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死丑女,起来干活了!”
满嘴胡茬的男人十分粗暴地揪着“刀斋木子”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拖出了厨房。胡茬男名为让斯,是不从属任何佣兵团的佣兵。虽说如此,但这并不代表他实力强到可以不用加入佣兵团独自一人接任工作。
让斯是被铁马佣兵团逐出团队的,原因是他性格恶劣,在任务途中丢弃同伴逃走。在让斯还是佣兵团一员的时候,他就没做过几件好事,经常偷跑出去,要么到妓院去嫖娼要么去酒馆喝个烂醉。在私底下甚至还与各种不法分子结交,涉及被王国禁止的人口买卖。
“刀斋木子”就是他买下的“奴隶”,正确地来说,他是捡了个别人挑剩下的。人口贩子的交易对象一般都是那些大富豪,而卖给他们的女奴隶不是貌美如花就是性感妖娆,像“刀斋木子”这种左脸留有严重烧伤的痕迹以及一条丑陋刀疤的,那些富豪买个男性回去当苦力都好过买她。
“我……我醒来了,求主人饶了我,好痛!呜……”
被揪着扯着连头发都被让斯扯掉了几根的“木子”从睡梦中惊醒,她一路哭喊求饶着,身体因为失去平衡而一直在地面上摩擦着,她的大腿外侧也因此被地上的石子挂出了几道血痕。
“哼!昨天才挣回来这么一点钱,都不够老子喝酒的!今天给我去加倍干活!不然回来我就再让你体会到‘欲仙欲死’的感觉~”
让斯下流**的视线让“木子”浑身发寒,身体不由地颤抖。同时,她被侵犯殴打的记忆随着恐惧如流水般涌出,瞬间淹没了她的心。她最不愿意受到的惩罚就是被让斯侵犯,她再也不想体会到那种绝望感和恶心感。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背好行囊离开了这简陋的木屋前往城内工作。
为什么不逃跑?“木子”曾经逃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年仅十四岁的“木子”被让斯侵犯并殴打到半死,从此“木子”再也不敢反抗让斯并接受了暗无天日地生活。
两人居住的这间简陋的木屋位于森罗之城郊外,从这里到森罗之城步行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这间木屋也是让斯抢来的东西,原本这间木屋里住着一位老者,让斯将老者杀害后抛尸野外,像是理所应当一样定居在了这里。这间木屋虽然简陋,但对于好吃懒做的让斯来说是个绝佳的住所。唯一让他感到心烦的就是从这木屋到城内的距离实在是太长,导致他去城里喝酒变成了一件麻烦事。
“木子”在城内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她是给城内的一家武器店的锻造师打下手,每天要做的就是在锻造师傅锻造武器时照顾店内的客人,有时也需要在锻造师傅打武器时给他递一些工具或者搬运一些矿石。
为了在这里工作,“木子”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并稍微夸大了自己的年龄。在森罗之城内,只要满了16岁就允许在城内工作。“木子”只有14岁,但好在她身材比较高挑,谎报自己年龄是16岁时也没有人怀疑。在这家锻造铺内,“木子”不用担惊受怕低声下气,而是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
店铺里的人都对“木子”不错,锻造师傅伯德列夫也是对“木子”青睐有加,现在“木子”在店内颇有小老板娘的架势。
受到伯德列夫的影响,“木子”掌握了十分丰富的关于武器的知识,也有着卓越地武器锻造的天赋,在控制火候和选取合适矿石这些方面她甚至比那些跟随伯德列夫学习的锻造师还要出色。将“木子”的才能逐渐挖掘出来的伯德列夫在内心里也希望以后能由“木子”来继承自己的店铺,因此在旁人看来,“木子”与伯德列夫的关系比起上下属,更像是爷爷和孙女的关系。
“木子”的善良和不骄不躁让她和人相处时让人感到十分亲近,所以尽管“木子”似乎把风头都抢光了,大家也都不会仇视、妒忌她,对伯德列夫的学徒们来说,“木子”更是像姐姐一样的存在。
在这里获得的工钱纵观城内都算的上是中上的水准,对于一般人来说,养活自己肯定是绰绰有余甚至能够过上小康的生活。但是“木子”赚得的工钱都一分不留地被让斯抢走了,留给“木子”的饭钱也少的可怜。所以“木子”为了不饿肚子,只能中午在店铺吃饭的时候尽可能吃的饱一点。
“木子”认为现在的生活其实也已经挺不错的了,虽然每天回去都会遭到让斯的毒打和辱骂,但这些“木子”都能忍下来,因为有武器店的大家成为她心灵的支柱。
