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的武器我就不客气地使用了!”
耀将插在十字弓上的短刀拔出,左手握铲右手握刀冲向莲。
在战斗方面耀就是个外行人,到目前为止的战斗他都是跟着自己的直觉走的。这一点莲也看的很清楚,耀挥刀的动作十分粗糙,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而相对,莲则是身经百战,能熟练使用武技的达人。可是——
“莲被压制住了?!”
“胧”本以为莲能够轻松解决掉对手的,但实际的情况却是莲只能防守,一直被耀压制着。
“体格的差距吗……!”
没错,莲和耀之间体格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这个游戏世界的战斗十分贴近现实,不像一般的游戏那样数值决定一切,100级的玩家不可能被10级的玩家击败,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这种说法。男人有着女人难以弥补的身体上的优势,体格和力道上的差距虽说不能完全弥补经验上的落差,但却能够削弱在战斗中本来十分重要的战斗经验的作用。
耀的每一击都劲道十足,如果正面格挡,莲的手会被震的麻痹,手上的短刀也有可能因此脱手。所以现在莲都是尽可能地活用自己的战斗经验和武技,卸去耀的劲道减少对手臂的伤害。
“倒下吧!!”
看准时机,耀发动了一次猛攻。
左手铲子的攻击被莲卸力挡下后另一只手上的短刀趁机钻入莲的空隙,接着反握短刀由下往上使出斩击。为了挡下铲子的攻击的右手被攻击的余震震住,不能立刻回来格挡,而莲的另一只手什么武器都没有。本来的话遇到这种情形莲只需要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抵住耀握着短刀的手的手腕就能防御下这一击了,莲现在不能做的原因依旧是因为耀和自己的力道差距问题。
无法阻止斩击,那就只能让斩击的轨迹偏离原来的轨道。
由于耀现在全力往上挥砍,力道都集中在手上,重心偏移到了上半身,因此导致下盘并不稳。利用这一点,莲全力踢击耀的膝盖,使他的身体倾斜失去平衡。偏离原本轨迹的短刀最终只是在莲的脸上划上了一条血痕以及斩下了几根莲前额的发丝。
这一回轮到耀露出了绝大的破绽,而这一破绽被莲抓到的这一瞬,胜负已分。
莲一个转身步走到了耀的身后,接着又是一记踢击,而这一次的目标是耀的腿窝。耀的身体大幅度前倾,为求平衡而单膝跪地。他原本还想用短刀后刺,但在此之前莲的刀刃就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耀再快也不可能快过莲。
“……是我输了。”
耀丢弃了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莲,没事吧?”
“胧”第一时间跑上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帕小心地擦去莲脸上伤口流出来的血。
“没事。”
看到伤口很浅后,“胧”才安下心来,接着才走到了耀的面前蹲了下来,用手中的拐杖抵着耀的下巴。
“年轻人啊……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能让我认同的理由,然后你就祈祷吧……看看教会的神明会不会让你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胧”微笑着,这是沉静中隐藏着暴怒火焰的笑容,这笑容的威慑力迫使耀将所有的一切坦白。
“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所爱的人……仅此而已。”
“保护……所爱之人?”
这时,耀突然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不,准确来说,并不是‘人’吧……”
“能先松开我吗?”
“胧”向莲点了点头,得到指示的莲虽然有所犹豫,但看到“胧”的眼神后,她叹了口气,撤去架在耀脖子上的短刀。
“跟我来吧。”
在耀的带路下,“胧”和莲再一次进入废墟区内。与刚才“胧”和莲步伐艰难地前行截然不同,耀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废墟区的各种狭小道路中,这整座废墟区对于耀来说就像自己的后花园一样,他清楚哪些地方是安全的,走哪条路能更快更方便地到达目的地。
如果让“胧”来走的话,这废墟区毫无疑问是一座十分危险的迷宫,而自己就算拥有这座迷宫的地图也不可能追的上耀。
要是耀有逃走的想法的话,他早就可以加快步伐把“胧”和莲抛在身后了,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在这迷宫的尽头处究竟存在着什么,“胧”心中无法按捺的好奇心此刻正如烈火般燃烧着。跟在他身后的莲一看到他那不自觉翘起的嘴角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了。
“到了。”
穿过昏暗的小道,三人抵达了“迷宫”的尽头。这里比起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处都要宽敞,而这并不是自然形成的。地面上还留有淡淡的刮痕,这个地方之所以会形成一个像是棚子一样的空间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这、这是……!!”
