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者:Eustance 更新时间:2021/3/17 1:35:45 字数:3423

咚咚,讲台前的神父用自己的手杖敲了敲桌子,喧嚷的教堂立刻安静了下来,原本闲聊的学生们都静静地聆听着神父的发言。

“圣星颂各位都会吧。”神父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堂。

“会。”学生们一致回答,只有米提思一脸茫然。

“那个,圣星颂是什么?”米提思用手指戳了戳柯莉娅的袖子,小声地说。

“等下和你说,你只要张开口就行了。”

“那各位全体起立吧,让我们在收获新在知识前,将我们的赞美和感激送给群星之神吧。”神父双手朝天展开,试图拥抱天上那绚烂的光彩。

天上的星,伟大的神。

此刻之曲,以颂你名。

赞你之美,敬你之德。

睿智的您,创生万物。

宽宏的您,施福人间。

山河盈翠,天宇浩远。

凝视深邃,收获殷实。

您是万物之法则。

规量天地以稳恒。

您是吾辈之先知,

降下流星以预告。

您爱世人,世人爱您。

受启之前,固颂此曲。

以仰宏才,以谢群星。

歌声恢弘而磅礴,配合在教堂中流转的彩光,米提思仿佛进入了仙境。星光在穹顶上闪耀,中央是最绚烂的那颗圣星,夺目的光芒似乎是神明的启示,深深地吸引着米提思的灵魂。

歌声戛然而止,一小会嘈杂后,学生们坐下了位置,教堂再度陷入了沉寂,等待着神父将知识从天上带入人间。而米提思的思绪依然停留在那刻的圣歌之中,圣星颂的旋律依然在脑中回响,他直直地看着前方,嘴巴微微张开,呆呆地一动不动。就连柯莉娅和他说话,他也如同没听见一般,只是呆在了那儿。

“米提思?”柯莉娅用胳膊肘顶了顶米提思这才把他的思绪收回来。

“嗯嗯?哦!咋了。”被惊醒的米提思连忙左右转头,确定情况。

“嘘,小声点,讲学呢。”柯莉娅将手指竖在了嘴前,轻轻地提醒米提思那过激的反应,“你刚才怎么了,没事吧?”

“哦哦,没事,我在想些东西。”米提思若有所思。

“想啥呢?莫非?想和我等下一起去玩?”柯莉娅不知道为何,突然又像捉弄米提思一下,就略微淘气地提问了。

“不是不是,不过倒也可以。”米提思显然有些迟钝。

柯莉娅得到了米提思的回复后,激动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显然,有些失望。

“唉,怎么了,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柯莉娅叹了口气,虽然捉弄失败了,但是她依然还是好心的,很关心这位刚认识不久的奇怪的朋友。

“等下你能不能再唱遍圣星颂给我听听?我想学。”米提思的眼里仿佛有闪烁的星星。

“噗嗤,就这点事吗?”柯莉娅又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她就用袖子遮住了。

“那你为啥想学呀?我有更好听的歌能唱给你听的。”

“这歌里面,似乎有什么启示。”米提思一幅思考的模样。

“启示?这里面?我怎么不知道?”柯莉娅歪了歪头,自己也不懂。

“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是有什么启示的,因为我看到了。”

“看到了?”柯莉娅不仅歪着头,还皱了皱眉毛。

“嗯,那是某种光?不不,是某种启示?或者,某种未来?”米提思也有点苦恼,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描绘刚才圣歌期间的体会,那颗星似乎是有什么吸引力,试图将米提思的灵魂抽出,将其带入另一个世界。

“未来?哦?是什么未来?”柯莉娅突然很好奇。

“是一条长河,它通向一个完全不可见,但是能感觉到的世界。河水只有一旁是流淌的,那一旁站在一位我看不清的人,当我试图去跨过河水,可河岸只是离我越来越远,直到,你唤醒我。”米提思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就在那一瞬间,瞬息的微光从穹顶之上穿过,被米提思捕获,他瞪大了眼睛。

“那是……”说着说着,米提思的眼神渐渐空洞。

穹顶之上的魔晶就在此刻异常激烈,那么一瞬,强大的激波从中扩散,以极快的速度延展到了无限之地,世界中的一切在强大的冲击下瞬间被固定。意识超越广延,突破了遮蔽的云层,来到了暂时之终极。

群星随着暗潮而涌动,起起伏伏,点点光芒宛如水面的浮光掠影,米提思伸手去触摸,抓不住,只能任其在指间流淌。星海无垠,却仿佛又存在彼岸,那儿是模糊的,但是确实熟悉的。他试图向前寻去,可阵阵声音从星海的律动中传来。

“去寻找吧。”

“什么?”米提思打呼,但是声音并没有回应。

“去寻找吧。”

“去寻找吧。”

