣不断,连绵雨水。
梁秋许久以来累计下的不开心,似乎随着这个恶劣的天气一同爆发了,不说没有由来,而更像是蓄谋已久。
室友从东楼赶过来上课,自然没有占到座,四人一同坐到教室后方,打着哈欠摆好自己的图,等着老师进来开课。
昨夜画图共计六个小时,梁秋看着自己面前的油泵装配图,五味杂陈。
他没得到太多的思考时间,老师很快到了教室,开始审阅每个人的图。梁秋端的小心翼翼,抱着板子上去,老师拿了一支红笔,没有太多的犹豫,给他的图上圈了几个地方,开始讲解。他没太听清老师说了啥,只是看着那几笔红色,意识到自己必须重画。
ok,刺激。
梁秋拿着板子下来,班上同学多是同样的结果,毕竟大家是互相商量着画下去的。大家开着玩笑自嘲,也有在积极分析找原因的同学。不过梁秋不是太开心,他没接话。
因为图审完便可自行离开,大家都苦笑着提议回去。
梁秋把包和板给室友,拿了一把伞,独自离开了。
到底难受什么?
自己这段时间对什么都没兴趣,空前的无所事事,每天都在虚度,那么,自己完不成作业,无法顺应别人的期待是正常的吧,自己很多事都做不好,这梁秋是有自知之明的。
诸事不顺,心情不佳,天气理所当然反应自己的状态,此刻难受的自己只想一个人躲起来,安安静静的等待心里的不适平息下来。
别无他法。
直到梁秋出了东楼,撑着伞,逆着人流向图书馆走。他在一楼买了奶和面包,蹭着网吃完了东西,打算上7楼小说专区,打算读点什么,以忘记自己难堪的处境。
然而走进电梯,他便遇到了刘絮雪。
两人对面,刘絮雪先点头,露出了笑。
梁秋下意识的走进电梯,靠在另一面。
门合上,梁秋全身燥热。
明明此刻最不想见的家伙就是她。
今天的话,是两人分手第四十三天了吧。
2
梁秋和刘絮雪分手那天,两人在校门口的老街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吃了干锅鹅掌,逛街的途中彼此摊牌。
那时还是下午,梁秋和室友一同回寝室,提了三瓶白酒两件啤酒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饮料。五个人在寝室里喝的烂醉,梁秋喝高了开始说起刘絮雪,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老三站起来一把搂着梁秋,说,走,没醉咱开黑去。
于是五个人东倒西歪,吵吵闹闹的坐车直奔校外,占了连坐,在网吧打游戏到深夜。梁秋打中单剑豪,四人选击飞英雄,玩命四保一。玩的尽兴,吼翻了一网吧。
而那天刘絮雪回了寝室就哭个不停,断断续续的给梁秋打电话,一直打,梁秋偶尔接,偶尔直接挂了,最后似乎直接静音了。
深夜时,刘絮雪接到他的电话,急急忙忙的跑去老街,给他和他兄弟们开烧烤摊的钱。
几个大男生醉醺醺的,稀里哗啦的,有的笑,有的闹。
梁秋好像一时间忘了白天发生的时,靠在刘絮雪身上一动不动。刘絮雪没有吱声,旁边梁秋的兄弟凑过来,说,你不知道这**有多喜欢你。
那时也是小雨,街边的光亮映照在积水滩里,色彩错乱得一塌糊涂。
冷风呼啦啦的吹,两个人最后一次离彼此那么近。
……
星期五早晨。
刘絮雪就八点钟有一门高数,上完课,她下楼时发现下起了大雨,整个楼道都笼罩在一种昏暗的氛围里面。
她长吁一口气,抱了抱手,只穿了单薄T恤的她,觉得格外的冷。
室友也没带伞,教学楼里也站满了无可奈何的学生们。她便拉上呆站着的室友们,一同反身上了楼,她们穿过置于三楼的楼梯,从东楼去往西楼。
刘絮雪也自然的取出音乐教室的钥匙,一帮人在音乐教室里坐了下来,随意的聊着天,等着雨停。
音乐教室外,是青绿的一片植物,在雨幕中,没有光线的照耀,黯然失色,和天空一样灰得很。
老三靠窗笑,来来来,我去抱吉他,你们给我拍了照,我发条说说。
老二配合的去和她找角度,一边问道,中午吃什么呀,要不我们刚好去校外吃吧?
都在笑闹,刘絮雪却隐隐觉得有些难受。
她去架子鼓旁,接上了电源,用手机开着外放,忘我的打了一首歌。
室友们也皱眉笑骂,遂回归刚才的话题。
别样的喧嚣中,独特的孤独感包围着刘絮雪。
以前未曾觉得,但此刻在熟悉无比的室友面前打鼓,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一个人。
自己一个人太久了,一个人打鼓,一个人去自习,一个人思考一个人的事。
自己处于这种最糟糕的状态已经四十三天了。置身如此悲寥的氛围中,自己心安理得自以为洒脱。
其实和前男友分手后,自己好像都处于一个不真切的世界中,感受不到真实,朦朦胧胧的做着自以为应当的事情,如此度日而已。
好想。
好想他。
她低下头,红了眼眶,难受得不行。
她的室友们也注意到了,关切的靠过来。
刘絮雪抬起头说我没事,你们帮我锁下门,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跑了,跑出西楼,跑进雨幕,飞快的跑进了图书馆。
她在一楼买了纸巾擦干了头发,也买了一杯热饮休息了一会。
冷静一下,她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还是老样子,去小说的世界里寻求一下慰藉,暂且不要想自己的事情。一会就好了,一会就不难受了。
她深呼吸,去了电梯口,进了电梯。
然而这时有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她摁开了电梯门,成功和梁秋对上视线。
她点头,笑。
梁秋进来靠在电梯另一边。
「喂」
刘絮雪开口。
梁秋也就转过头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