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205年(魔法纪405年),米提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完了他十四岁的生日。那时,他来到斯巴瑞希已经有一年多了,在恩西雅的教导下已经能熟练使用普拉安语了,因此,也是时候让他入学了。
原本教堂的讲学只是服务于本地的居民的,不过弗拉图根据父亲的意思,用重金贿赂了主教,破例允许了米提思的听学,但是要求和其他学生一样,都要着神侍服,并且也要做礼拜,一起信仰圣星教,作为索取知识的代价。
人多眼杂,为了防止贿赂的事情败露,每日负责接送的工作不可能由外来人弗拉图负责,所以也自然交给了恩西雅。对于恩西雅而言,虽然多了一份工作也会多获得一份收入,但是此刻她并不在乎亚克力家支付的报酬,而是希望能在和米提思生活的过程中找到当年和自己孩子的那份回忆,因而她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份工作。
吃过午饭,恩西雅牵着米提思的手就出门了,不过米提思并不喜欢被牵着的感觉,他更喜欢自由地跟在恩西雅奶奶的背后。米提思自从半年多前的那次偷跑出来后对附近也有了些许了解,加之后来家中禁足令的解除,他常跑出去玩,虽然对于一个异乡人,周围的孩子都不愿意带他一起玩,但是米提思的乐趣并不在与此,对于城市的探索,这才是他最大的快乐。
大街上依然车水马龙,是诺勒城邦绝对无法看到的绝景,米提思不禁赞叹。一步一步踩在石路之上,与鞋子下的骨头鞋根发出了哒哒的清脆声。在一声又一声的哒哒之中,米提思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马上会学到些什么,对于魔法,他可期盼了好久好久。
“这不是恩西雅婆婆吗?”一声中年妇女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恩西雅和米提思转过身去,那位女士穿着一生红黄交织的长袍,是普拉安典型的女性服饰。紧紧贴在她身后的是一位年纪和米提思相仿的女生。穿着一件杏色的袍子,棕红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飘拂,两只小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之中,粉红的脸上那一抹桃色的淡唇微微笑着,眼睛像含羞草般腼腆地看着米提思。
“这位是?”米提思的服饰对于妇女来说有些奇特。
“米提思,暂时住在我们家的。”恩西雅解释道。
“米提思,这位是福丽特阿姨,以前我们的邻居,后面买了房子搬到了后面的街区去了,旁边这位是她的女儿柯莉娅。”恩西雅转过头对着旁边的米提思说道。
“那你们是去买东西吗?还是?”福丽特询问。
“啊,我是送他去教堂的。”
“好巧,我们也是要去教堂。”
“那就是一起去听学的喽?”
“来,你俩互相介绍下,将来是同学。”福丽特稍微推了下柯莉娅。
“小女名为柯莉娅,是米弗斯家的长女,今后还请多多关照了。”柯莉娅将自己的双手展开放在身后,任凭袖子自然垂下,微微鞠了一躬。
“啊?哦,我叫亚克力·米提思,来自于诺勒城邦,还请关照。”米提思行了一个希尔礼以表回复,但是这个新奇的行礼方式让柯莉娅看呆了,因为米提思将自己的帽子取了下来,甩在了腰侧,这在普拉安人看来一种失礼的行为。
恩西雅愣住了,柯莉娅愣住了,米提思看见他们愣住了自己也愣住了。场面突然有了那么一些小小的尴尬,福丽特连忙缓解了这个尴尬的气氛。
“原来是来自诺勒城邦呀,那里我还没去过呢哈哈,以后有机会能带我们去去吗?米提思?”
“嗯嗯,以后一定带阿姨去。”米提思连忙点头。
“话说恩西雅婆婆,你的生活最近可还好吧。”福丽特接着和恩西雅聊天去了,留下来后面不知所措的两人。
“柯莉娅,快来,去上学了。”福丽特连忙招呼后面的二人跟上。
“来了。”柯莉娅欢快地回复着。
正当米提思也打算跟上恩西雅奶奶的时候,柯莉娅趴了过来,耳边传来了一声呢喃:“你就不打算带我一起去呀。”还没等米提思反应过来,只见那较小的背影又靠在了福丽特阿姨身旁,头巾与细发依然随风而摇摆着,只是在此刻别有韵味,米提思脸有些红,低着头害羞地跟上了。
送到教堂门口,恩西雅将弗拉图交给自己的星戒转交给了米提思,并亲自蹲下为他戴上。
“等下你就把这枚戒指给门口那个带着高高的格兰蒂尔帽的侍者看看,他会带你去换衣服的,千万别弄丢了哦。”说完,恩西雅婆婆想到了什么,笑了。
“奶奶?你笑什么呀?”面前的米提思没明白。
“没没,就是你和我儿子真的蛮像的,以前啊,我也这么叮嘱过他呢,不过他最后还是把戒指弄丢了,可费了好多功夫重新铸造一枚呢。”
“只是,唉,不说了,快去吧,你看,柯莉娅就在那呢。”说着,恩西雅眼中浮现出了一种无奈的落寞之感。
米提思摸了摸恩西雅的头说到:“没事,奶奶,我不会弄丢让你操心的。”随后便转身离去。
恩西雅对米提思的动作很惊讶,她也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后看着自己的手,又笑了,这次她笑得很开怀,很舒坦。
米提思小跑前往教堂的大门,那是他一直期待的地方,从他第一次来到这个教堂开始,他就想去其中看看。
