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选择题。人生时刻面临着选择,游戏也不例外。玩家总是需要做出选择,选择即意味着取舍,如果只想着得,那么就什么也得不到。只有做出适当的取舍,才能获得最大的收获。
远处的胧和莲依旧努力地进行着作业,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绳子上,全然不知古桐的存在。
“神狼”甩动着自己的尾巴,身上翻滚着火舌,四足不安分地刨动并高傲地俯视着体型与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的古桐。它看着“莉莉丝”的眼神似乎是在质疑她为什么不让自己出战。
“莉莉丝”知道<sigma>极其好战,总是一副俾睨天下的神态,看不起除自己以外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是它认可了莉莉丝,否则以它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听从“莉莉丝”的指令按捺心中的战意到现在的。
“去大闹一场吧,我不会约束你的,尽情释放力量就好。”
阻止<sigma>?墨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因为选择题的话,他一早就做完了。
获得许可的<sigma>露出狰狞的笑容,身上的火焰不断跃动。
“没有任何犹豫呢,看来是有别的算盘吧。”
无论墨叶做出什么选择,古桐都不会惊讶,因为不管墨叶做出什么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在他主导未来中,漆黑的巨人必定会诞生。
“神狼”放低躯体,四足蓄力后猛地冲向古桐,在它身上缠绕着的火焰汇聚在它的前方。火焰随着“神狼”速度的加快形状越接近于箭头,平原上的那些小矮人只不过是稍微被它身上的火焰溅到便在顷刻间消融,甚至在“神狼”草地瞬间变为了焦土。
面对带着骇人的高温,古桐不为所动,简单的指令以极快地语速说出:“ObjectA,LockOn。Room,selected。RangeModeCube2kmX2kmX2km。CommandA,CutOff。CommandRoom,Frozen1。”
“Administer。”
指令结束并执行的结果,“神狼”的双瞳瞬间失去活力,身体迅速地开始分解成一粒粒的光点。这是在魔使停留在现世的时间为零时才会发生在魔使身上的现象,首先魔使的灵魂会被遣返回异世,接着为魔使停留现世所准备的躯体会因为失去灵魂而迅速“腐烂”,那些光点最后会以魂子的形式回归大自然。
古桐刚才所下达的命令很明显不只是如此,如果只是将魔使遣返,因为魔使而产生的现世的物理现象并不会消失。换而言之就是“神狼”所造成的那股恐怖的高温依旧会继续扩散,没有“膜”保护的古桐很快就会被高温融化掉。所以为了保护自身,古桐还下达了另一个指令。
“这样你已经理解到了吧,反抗是无意义的。虽然现在你完全获得了原主身体的控制权,但同时你也失去了原主人格可以给玩家提供的警告信息。想必你就算是亲身体验过了原主的经历你也无法理解魔法使究竟是什么吧,换而言之,你比普通的玩家还要糟糕,因为你只拥有你自己。”
冰霜,直到前一秒还如同是灼热地狱的大地现在却结上了霜,甚至天空还降下了小雪。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墨叶的理解范围,哪怕是把这个现象丢给莉莉丝的人格来处理也没能得到解答。也就是说,这是超出了<莉莉丝>这名魔法使所能理解的“魔法现象”。
然而尽管如此,墨叶却并未因此而动摇。打从一开始墨叶就没有抱着能把古桐怎么样的想法。对方是比莉莉丝更高序列的魔法使,还是比自己权限等级更高的玩家,不论是经验还是能力,墨叶都没有能够胜过对方的地方。
“不,你搞错了。我并没有拥有我自己,从别人身上东拼西凑出来的人格能够称得上是自我吗?你之前猜的没错,我有别的目的。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能够在这里阻止漆黑的巨人诞生这种天真的想法。”
墨叶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如果他计划中的一切能够阻止漆黑的巨人诞生的话,那么就与某个规则相悖。仅仅只是拥有白卡权限的墨叶不可能有那个因果干涉能力使得未来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不论墨叶想要怎么做,未来都不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想要开创“漆黑的巨人没有诞生”的未来对于墨叶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么墨叶是为了什么而做了那些准备?为了什么而将艾欧囚禁起来,为了什么把艾柯娅也封进空间之中?为什么明知无法阻止古桐的计划却还要带着胧和莲来到哥斯坦平原?
“我啊,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从幕后逼出来。只要艾欧不能在哥斯坦平原出现,那么就算只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也能够让我走向和之前不同的世界线。”
“莉莉丝”缓缓降落到地面,结霜的大地上浮着一层浅薄的雾气,身处于雾气之中的“莉莉丝”和古桐只相距不到五米。而此时,“莉莉丝”却解除了身上的膜。
“胧线的结局我不知道。艾欧单人将莉莉丝三人杀害时,你并没有出现。而后是现在。”
“你刚才说过吧,‘这次只有两个’。这样一来我也是终于得到解答了,你所说的‘上一次’是四个人,也就是说你在胧线的最后现身了吧?也就是说,在那个世界线上,艾欧和你都同时出现在了哥斯坦平原上。”
“莉莉丝”的话逐渐让古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本来没有把墨叶打的小算盘放在眼里,也没有太多地去在意墨叶至今为止的行动,而现在他却有种完美的计划中似乎出现了自己所未察觉的隐患的不安感。
“由此就可以推断出…‘你’……在所有的世界线上均存在这一事实。”“莉莉丝”……不,墨叶继续说道,“一般来想的话是不可能的吧,玩家一旦解决了发生在Actor身上的事件那么直到下一次游戏开始后才能再次进入这个Actor。绿卡的<Switch(切换)>、蓝卡的<Director(主导者)>、红卡的<God'sBoard(神的棋盘)>都不可能做到这件事。”
“莉莉丝”指着古桐说:“你在胧线上时就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在那条线上的古桐应该已经完成了他身上的所有事件,这个Actor在那条线上本来就应该宣告结束了才对,哪怕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你的计划失败,游戏也会因为事件结束而让你进入下一个角色。可是你却又出现在了其他世界线上而且还是以古桐的身份——”
“不管你是通过什么方法实现这件你原本你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会在这里就只说明一件事……你在其他世界线上计划最终都失败了,对吧?”
