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中那如钢铁般不可动摇的坚定意志勾起了“胧”的浅笑,接着,“胧”一步步走向月雫。
“胧”的这个举动无疑是让耀警戒起了自己。耀立刻挡在了月雫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身后的月雫。
“你想做什么?!”
“胧”没有说话,而是向月雫伸出了手。
“你……”
月雫感知到了“胧”此刻内心的感情,她牵动花瓣下作为自己的“手”的藤蔓,缠住了“胧”伸出的手。
“你拥有一个十分勇敢善良的骑士呢。”
【嘻嘻……】
听到了如银铃般清脆少女的笑声,像是夸耀着自己重要之物一样的月雫用另一根藤蔓缠住了耀的脖子。
“……月雫?”
【耀……我真的好幸福,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啊,月雫。”
这是一个关于一名青年与花之少女的恋爱物语,如此奇妙的恋爱对于大众来说是难以理解且不能接受的吧。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物语才更具吸引力。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只需要将故事以最完美的方式记述下来便可,那就是我的书,胧之书。
“年轻人……不,耀先生,我希望你能将你与月雫小姐的故事卖给我。”
“胧”摘下圆顶礼帽,郑重地弯下腰。
“诶?这个……”
耀有些慌张,“胧”毕竟比自己年长很多,被长辈行礼这对耀来说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虽然前一秒耀还把“胧”当作敌人,但在看到“胧”认真的身姿后,他认为自己必须做出相符的回应。
“……只要你不做出会伤害到月雫的事情就好。”耀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至于我和月雫的故事……你要是写烂了就算是年长者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要写一定要把它写成最好的故事啊!”
“胧”重新将礼帽戴在脑袋上,将吸入肺的烟从嘴角缓缓吐出,他用手中的拐杖敲响了地板同时宣言道:“哼,我所编写的故事永远是最棒的,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小说家啊!”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带着这烂俗的故事赶紧回到自己的窝里面好好创作吧,小说家先生。至于月雫花,就由我来接手喽?”
宛如幽鬼一样深邃却又故作可爱的声音悄然从“胧”身后的阴影处升起,在那里站着的是一名带着厚重眼睛个子矮小的少女。后比少女自身还要大的背包被塞得鼓鼓的,从背包口还有几个卷成筒状的纸突了出来,活脱脱的一副学士打扮。
“没有气息……”
在少女出声之前,甚至连莲都没有察觉到背后她的存在。虽然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学者从外表上看人畜无害,但莲能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少女的可怕。
“看你的打扮,是哪个学府的学者吗……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一般的学者都会穿上所属学院的制服,至少也会别上学院的胸针,但从这名女学者的打扮上却推测不出她所属的学院,这一点让耀有些在意。当然,耀也没有漏听女学者刚才所说的话,他握紧了手中铲子的把柄小心提防着女学者的一举一动。
至于“胧”,他从女学者登场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微眯着双眼打量着女学者而已。
墨叶在看到女学者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女学者的身份。学者古多莉亚,这是墨叶这次游戏的关键角色。其实比起关键角色这个称呼,墨叶对<MainActor>这个词的翻译更偏向于“主要演员”多一点。其他玩家都根据游戏的实际情况将其理解为关键角色,但知道这个游戏“真意”的墨叶认为,主要演员这个看起来很直白的翻译实际上才是最准确的。
在进入游戏前,墨叶就已经看到了关于古多莉亚的基本信息,名字和身份自然都有提及。而在基本信息中,除了学者之外,还写上了一个让墨叶十分在意的词。
“嘛……用这副模样跟你们说你们也只会觉得一头雾水吧,用回原来的模样也的确会省事很多。”
女学者话音刚落,“胧”就听到了仿佛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而在眨眼过后,眼前的女学者已经不再是一副萝莉身材的小女孩,而是长发及腰,性感的长腿美女。
名字:古多莉亚
真名:莉莉丝
职业:学者、魔法使
“职业……魔法使。”
莉莉丝的装束就如同教科书中的魔女一样,让人看了之后脑中只会浮现出魔女这两个字。漆黑的披风和帽檐宽大的尖顶帽子,以及过膝袜与长袍,看到这些标志服饰也只能够联想到魔女了吧。
“就差一把扫帚了……”
墨叶不小心漏出的心声传入了莉莉丝的耳中,修长的手指轻抚自己的红唇,莉莉丝妩媚地一笑:“的确是有的哦,有没有机会拿出来就要看等会你们的努力了。不过我想应该是用不着吧,你们三个中稍微能看的也就这边这位小妹妹了。”
莉莉丝的意思很明确,仅凭“胧”他们三人还不够格让她拿出“武器”。
“退后。”
莲站在“胧”身前,双手持刀。莲将倾注她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莉莉丝的身上,而全神贯注状态下莲的实力“胧”再清楚不过。尽管如此,墨叶也不认为莲能够击败莉莉丝。
“唔……已经黄昏了呢,不好意思啦,我这边时间有点紧呢,可没时间陪你们玩。所以我先问一句——”
“交出月雫花或者交出你们的命,你们选哪个?”