将戒指交给侍者,侍者示意米提思和其他孩子站在一起,等着下一步的安排。米提思要不抗逆,乖乖地进入了队伍。队伍分为两列,一列是女生,另一列是米提思排着的男生的队伍。米提思在寻找着,寻找那条杏色的袍子,寻找那头棕红的头发,寻找那位名为柯莉娅的女孩。
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柯莉娅回了下头,刚好与米提思的目光相对上,米提思看到自己被发现了,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瞥向一边,柯莉娅却不那么害羞,笑着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胸前,微微地摇摆着,向米提思打招呼。
面对如此主动的柯莉娅,米提思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回应,微微地点了点头,柯莉娅也得到了米提思的回复后也微笑着回过头去,刚好,也是侍女带着柯莉娅他们换侍服的时候了。
“好了,那走吧。”戴着高高的格兰蒂尔帽的侍者在队列的右边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整条队伍。
随后,侍者走在了最前方,带着队列从一旁的走廊前往杂间。
教堂的外部虽然是一个扩散的八角星,但是内部展现的还是一个十字长廊,长廊中布置着一层又一层的木质台阶朝着中央的圆台下降,圆台中是一张讲台,沐浴在来自上方塔尖魔晶的光芒之中。米提思一行人走在边缘的走廊,这条走廊的台阶更为紧凑,是用来行走的而不是长廊中那种供人去坐的。到十字长廊的转角,有一扇巨大的门,打开便是八角星的另一个十字的区域。
不像主要的长廊,米提思他们进入的区域并不高,也没有繁饰的琉璃窗,一条条狭窄的窗玻璃透着光条,打在地上和墙壁上。在阴阳交错之间,放置着各种杂物,其中就有衣柜。
“都去衣柜的抽屉中找件侍服吧,别弄乱了,之后那个抽屉就是你们的。”说完侍者便找到了一旁的桌椅坐了下去,便休息边看着他们。
虽然这是米提思第一次穿普拉安的袍子,但是并不难,跟着同学们的步骤,米提思也顺利地穿上了侍服,戴上高高的格兰蒂尔帽。待全部的学生换好了服装之后,侍者就带着他们离开了这片区域,回到了刚才的那个长廊。
长廊的台阶上,女生们已经就座,从背后看去,一位位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帽子后延展出来的白纱将女生们的头发遮挡住了,统一的侍服使得一位位之间没有了差异。
教堂对于位置是没有规定的,有些女生结伴而坐,自然也有些要好的男生一起坐。米提思和这里的各位都不是很熟悉,唯一有一面之缘的是柯莉娅,因而他不断再寻找着她。
可实在太过整齐划一,米提思看谁都像柯莉娅,看谁也都不像。柯莉娅感受到米提思寻找的目光,主动举起手挥了挥,这才让米提思注意到了。
“怎么?想和我坐一起吗?”柯莉娅头微微歪着,带着淘气而可爱的笑容对着米提思说。
“嗯。”米提思微微地点点头。
咦?柯莉娅有些惊异,米提思竟然没有否定她的话语,真想和我坐一起?柯莉娅暗中有些开心。
那,稍微再捉弄下他?柯莉娅小小的坏心思在心中萌发了。
“那你还找不到我呀。”柯莉娅有点闹小情绪地鼓起了脸。
“这个,都一样的,没办法啊。”米提思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都一样,那你就找她去吧。”柯莉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位女生。
“诶?不不,我不认识她啊!”米提思眼瞳睁大了,慌了起来。
“那,就认识我呀。“
“噗嗤,哈哈哈哈。”柯莉娅捂着自己的小嘴,非常快乐地笑了。
“好了好了,你坐吧,不捉弄你了。”柯莉娅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台阶,示意米提思入座。
“嗯。”米提思乖乖地点点头,随后摘下自己的帽子,一只手抱着,一只手捋着自己的衣袍在柯莉娅旁坐了下来。
“诶诶诶,你干嘛?”看见米提思把自己帽子摘了下来,柯莉娅很意外,因为米提思又做了她看不懂的事。她连忙制止,并且将帽子从米提思手中夺来,重新扣回了米提思的头上。
“诶?怎么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米提思慌慌张张地扶了扶刚回到头上的帽子,一脸惊愕地盯着柯莉娅。
“哎,你呀,真是的。”柯莉娅叹了口气,那语气活像一个操足了弟弟的心的姐姐。
此时的柯莉娅早已没了当初见面的那份羞涩,仿佛两人位置调转了一般,面对柯莉娅如此热情地对待,米提思反而有点害羞不知所措。
“不可以摘下来哦,贸然摘下帽子是对他人的不敬哦,更不用说教堂这种神圣的地方。你刚刚向我行礼摘下帽子就是很失礼的哦,这里再摘下帽子那就是对于圣星的不敬,是要被神父骂的,下次注意了哦。”米提思呆呆地坐着,而一旁的柯莉娅一边像姐姐一般地帮他整理着帽子,衣领以及在混乱中凌乱的头发,一边向米提思教着普拉安的一些常识。
随后等着其他学生到齐,就座,神父来了,讲学也就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