可是,正因为拥有了这些羁绊,拥有了这些美好的事物,人才会去害怕失去,“木子”也一样。她很害怕,很害怕这一切又像那场大火一样,把她所珍视的一切焚烧殆尽,又一次堕入地狱。
“木子”一直都用过长的刘海把自己左半边脸遮住,她不想让人看到那丑陋的烧伤和刀疤。
刀斋一族是在东方名为黄金之乡的小岛上名声远播的武道世家,这个家族不止精通武艺还擅长药学和锻造,曾经让人们趋之若鹜的黄金之乡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守护,才免于遭到破坏。
但是在十年前,刀斋一族却被灭族了,一把大火烧毁了这个家族的一切,黄金之乡也在同时被人洗劫一空,一片狼藉。在那场大火中,“木子”的左半边脸被烧毁,同时也被灭她族人的犯人留下了一条细长的刀疤。
刀斋一族唯一幸存下来的就只有“木子”一人,而她也被之后来到黄金之乡洗劫财宝的不法之徒掳走,最终沦落为让斯的奴隶。
关于那场大火以及刀斋一族被灭门的事件,“木子”只留下恐惧的情感,对当时所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每当她想要回想这些事时,脑袋就会像要裂开一样十分痛苦。
久而久之,“木子”也不再去想这件事了,她所要面对的残酷现实也不会给她缅怀过去与母亲之间快乐回忆的时间。
推开武器店的大门,熟悉的铁的味道最能够让“木子”的心情平静,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个味道就是家的味道。
“哟,小木子早啊~”
正在打扫店铺的米卡看到“木子”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满面笑容地与“木子”打招呼。米卡是这家店的锻造师之一,在“木子”的心中,他就是如同大哥哥一样的存在。
“早,米卡哥~”“木子”小跑着把自己的行囊安置好,接着从角落里拿起一把扫帚,“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啦,小木子先休息一下吧,从你家到这边这么远,过来肯定很累了。而且你应该和往常一样又没吃早餐吧,待会我来给你做一点,不过做的不好吃就麻烦你忍一忍啦。”
“没、没有!怎么会呢!米卡哥做的东西都、都很好吃啊!”
看“木子”那么激动的样子,米卡噗嗤一笑,接着他突然发现“木子”大腿上有几道划伤,身上也有一些尘土,本来还打算继续“调戏”一下“木子”的他立刻就露出了担心的表情,走到“木子”面前蹲下说:“木子,你的腿咋么手上了,摔了一跤吗?疼么?”
“啊……这、这个没事的,只是过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下,放着不管会好的啦。”
“木子”平时为了掩盖身上被让斯殴打的伤,一直都是穿着长衣长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昨天晚上挨让斯揍的时候裤子被划破了一大截,“木子”索性就把它剪成短裤穿了。
“你等等,我去拿点药。”
对于家里的事情,“木子”一直都是用家里有个年事已高的爷爷需要照顾,所以生活比较拮据来应对大家的疑问。因为“木子”一直都是穿着一身老旧的麻布衣还到处都打了补丁,所以大家一开始都问“木子”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有几次米卡想要给“木子”买一件新衣服都被“木子”拒绝了,要是让让斯看到自己穿着新衣服回去见他,肯定要被痛揍一顿,衣服也肯定会被脱下来被让斯拿去换成酒钱。
米卡帮“木子”把伤口稍微处理了一下后带着她去外面吃了一顿早餐。米卡一直对“木子”特别温柔,如果“木子”不是奴隶,如果“木子”能再早出生一点,或许“木子”还会做着与米卡成为恋人的白日梦。
对于现在下贱而又肮脏的“木子”来说,她连这种白日梦都不敢做。
吃完早餐后,两人回到店铺中时,其他的店员都已经在店内工作了。另一位锻造师红乐看到“木子”很是激动地抱住了她对她又是摸又是蹭脸的,“木子”很不擅长应付红乐姐,每当这种时候都僵直地像块木头似得成为红乐的玩偶。
“红乐适可而止一点就算了,不要吓到木子啊,还有,昨天你的工作根本就没完成吧?还少了一把钢岩剑,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就一把破剑嘛,这种东西我用脚趾头都能造出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比小木子重要,滚开啦臭米卡!”
