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
废墟中醒来,凝绝落摇摇头,只看见摆放在他眼前的塑料盒。
『方便的话,和我描述下你昏迷前最后的画面吧』
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一个严肃的陌生青年站在趴伏在地的他身旁。凝绝落疲惫问到。
『没有任何预兆,我看到那人的时候只感觉力量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再之后我就趴在这了……还有你是谁?』
『羽斥,也就是刚才和你交手那五兄弟口中的总领。你对我可有印象?』
『并没有……这一切都是你布置的吗』
『是我』
『雪霁晓和那五兄弟都是你的手下吗』
『只有雪霁晓是,那五兄弟只是和我做了个交易』
『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为难我』
『验证身份,排除隐患』
『……那么结果呢,你从我身上看出了什么?』
『你的确是个隐患』
凝绝落苦涩一笑,他现在没有半丝力气,如果羽斥想对他出手,那么这废墟下必将埋葬又一人。
『别太害怕。杀了你很容易,不过没必要。相反,我们会帮你活下去』
『如果你们不对我动手的话,那我现在会过的会更轻松点!』
『你的经济情况证明你在撒谎,还是说你的意志十分坚定,哪怕饿死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凝绝落现在已然确定,雪霁晓就是他们的一员,自己经济状况差的事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而羽斥的下半句又戳到了他内心痛点:他并不是什么清高心坚之辈,至少在知晓自己何人何来何去之前,不会去排斥别人伸来的援手。甚至可以说,无依无靠来到这世上后,他开始“逐渐”渴望拥抱……真的如此吗?
『你们能给我什么』
『作为这么多天给你造成麻烦的赔礼,我这有一张支票,足够支付这次你所受之伤的医疗费用』
凝绝落接过支票,上面的面额让他很是心动
『这……代价呢?』
『我说了,这些是赔礼。包括资金在内,如果你还想要更多,那么唯一的代价就是加入我们』
『为什么,是我』
『你很有趣,也很危险。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如果你背后真的有什么大势力,亦或者某一天突然成为了个绝世强者,对我来说都可能是个大麻烦。因此现在掌握了些初步信息的我会选择和你做朋友,而不是敌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势力』
『阖 远 辞 徒』
“那个国际大型组织?!”
凝绝落讶然一惊,他不可能不动心。这个名为“阖远辞徒”的组织是一个巨型家族企业,足迹遍布世界各地。凝绝落经常可以看见旗下公司的产品广告。如果可以加入他们的话,或许自己就不需要再担心生活资金来源了…
“我的能力?能使可以做的事恐怕不会有安全可言……”
『如果加入你们,我的处境可能会更危险』
『的确……但我只是将选择权交给你,就算不加入也没关系,只不过我希望你不会有重新进入我眼里的那一天』
最后的一句话里蕴含的凶光羽斥特意展示给了他,警告之意不言而喻。凝绝落自然能理解,也开始思虑这个选择。
『……我还没法完全相信你』
『这样吧。最后一个信息。我会给你一项任务,任务内容你自然而然会有所接触,而且以你的能力,完成起来不会有多困难。只要你能够完成,那么我承诺,你会得到一笔对你而言十分可观的报酬——你未来半年的房租』
羽斥说完这最后一段话后便离开了此处,留下凝绝落一人,跪坐原地,双手捧脸。抬头看那一轮灰淡雪空,思索,犹豫,茫然。一枚齿轮滚来,攀上手掌,恰好停留在两掌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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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最后一日,安念鹤抱有奔赴夜晚的期待,同安千思一起早早来到了学校。这样平静的一周,也令她的心情逐渐遗忘近日发生的这些事。