进入这个“棚子”的瞬间,“胧”的两颗眼球就牢牢地被那“庞然大物”抓住了。仔细观察之后,“胧”和莲才发现,这是一株巨型植物。
“纯黑色的花……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黑夜之花?!!”
“胧”的双眼难以掩饰的狂喜之气让人感觉“胧”要将眼前的这朵巨型黑花给生吞活剥一样,尽显贪婪与欲望。
“不,‘她’并不是什么带来灾厄的黑夜之花……‘她’对于我来说是奇迹之花。你们也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吧,关于名为‘月雫’的魔兽的事情。”
“果然……”与一头雾水的“胧”不同,莲已经猜到了答案。
“不要害怕月雫,和他们打打招呼吧?”
耀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温柔的笑容,他轻轻抚摸着巨大的黑色花瓣。
【呀!不、不要……不要碰那里啦耀!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碰人家重要的地方!】
“哈哈哈……也是,花瓣是对于植物来说是**官呢。抱歉,到现在我还是不能适应过来呢。”
【你、你你你你!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植物……说话了?”
不对,这声音是在脑子里直接响起来的——
“这边这位小姐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没错,在你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巨型植物,而是名为<月雫>魔兽。”
“这……竟然是魔兽?”
“胧”下意识看向莲用眼神向她确认着。
莲点头回应了“胧”的疑惑,她其实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感觉到浓重的魔兽的气息了,而这股气息与第一次来到这个废墟区感觉到的是相同的。
“这个就是你之前感受到的魔兽吗?”
“胧”再次着眼于月雫身上:能将人包住的巨大黑色花朵,单论植物的角度而言,这是“胧”所见过最美的花,像是本身具有吸引人眼球的魔力似得,一旦被吸引就很难把视线从它身上移开。体型巨大,占据了整个“棚子”的三分之二,和树干一样粗壮的根茎牢实地扎根于石板下。另外,月雫花散发出来的芳香是甜美而清淡的,光是吸入一口香气就能沁人心扉。
“你……拥有自我意识?”
【……恩。】
“我还是第一次见拥有自我意识的魔兽啊……大部分魔兽都是遵从自己的本能活动,你看来和它们不一样呢。”
【……是、是因为有耀……我才能‘蜕变’的。】
“胧”瞥了一眼身旁的耀,掏出了怀中的烟斗并将脖子上挂着的烟丝袋打开,抖了一点烟丝进烟斗中。
“呼……那么年轻人,就和约好的一样,来说说你和‘她’的故事吧。”
吐出的烟的味道扩散在空气中与月雫花的芳香混合在一起,而这股甘甜中又带着点苦涩的味道缓缓牵出了耀的回忆——
七个月前,耀和往常一样打理着并没有什么人来光顾的花店。说实话,他那时候已经打算关了这家花店了。在旧城区仍健在时,每天都会有客人来光顾他的花店。在旧城区内生活的人们虽然生活条件比较艰苦,但也因此不会沾染城区内的现实与刻薄,整个城区内都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可自从推行了旧城区重建计划后,大部分旧城区的人都搬到新城区去了,不管怎么说,人都是想过上便利轻松的生活,想到更好的环境居住,耀也知道这些都是无可奈何的。
耀他想要坚持守住旧城区的纯朴,而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只是无法从过去的美好中走出来面对现实而已。
就是在他想要放弃花店,跟其他朋友一样到新城区居住找一份其他好赚钱的工作时,他遇到了月雫。
那一天耀走进废墟区想要和过去告别,因缘巧合下他发现了正在处于萌芽期的月雫。
这时的月雫不过只有豆子大小,一点绿芽勉强地从石块间钻出。月雫是一种稀有的魔兽,在全世界都很难找到她们的身影。其原因就在于其生存条件要求十分之高。首先第一点就是在月雫成长的过程中不允许接触任何一点阳光,一旦接触阳光月雫就会迅速枯萎死亡。
月雫萌芽的地方是在几块恰好搭在一起的石板下,由于旧城区本身因为被拆的乱七八糟就中途停了下来,房屋之间互相交错使得很多地方基本全天不会照射到阳光。月雫很幸运地就在无光的环境下勉强发芽了。
只不过解决了无光的问题,还有养分的问题需要解决。月雫要成长至成熟需要大量的养分,而她所处的那块土地比较贫瘠,是不可能提供她成长所需要的养分的。