……

无数声音从四方袭来,使星海卷起大浪,形成猛烈的洪流,不断拍击着米提思的灵魂,直到推至一处断崖。米提思的灵魂随着流溢的星潮一起,也就那么掉入了深渊,回到了现世。

米提思睁开朦胧的睡眼,台阶下方的神父正在整理书籍,而自己则是浑身无力地靠在柯莉娅的肩上。

“醒了?你刚刚怎么了,吓我一跳,我真的害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担心死了,还好没有什么事情,本来想着结束了找神父的,不过好在你醒了。”柯莉娅扶正了米提思,温柔地话语缠绕在他耳边。

“没…没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有点累…刚才,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米提思有气无力,和之前来斯巴瑞希前释放完魔法一样,浑身瘫软。

“好啦,先换衣服吧,等下我慢慢听你说。”柯莉娅慢慢扶着米提思起身。

等米提思在侍者协助下换好了衣服后,教堂的同学们早已走空。柯莉娅搀扶着米提思,一跛一拐地从教堂门走出,教堂随后关闭,等待着下一批听学的学生。

按米提思这个状态,肯定无法顺利地回去,因此柯莉娅决定和他一起在长椅上休息一会。

“你。”坐在长椅上,柯莉娅一脸严肃地看着米提思,同时拿手指着他,一脸要问罪的样子。

“是。”米提思毕恭毕敬地回复,毕竟自己也是麻烦了人家不少。

“哈哈哈哈,你真的太有意思了。”柯莉娅这次不遮起来了,笑容从严肃的脸上瞬间绽放,让米提思猝不及防。

“诶?”

“你知道吗,今天上午第一次相见,就觉得你奇奇怪怪的。”柯莉娅双手撑着长椅,身子微微前倾,两只小腿前后不停摇晃,一头棕红的卷发随着风飘到了米提思的手臂上。

“这,不好意思了。”米提思不知道说啥,只能抓抓后脑勺,勉强地道道歉。

“嗯?你没错呀,就是因为你很奇怪,所以很有意思呀。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呢,从最开始的那奇怪的装扮,到后来奇怪的礼仪,还有之后奇怪问题和奇怪的昏倒,今天你让我体会到了不一般呢,说实话,我今天很快乐,还要谢谢你呢。”柯莉娅晕红的脸庞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绵言细语就如春风般,柔过米提思的耳畔。

两人双目对视,凝望着对方的双瞳,想要透过这扇窗更深入地去了解眼前的这位陌生的朋友,也许是情投意合吧,抑或是一见钟情,柯莉娅的那懵懂的情意此刻渐渐绽放,情窦初开的她那刻不自觉地下定了一个决心,一定要跟着米提思,因为只有他才能将她从繁杂的无聊中解救出来,给她带来欢乐。

“那个,话说,我睡了多久?”米提思有些受不了这般凝视,对视了一刻便受不了,将头扭向一侧,回避那份殷切的视线。

“嗯姆,我想想哈,其实也不是太长吧,也就10来分钟?开始怎么也叫不醒你,就连掐你你都没反应,你看,就是这里。”柯莉娅有点淘气地一边撸起米提思的袖子,一边在他面前张舞者自己的爪子,想要展现她那修长清秀的手指和那有点锋利的指甲。

“哇唔,这,你也够狠啊,嘶,还有点疼。”米提思碰了碰那道泛红的抓痕,有点抱怨。

“这不关心你嘛,别人我还不会去抓呢。”柯莉娅有点闹小情绪了,嘟起了嘴。

“不过后来,你自己醒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讲学期间也不好打扰神父,会亵渎神明。可要是等着,我就怕你真的出了问题。”玩闹归玩闹,回到正事上,柯莉娅的表情还是有些担忧的。

米提思张开了口,可是很快又合上了,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件事,去寻找?寻找什么?米提思一点也没有头绪。是他需要什么吗?还是他缺少了什么?这种含糊的说辞简直让人迷惑,不过米提思却无论如何都没法说这是他的错觉,因为那份感觉就是如此真实,就如看见天上掠过的大雁,虽然此刻不见了踪影,可却没法否定他们掠过的事实。

撑着长椅,米提思看向远方的天,长抒了一口气:“啊,咋说呢,以后和你解释吧,我现在也不知道咋形容,这种情况我来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不过,那次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瞬间就十分困倦,等我醒来就是第二日了。”

“那就约好了?要告诉我哦。”

“嗯。”米提思点点头。

此时,柯莉娅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邪魅地微微一笑,将脸朝米提思的耳边凑了过来,还没等到米提思反应过来,甜美的声音便传来:“那带我去也约好喽?”

“嗯?”米提思一时没有理解,等意识到是说的初次见面那件事后柯莉娅也轻盈地从长椅上起身,在前方自然地转了一圈,杏色的袍子随着少女而转动,将香味递给了一旁的米提思。少女的典雅与身后教堂的庄严互相映衬,为神圣补足了纯洁,展现出最高贵的和谐。

宛如天使轻语,也像圣女咏诗,柯莉娅将圣星颂用最干净的声音唱了出来,没有教堂回廊的回音,也没有合唱那排山倒海般的声音,圣星颂此刻展现着它最真挚的感情,最纯净的形态。少女的天籁之音空灵而悠扬,有如山涧中的涓涓流水,荡漾的歌声携着米提思的心灵,一同涌动在艾绿色的旋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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