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月从来没想过,她会成为一位女孩子的妻子。
或者说,她本来就对“婚姻”这种事情感到陌生。作为光明神教的见习牧师,她一直以为自己一定将要成为类似芙莱亚姐姐那样的人,成为一名德高望重的修女或者祭司。这并不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只不过在昼月的认知当中,她仅仅只知道这一条路而已。
假如能够走出这个镇子的话,她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光明神教的修女们并没有游历的传统,在教义当中,似乎只有虔诚的侍奉神明才是唯一被允许的事情。
昼月回想了一下从前芙莱亚交给她的光明神教的教义,似乎侍奉女神的修女时不被允许和男性发生关系的,一旦触碰,视为叛教。
不过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似乎就没什么限制。
婚姻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只有男人和女人之间才可以……所以这样看的话,她也不算是个叛教者。
虽然现在的昼月还没成年,但她也是个正正经经的见习牧师……有编制和资格证书的那种。
……虽然只会用一个最基础的圣光术。
昼月曾经无意间听过其他的修女姐姐们议论她的身体,她们好像都很好奇,为什么自己年纪轻轻就会陷入一种叫做“天赋透支”的状态。通常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为了达成某些目的而将身体超限换取力量的人。
照常理来说,像昼月这个年纪女孩子,魔力保有量大概是她现在的三倍左右才正常。
好在是光明神教是个挺奇怪的教派,成为修女,侍奉神明并没有什么力量上的门槛,只有一点要求——
长得好看。
据说,这点竟然不是某个变态的祭司长所设置,而是从光明神教存在以来,就写在教义当中的铁律。
也不知道光明女神是怎么想的……
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好像有点渎神,小昼月连忙拍拍胸脯,缓了两口气。
过后,她伸出根手指,闭上眼睛,沉心静气,调动身体当中小小的一撮魔力来感知周身圣光的存在。
“圣光术!”
低声娇呵一句,她睁开眼睛,突然间惊诧不已。
指尖上并没向她想像的一般闪出清白色的微光。魔力在身体当中回转,却什么也感知不到。
“圣光术!圣光术圣光术!”
还是没反应。
昼月愣在原地,她费力地掀开被子,神色有些惊慌。
自己竟然感知不到圣光的存在了!从她刚刚懂事开始就能清晰感受到的圣光,现在就像个玩仙人跳的老骗子一样,不知道逃到了那里去……
小萝莉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在她失忆的时间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完全不知道。
她只想起祭司长曾经说过的话——
被光明女神所抛弃的人,就会失去圣光的眷顾。再也感知不到圣光的存在!
“不……不可能……”
……
这里,是一间十分宏伟的厅堂。
装修风格和韦伦斯镇的圣殿非常相近,只不过那种圣殿和这里的华美相比较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有些昏暗的大厅里,微白色的柔光自彩绘玻璃透入厅堂之后,似乎变得只能照亮玻璃原本的颜色。烛光中能隐约地看见女神的塑像。在空气的微尘当中,似乎还飘散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
这来自于一种熏香,它好像能让闻见的人本能地感受到安定和宁静。
巨大的神像下,站着一个人。
他须发皆白。身穿着素白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细长的金色纹饰。手里捧着本古朴破旧的经书,老人正聚精会神地念读着上面的文字。
“主教大人,韦伦斯镇的祭司长引请圣裁。”
厅堂的另一端,一位红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好像在对身前的空气说话一般,恭敬地言道。他口中的主教和他相隔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两人甚至都无法用肉眼看清对方的面孔。
但也不知道老人是如何听得见红衣人说的话,但他确实是若有所思地抬起头,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卷。
“巴洛克吗?他是怎么和异端扯上关系的?”
老人的神情未变,只是语气里掺进了些疑惑的意味。
“我一直认为他是个非常虔诚的信徒,不会遭受任何异端的侵蚀……”
他的声音在阔大的穹顶上盘旋,老人并没有很大声说话,就像是在和老友闲唠日常一样。
但这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红衣的耳中。
“我觉得,正因为巴洛克祭司长是位虔诚的信徒,所以他才会引请圣裁,在他的心中,一定不愿意看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教民被异教的污秽所浸染,所以才会如此,说实话,听说这个消息,我也觉得十分悲痛。”
虽然嘴上说着“悲痛”但红衣脸上却没有半分悲伤的神情,只能看见严肃和冷意。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当然是按照教规处置。”红衣沉吟片刻,说道。“我觉得不能辜负了巴洛克祭司长的良苦用心……应当对韦伦斯镇的教民……异端们进行完全净化!”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完全不像是在随意决定几千人的生死存亡。
他口中的“完全净化”只要是稍微了解光明神教的教规,就能明白其中的恐怖。它甚至比审判魔女更加残酷。如果说魔女审判是对魔女的火刑,那么所谓“净化”,就是对整个韦伦斯镇的火刑!
厅堂里沉静了下去。老者没有立刻回答,红衣冷冷的回声飘荡在半空中,好像是在经受神的判明。
过了许久。
“这是当然。”
苍老的声音答道。
闻此,红衣的嘴角勾起一点很难察觉的弧度。一个阴冷的笑容浮现。
“主教大人,我无法预想到底是什么样异端能污染整个小镇的信徒,韦伦斯镇很可能藏匿着令人忌惮的邪恶!”
“我想向您借一样东西。
“神明面前,单说无妨。”
红衣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缓缓低声说道:
“主教大人,请允许我带一件走圣物——”
“那件?”听到红衣提起圣物,老者明显眉头一皱,但依旧不懂声色的问道。
红衣开口,目光里闪过一丝阴冷之色。
好像老谋深算之人诡计得逞时的模样。
“主教大人……”
“我想带走……‘银之钥’的仿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