识时务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前者吧。再怎么说月雫都是魔兽,虽然不会加害人类,但魔兽终究是魔兽,不论他们是否会害人,它们就与人类敌对的存在,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这已经渗入人们常识的认知。要说到胧自身的话,那就更没有理由为这件事拼上性命了。
月雫与耀的故事他已经得知了,对于胧来说,月雫和耀都是对自己已经失去价值的存在,在此时选择背叛他们也就只是良心上会遭受到谴责,但这种谴责随着时间就会逐渐风化,变为不值一提的东西。就算在此时逞一时意气与莉莉丝战斗,胜算又能有多少呢?何况这还会伤害到对于胧来说最重要的莲。
无论怎么看,胧都没有与莉莉丝战斗的理由。这里应该做个聪明人,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当做没看到就行了。
如果是胧的话,如果是胧的话……应该就会这么做吧。我可以听到胧的声音,他人格具现化的泡影在我脑海中低语,这样做是对的,只有这样做能保护好莲。
墨叶的人格与胧的人格之间的分界线变得模糊起来,两者逐渐交融在一起,现在墨叶想要将自己的意识分离出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而莲也同样认为胧会做出背叛耀的决断,只不过胧的决断与自己的意识无关,莲是不可能放任月雫和耀不管的。这才是她月莲,并非只是听从胧指示的人偶,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是这样。
在一片混浊之中,墨叶仍保持着清晰的理性,胧的人格在影响着墨叶,而墨叶的人格也同样影响着胧。说到底,体验过胧人生经历的墨叶本身就已经是另一个胧了。
不要慌张,不要被感情左右。这个世界就算再怎么逼真,对于玩家来说都只是一个游戏的世界。墨叶想要拯救月雫和耀,就算不是出于感情因素,月雫和耀的存活与否都会与胧这个角色最后的评价挂钩,为此墨叶也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让月雫存活下去。
论战斗力,由于以前是职业的旅行家,胧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强上很多,还会基本的防身术,对付小混混级别的倒是毫无压力。可现在的对手是魔法使,墨叶对这个世界的魔法使究竟是个怎样的概念都不清楚,他只能靠自己对魔法使的理解来泛用到莉莉丝身上。墨叶从莉莉丝显现原型后就一直在观察莉莉丝的体型,整体看起来十分柔弱,肌肉的强度明显也只是普通女性的水平,如果胧能够近得了她的身就能确实使她战斗不能。
墨叶稍微想想也察觉了,这里无论自己选择与莉莉丝对抗或者是背叛耀,最后的结果也是差不多的。因为以莲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对这件事放任不管,而对于胧来说,莲是他所有行动的优先准则,所以到头来还是只能和莉莉丝一战。
难点就在于莉莉丝所掌控的魔法究竟能拉开双方战力到什么地步,只要差距在战术可以弥补的范围内,墨叶还是有自信能够打赢的。
“呼……”
现在的“胧”在莉莉丝的眼中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得,并没有一开始的老成与干练,与其相反,现在就像一个面对挑战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后,“胧”吐出自己的决断。
“我的答案是……两边都不交给你!”
“大叔……”
耀听到“胧”如此斩钉截铁地说要帮助自己,内心是很感动的。他自己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胧”要背叛自己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在这里死去的决心了,现在看到“胧”选择帮助自己,顿时觉得看到了希望。
“愚蠢啊……我都已经故意把身份亮出来了,竟然还做出这么鲁莽的决定,看来是我有些高看你了,小说家。”莉莉丝叹了口气,将左手小拇指上的指环摘了下来,当作硬币似得抛到了半空中,“本来我是不想杀人的,但看你们都是些顽固分子,要是我只把月雫花摘走,之后还不知要怎么被你们处心积虑地报复呢,我可受不了。”
在空中回转数十圈的银指环最终掉落在地面上,落地时清脆的响声响起的同时,指环表面上刻写的“文字”如同被通入了电流的灯泡一样闪烁了起来。
“就让它来陪你们玩玩吧。”
银指环被分解为光点,以其作为俸禄,召唤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灵。
光点自己不断分裂,分裂出的光点又聚合在一起,最终构成了让异灵依凭的“框架”——即肉体。
“这……这是,魔兽?!”
光点聚合而成的产物拥有坚硬如钢的躯体以及锐利的爪牙,由躯体突出来的黑色角质如同铠甲一样附着在躯体之上,猩红如火的双瞳以及尖锐的牙齿造成的视觉冲击让耀忍不住地颤抖。
“野兽……从外形上更贴近于熊吗?”