耀发现月雫的时候还不算晚,只要给予足够的养料月雫就能存活成长。
耀虽然年轻,但是关于植物方面的知识要比一些学者还要丰富,而关于月雫这种介于植物与魔兽之间的稀有存在耀也是深入了解过的。当他看到嫩芽形状的瞬间他就判断出这是月雫的幼芽。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为了照看月雫,耀只能推迟他关店的计划。
此后的五个月耀就一直在废墟区与花店间往返,没钱的时候只能找他的朋友东借西凑,终于是将月雫培养成熟了。
月雫成熟之后结出的月雫花是稀世之宝,在观赏方面的价值自然不用说,月雫花本就拥有着花中皇后的美称,而在医用方面,月雫花的汁液有着能够迅速愈合伤的作用,而且能够调节药物之间互冲的药性使之融合起来。因为这两点,月雫花在市场上可谓是被哄抬至天价,且是有价无市。
耀也有想过等月雫结成月雫花之后将其变卖的想法,毕竟他当时已经欠了朋友一屁股债了。但是在培养月雫的过程中耀也对她产生了感情,他本来就是爱花之人,否则也不会去开花店。所以他原本是打算等月雫成熟之后自己再搬去新城区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赚钱还债。这样虽然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去照顾月雫,但一个星期去照看个一两次还是可以的。
月雫成熟之后生存能力就大幅提升,对阳光的抵抗性也大幅增强,需要的养料也很少,所以成熟之后也不需要耀太过操心。
本来耀以为,自己和月雫的缘分也差不多就这样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对月雫投注的爱,使得月雫“蜕变”了。
月雫这一魔兽有着一种特性,在其成长过程中若感知到强烈的情感,她就会相应的产生“蜕变”。“蜕变”之后月雫会拥有自我意识,且会根据使她“蜕变”的感情的不同产生不同的人格。而“蜕变”的月雫与普通的月雫的不同之处也就在于此,拥有自我意识且能够与生物进行精神对话。
拥有自身人格的月雫爱上了耀,甚至有想要和耀结合的想法。
第一次和月雫进行精神对话的时候耀自然也是吓得不轻,甚至当场就逃跑了。但在后来多次的接触之下,他被月雫深深地吸引,最终察觉到自己并不是出于养花者对花卉的爱,而是将月雫看做女性一样的爱。
而实际上,只有耀是能够看到月雫的“形体”的。月雫的真实“形体”是一名看上去十四岁左右的少女模样。
爱上了月雫之后,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了。耀产生了想要和月雫永远生活在一起的想法,那月雫目前的状态就算不上安全。旧城区迟早会被彻底重建,这块废墟区也迟早会有人来修整。
为了保护月雫,耀利用了在花环之城中流传百年的黑夜之花的传说。
他伪装好自己后到城内各个花店购买了大量的玫瑰,打算用这些玫瑰来制造黑花。选择玫瑰的原因是因为玫瑰与传说中黑夜之花的外观最为相似。花了半个月耀终于把上千的黑花伪造好,接着又花了半个月在夜晚悄悄散布在城内。最后又雇佣占卜师和情报贩子让他们散布黑花会招致不幸的传闻。
起初,耀的计划十分成功。
城内的居民把突然出现的带来不幸的黑花与黑夜之花的传说联想到了一起,因此产生了不小的恐慌,大多数人都听信传说远离了黑花。可是好景不长,教会组织起了黑花的铲除行动,耀所利用的黑夜之花的传说反而加速了月雫被发现的危险事态。
于是,耀想到的下下之策就是去报复那些参与铲除行动的人。不需要将参加行动的人都报复一遍,他只需要做到杀鸡儆猴就行了。
在耀的彻夜不眠的努力准备之下,参与行动一部分人都遭受到了不幸的事故而受了伤,黑花的恐惧再一次被增幅,这一次连教会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至此,耀的计划可以说的上是大功告成。只要黑花恐吓还在,那么旧城区重建的计划就会被无限期推迟,这样就能够给自己将月雫转移走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胧”和莲造访了花环之城,并且通过调查一步步察觉到了耀的计划。在两人往废墟区探索的时候,耀就一直偷偷跟在后面,如果“胧”和莲会对月雫造成威胁,那耀就会立刻下定决心杀掉他们。
本来,在“胧”和莲探索无果离开废墟区的时候耀是松了口气的,毕竟他没有杀过人也不想杀人。可是,走出废墟之后他却听到“胧”要找冒险者来废墟区,这直接让耀起了杀意,这才有了之后的战斗。
“这就是关于我和月雫的故事,如果你们想将月雫的事情通报给冒险者协会,那我只能拼上这条命保护月雫。只要我还活着,我绝不允许任何伤害月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