红乐和米卡则是店内公认的最佳搭档,虽然平常总是拌嘴,但他们两人锻造的武器均是店内的招牌作,许多冒险者和佣兵甚至只用他们俩造的武器专门到店里订购。
每次看到他们俩拌嘴的场景,“木子”在内心深处总会冒出一丝期望,她想要是自己能够和红乐一样该多好。
“……木子你今天迟到了,这都已经几点了,今天打造用的矿石也没去准备,对方已经在抱怨了。”
“师、师傅!”
看到腮帮子满是白胡子的伯德列夫,所有的店员肃然起敬向他问好。伯德列夫是森罗之城最有名的锻造师,王国精锐部队的武器都是由他一人锻造的,深得士兵们的信赖。
“抱歉师傅,我、我现在就去!”
受到责骂的“木子”没有沮丧,而是立刻跑出店外驾着马车去搬运矿石。
“师傅是我的错,因为我带小木子去外面吃了一顿早餐才害得她没来得及出发的,不要怪她……”
“你们俩不要太宠她了,快回去工作。”
伯德列夫摇了摇头,转头回到了工作室中。
“你看看,都是你的错。”
红乐当然不会忘记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一下。
米卡已经习惯了红乐的找茬行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此时还是比较心疼“木子”。
另一边,“木子”此时倒是没有因为伯德列夫的责骂而伤心,她只是在自责自己没有好好完成工作。
时光流转,转眼间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木子”拿着今天的工钱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她总是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远也走不到那间木屋。
“木子”很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要被那样的人渣抢走,假若自己拥有自由,摆脱了让斯,那该有多好。
可是“木子”的愿望总是会被现实背叛,今天回到木屋她依旧躲不过被挨打的命运,手中的工钱也被全部拿走。以往让斯都会留给“木子”一点,他也明白竭泽而渔的道理。但昨天“木子”因为肚子实在太饿,去街上买了几个包子填肚子,而导致钱少了一点,这让让斯十分恼火,决定给“木子”一个教训。
让斯去城里喝酒时,“木子”必须一直跟在他身旁,这是让斯的命令,为的就是防止“木子”在他去喝酒的时候逃跑。上次“木子”就是趁着让斯去喝酒的时候逃了出去,最后“木子”还是被抓到了。
让斯虽然是这幅德行,但他的“朋友”十分之多,想要抓回“木子”让斯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去抓,只要拜托一下朋友就轻而易举地把“木子”抓回来了。
对于逃跑,“木子”只剩下恐惧,不再抱有希望。
“走快点!还要老子抱着你走吗,啊?!”
走在前面的“木子”又被让斯踹了一脚倒在地上。没有吃晚饭的“木子”实在是饿的不行,工作了一天又走了这么长的路,她现在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同时,她很害怕去城内。
要是让店里的人看到她和让斯走在一起,她好不容易获得的归所就会在顷刻间崩塌。她不想这样,她不想让米卡哥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不想让伯德列夫师傅、红乐姐还有其他的店员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啧,踹你一脚你还哭起来了!我叫你哭!我叫你哭!”
让斯一个劲地往“木子”身上踢,“木子”只能缩着身子抽泣挨打。
一路又打又骂地把“木子”赶到了城内,让斯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对于他来说,只要看到城市内的灯红酒绿,呼吸到夹杂着香烟和酒味的空气,就能一扫他心中所有的不愉快。
“木子”跟在让斯的身后,一起走进了让斯一直光顾的酒馆。这间酒馆是让斯的朋友开的,里面的客人是些什么人自然不言而喻。
一进到这间酒吧,“木子”最先闻到的不是刺鼻的酒味和烟味,而是一股腥味。
这间酒吧的各个角落都是正在寻欢的男女,像是群魔在乱舞一般,这间酒馆内的人在“木子”眼里都是恶魔。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木子”的样貌丑陋,所以不会有客人对她动手动脚,她只要老实地跟在让斯身后,就不会被怎么样。这是她成为让斯奴隶唯一的“好处”。
陪着让斯到深夜,“木子”才能从这里解放。
“呼~今天喝的真爽,啊哈哈哈!我的小木子啊,这可多亏了你白天的‘辛勤工作’呀!”
“木子”紧握着双拳,嘴唇被牙齿咬破,血液缓缓流出。
“哼,你恨吗?愤恨这个世界不公平吗?哼哼,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受到比你更不公待遇的人多了去了,少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悲情的主人公,这叫弱肉强食,懂吗?”
让斯猖狂的笑容在“木子”耳中听来是多么的刺耳,而这时,“木子”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在她的眼前——
“小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