让“胧”感到棘手的并不是眼前这只异兽,而是莉莉丝的身影已经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了这件事。对付召唤师,最佳的办法就是不去理会他的召唤兽去攻击召唤师本身。这是墨叶从黎樱那学来的一句话,以前再看黎樱玩RPG时,墨叶听过黎樱说过这么一句话。他现在庆幸自己竟然还记得这么久远的事情,同时也悲叹自己的无能为力。
自己的弱点自己最清楚,假若墨叶是莉莉丝的话,他也会针对自己身体上的弱点做预防措施。
“莲,牵制住那只怪物,记住是牵制,不要想去打倒它!大概这种怪物那个魔女只要想她还能召唤出来,没必要在它的身上耗费太多力气!”
“是!”
莲一口气冲到异兽的左侧,将大腿上绑着的铁针抽出射向异兽的眼部。虽然没能击中异兽的眼球,但却顺利的惹怒了它。
一般这种召唤物的智力水平都不怎么高,适当的引诱就能够造成牵制了。墨叶将黎樱告诉自己的“游戏常识”直接套用,现在这个状况墨叶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月雫!能感应到我的意识吗!】
“胧”在内心中呐喊着,而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月雫的回应。
【听、听得到!那、那个……要不还是把我交出去吧…这样耀就不会——】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可别把自己当成什么悲剧的女主人公,你要是不积极想着和耀之后幸福的生活我这边可是很困扰的!不然莲是为什么才去战斗的啊!】
【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丧气话了。那、那个,胧先生,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呢?】
【月雫,我想知道你能不能“看”?】
【什么意思……?】
【就是你是否拥有视觉,啊啊啊啊,这样说可能你不懂吧。换而言之就是你能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能不能看到我、耀还有莲是长什么样的?】
【啊……这个的话是可以的哦。我的藤蔓中有一些是带有眼球的,和你们人类一样是能够看到的。不过虽说如此,但还是有一部分和人类不一样的。】
【是什么?】
【我的眼球不仅能看到“景象”,还能看到魂体,也就是能够看到你们人类灵魂的形状和颜色。】
【什么?!!这么便利的能力为什么之前不说啊!话说那个魔女出现的时候你也一直沉默,为什么啊?】
【因、因为害怕啊……我、我其实还是第一次和胧以外的人类进行精神交流……】
【……唉,算了。月雫,你除了眼球以外还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既然是魔兽,你总归有一些保护自己的手段吧?而且你之前又是成熟又是“蜕变”的,感觉你应该要比一般的魔兽要强一点。】
【这…这个,那个……除了眼球以外还能做的就是把花瓣闭上,我、我的花瓣还算是比较坚硬,能够起到保护的作用……再接着…就、就就是能够喷点毒什么的……】
【就是这个啊!】
【哎哎哎哎哎哎!!什、什么?!】
“胧”精神的回响声突然变大吓了月雫一大跳,发出类似哀鸣的精神回响以至于让耀也听到了。
“月雫怎么了?!”
【没事……我还好。】
【就是这个啊月雫!你赶紧用毒喷那只异兽,看看有没有效果!还有,用你的眼球来探索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魔女,找到了的话就用精神感应来告诉我!】
【啊……好、好的!我会努力试试看的!】
莲踩在异兽的脑袋上高高跃起,在空中射出铁针试图从外层角质铠甲的缝隙刺入内部的肉体。但这些铁针却被异兽一个扫尾全部扫开了,接着就是一个转身对着半空中的莲高高跃起,锐利的爪子狠狠地扫向莲。
【月雫,就是现在,瞄准那只怪物的眼睛喷毒!】
【我、我知道了!】
月雫将自己的花瓣迅速闭合,体内的毒素迅速地汇聚在花心处。瞄准半空中异兽的双眼后,紧闭的花苞迅速绽开,花心处的剧毒随之喷射而出。
“嗷嗷嗷嗷嗷!!!吼吼吼!!!”
双目被喷上毒汁的异兽发出了哀嚎,身体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直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它双手使劲**着双眼,但是已经渗入到眼球并使其腐烂的毒汁只会让它越发痛苦。
【胧先生!我找到了,在左侧的房顶上!】
“莲,下来之后立刻朝三点钟方向飞刀!!”
没有丝毫对“胧”下的指令抱有疑问,莲在落地的瞬间就立刻遵从指示掷出手中的短刀。
月雫所说的位置那里本来是空无一物的,但是在短刀飞出的瞬间,“胧”听到了砖瓦间摩擦的声音。废墟区的建筑都很脆弱,只要稍微施加力道就会发出声响。
【月雫,用你的藤蔓把我扔上去!快!!】
【知、知道了!】
粗壮的藤蔓立刻卷起“胧”,向后蓄力后猛地将“胧”往楼上扔出。
“抓——到——你——了——!!”
莉莉丝的身体刚从“隐身”的状态现行,在她的正上方,手持着拐杖的“胧”便咆哮着袭来,他将拐杖的底部对准了莉莉丝。
这根拐杖除了装模作样以外,还是可以拿来当做武器的,而且还是王国内稀有的火器。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合金的弹丸破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