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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

北星市的所有设施和建筑全部被移到了深达一百米至五百米的地下。缺少阳光的人们，只能靠一些仅需水分和泥土就能养活的作物为生，一部分人已经出现了营养不良的现象。那些冬星国特种部队的飞机曾在此上空盘旋，但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后离开了这里。自那以后，埋藏在冰雪中的探测器就没有出现过动静。

由于断绝病毒在体内变异导致症状加剧，一部分队员开始出现了明显的生理机能的下降。德莉丝已经连续好几天感到头晕和呼吸困难了，她躺在床上，左手连接着能量供应器，右手握着一个智能摇杆在操作着挂在上方的电脑。地图上不断地传来风暴，地震或海啸的消息，但都与她无关。

橙猫拿来了检测仪，抬起德莉丝的手，为她测了一次基本生命数值。

“58.2dl，92.4%，147.5mm，3.19mg，4.6%，511号毒株。”

（橙猫正要走）

“橙猫，还有多少名队员的感染率高于90%？”

“目前来看……确定的已经有一百零七人。”

（橙猫走回了德莉丝的床边）

“寿命的预测呢，我知道不久了，所以不用瞒着我。”

“那……那我就告诉你了……德莉丝，你目前还有三个月零二天的寿命。在病毒突变前，这个数字是十七年。”

（橙猫是第一次透露感染者的剩余寿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朝后面微微退了两步，然后看了看德莉丝的眼神）

“我早就知道病毒会变异了，所以对于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其实，在感染断绝病毒前，我已经自愿将那个人尽皆知的症状根植在了我的身体里。”

德莉丝笑了笑，看着面前的橙猫，想起了她“少年时期”那个最单纯的心愿。

十六岁的时候，州立自然科学研究所来德莉丝的高中组织了一次竞赛，最高分将会被推荐到州立研究所合作的大学直接攻读硕士，并且毕业后在研究所工作。德莉丝和她的班上另一名男生都拿了最高分，但最后老师选择了那个男生。

后来，有一些同学向她透露，是因为德莉丝当时身为“男生”，却经常和在女生的圈子里混，缺少了男性气质，所以老师认为另一名“正常”的男生以后会更优秀。

因为这件事，她提出了休学，自学计算机，然后在一家制作游戏的公司里干活。这一干，就是十三年。

二十九岁那年，她因为能力出色有幸被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看中，跳槽到了那家公司，并直接被任命为一个小队的队长。同年，断绝病毒爆发，她开始了攻克人类难题的漫漫长路。

只是她心中的那个心愿，仍在不断地搅动着她的思维，让她无法安心下来做研究。

三十岁那年，她在几名同事的帮助下，完成了性别置换手术。

（只要在感染之前先有了症状，那感染不感染也没什么差别了吧，呵呵……）

三十二岁，她用代码算出了病毒的变异趋势和未来的影响，并告诫了世人。但当时整个冬星国的治安一片混乱，没有人在意这位“程序员”到底捣鼓出了什么东西。

（病毒是会变异的，不要幻想它仅仅只会影响生育功能！如果变异了，我们会很快死亡！）

三十五岁，她用生物技术将自己的外貌改变到了接近年轻女性的样子，直到现在，没有人怀疑过她的真实性别。至此，那个心愿终于了结，她也终于向她曾经的高中老师证明了，性别气质不再是和能力绑定的属性。

（橙猫在一旁一直听着德莉丝的故事）

“橙猫，你，你没有害怕我吧……”

“怎么会，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必须做的’事，也没有‘一直如此’的自己。连病毒都会变异，更何况，我们是高级智能生物，是有自我意志来决定我们‘是什么’的。我们没有跟那些疯狂的追随者为伍，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谢谢你，橙猫……”

“有什么好谢谢的，这是每个生活在北星地下城的人，都应该明白的道理。”

“只是，要是大家体内的病毒都变异了，我们该怎么办？橙猫，你相信有来世吗？”

“我会和他们一起，尽可能的努力去做的，就算真的我们都要死了，那就正好离开这个奇怪的世界吧！我相信，我下辈子一定会是一只猫——”

“你要是猫的话，我就当养猫的小女孩好了，再发明一种让猫可以活几十年的药，就能一直陪我了。”

“几十年太长了，你好坏——！”

（做一只猫，就不会有人类这么多邪恶的欲望和复杂的情感了吧，那样活着一定很轻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