“这是怎么了?昨天也没来上课”
看着满怀心事走进教室的凝绝落,安念鹤后拉因趴伏而前移的桌子。
『谢谢』
他就只是这么目不转睛地回了一句谢谢,低头继续着他那令人费解的思虑。
『四罪眼的事?』
『没听说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国家向接壤四罪眼地区的边境派了支维安部队,估摸着是又要发生动乱了』
『应该是吧,不过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期末考试的事,没听见前两天那徐老师的叫嚣吗,不想给她班上的人一点好看的?』
『关心国际大事怎么了,期末考试也就那样了呗……哎哎哎,别踹我屁股啊……』
有说有笑的两个同学并肩走入教室,安念鹤也开始了和凝绝落一模一样的思考
“四罪眼地区暴乱?四国交界地带无法管制,而且历史渊源颇深,势力错综复杂。不过在缺乏对外通行路径的情况下是从哪得到用于支持叛乱的资金和装备呢……两教交界地的地区也大有大打出手之势了,如此一来利昂尼亚势必会出兵支援松高尼亚……考虑到国力差距和地形问题,那么如果真的有暴乱最有可能还是会向利昂尼亚进发而非本国……希望哥哥派过去支援的人能安全吧……”
『你们两个怎么都一脸深思熟虑的样子啊,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还不好好看书!』
听到安千思声音,各怀心事的二人一齐投去目光,随后又装模作样端起了书。
虽然还是又偷瞄了一眼安千思张贴在后黑板上的纸,上面写的东西似乎跟期末考试的实战检测有关。
『啪嗒嗒~鹤儿在偷偷看什么呢?哦~又是那个男生呢,还说没喜欢上人家~』
午餐时间,安念鹤坐在稍远的座位上遥望凝绝落吃饭时的模样,嘴里还叼着片面包
一双手冷不丁搭在她肩上,当轻铃低语鼓动她耳膜时,不必回头就知道是什么人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了,无奈双眼里装满了对萧问铃脸上猥琐笑容的想象。
『唔……吃东西时怎么还带着围巾啊,也不怕弄到上面去,既然是我送的就该好好珍惜才行……哎呀!你是流鼻血时滴到上面了吗,怎么这么多红点啊』
『今天下雪,所以就一直戴着了……昨天晚上的确是有点干了』
安念鹤并不太愿意去回忆有关围巾的事,这条围巾陪伴她,在那晚见了太多血光,溅了太多血星。一条越洗越鲜红的围巾,她又怎么会向他人悲诵叹息。但她也没有选择摘下,就这么戴了一天。
『打扰了……』
『把外衣和围巾挂在玄关上就好了,我先去倒杯热水……妈!不在吗?这个时候应该会在家才对的呀……』
安念鹤落座餐桌前,看着窗外暗淡天空不断洒下雪花,沉落大地,室内的气压好像也被压到了极点。她尝试多呼吸一点,但始终无法逃脱不了进门之后就一直存在的那种窒息感。
『快喝吧,让我看看我妈是不是在家里』
她握着滚烫的杯壁,却感觉里面乘装的好像都是凉水,都是屋外雪化过的水。这让她有点难以张口,还在怀疑感官的问题又或是这杯水真的有问题。
她最终还是放下了,看着这杯水发愣,她又有点确定,这的的确确是一杯热水,因为她的一切心神都已融入其中,化为波纹荡漾。
『啊啊啊啊!!!』
一声惊呼让她急忙放开双手,通红肌肤的刺痛让她很是煎熬,但还是先向着声音来源走去。
人体基于心理认知的应激反应很容易导致意识丧失,当安念鹤寻到萧问铃的时候便是这么一个情况。
血迹已干涸,循着而上,一名断了生机的妇女躺在地上,旁边就是还在低声呜咽的萧问铃。
安念鹤站在厨房的推拉门前,一动不动,只有瞳孔还在震颤
『我回来了。哎呀,你就是我女儿口中的同学吧。欢迎欢迎』
中年男子的声音总算让安念鹤把断了的意识接续上,用手指了指她已不愿再目睹的一切。
中年男子走进厨房,当再走出来的时候,一张脸上已是不似刚才那般热情的阴沉与愤恨。
『对不起了孩子,请回吧……』
安念鹤走在回家的路上,空气还是如刚才一样肃冷。她试图将围巾裹得再紧一点,再紧一点……
“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