“……所以?未来本就是有误差的,只要有一条线上的未来能够达成这家伙的理想就足够了。”
“那你能保证这一次的未来能够达到你所谓的理想吗?”古桐没有回答“莉莉丝”的问题,正确的说是古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莉莉丝”也正是知道这一点继续说道,“你这样的老玩家都没能实现的事情我可以想象得到实现那个理想的困难程度,我猜跟你同一届的玩家要么已经出局要么已经上去了,只有你还执着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游荡。”
“我跟你之间讲白了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我没能阻止漆黑的巨人诞生的结果只不过会让系统评价跌至A以下,只要我乖乖从这里离开你也不会取走莉莉丝的性命不是?既然如此,不如来做个交易如何?”
“哦?”
古桐的音调稍微提高了一点,不再是和之前那样平淡。他对墨叶的提议产生了些许兴趣,如果墨叶能和他合作会对他的计划大有帮助,而他自身也是名老玩家了,在这游戏中的利益已经看得很淡了。
正是因为这些因素,墨叶和古桐才有交易的余地。
“我来帮助你实现你的理想,我虽然很弱,不擅长玩游戏,脑子也不聪明,但是对于这个游戏、对于这个世界的事情我知道的还是挺多的,说不定还在你之上。”
这点古桐从刚才墨叶能说出绿卡、蓝卡、红卡对应的“能力”时就察觉到了。
“没关系,这个游戏从本质上来说,和知道的东西多的人说话要比和聪明人说话轻松的多。既然是交易的话,你总不可能没有所求吧,单方面的利益可谈不成交易,连基本的信赖都不可能建立,这点你应该是懂得吧?”
“莉莉丝”点了点头说:“我这边当然也有相应的要求,我进入这个游戏有着自己特殊的目的,为了方便达成这个目的,我需要一种‘力量’。这份‘力量’就是我要求的回报。”
古桐略微皱眉,思量一番后说:“……说来听听。”
“我要让艾欧成为能够窥见<世界树>的Actor。”
从见面至今,古桐第一次情绪产生了极大的波动。
“……你……竟然知道<世界树>的事情?!”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窥见<世界树>的方法。这个方法是什么不用我来说你这个老玩家应该也明白吧?”
“……你是想让艾欧去死吗?”
“除此以外还有别的方法吗?”
“……你知道了这么多东西不会不知道这个游戏里的Actor不是——”
“我当然知道啊。”“莉莉丝”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那又如何?”
“……”
古桐沉默地看着“莉莉丝”,从刚见面的时候古桐就不只是在看着“莉莉丝”,而是透过那双眼睛看着“莉莉丝”里面的墨叶。古桐一直在观察着墨叶,然而越是观察古桐就发现墨叶越是捉摸不透。
“怎么样,这个交易你是答应,还是拒绝?”
墨叶不需要继续劝诱,古桐里面的玩家是明白人,双方都知道自己能够从这个交易中获得什么,权衡得失亦或是猜测怀疑,这些在知道双方底牌的时候便失去了意义。
“……交易成立。”
最终,古桐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从他的立场上来说,这样的交易没有拒绝的理由。
“很好,那么我就叫那边的同伴停手了。”
“莉莉丝”再次将膜镀在自己身上,利用通讯的功能让胧和莲停止了对绳子的破坏。
“喂喂,怎么回事?不是要争分夺秒地破坏这玩意吗?要是漆黑的巨人跑出来的话会很糟糕的吧?”
“抱歉胧先生,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我这边刚才已经和设下这个‘阵’的魔法使交谈过了,他实际上并不打算用漆黑的巨人破坏王国虐杀百姓,我已经跟他达成了共识,他不会伤害花环之城内的居民的。”
“不是吧,你要相信他的话吗?对方可是握有主动权诶,什么时候打破约定都行吧,你反正也没有阻止他的手段。”胧自然是很难接受这样收尾的,这点墨叶也清楚,因此他需要时间去说服胧。
“总之,今天先到此为止吧,之后我会和你说明清楚的。胧先生,请相信我。”
“……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好吧,那我就等着回去你能给我一个让我认可的解释。”
胧把铲子丢到一边,伸了个懒腰往“莉莉丝”的方向走去:“收工了莲,今晚看来是要白干了。”
“……”
莲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向远处的“莉莉丝”以及在她不远处的古桐,眼中一股暗流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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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就行了。本来莉莉丝这个Actor的目的就不是为了阻止漆黑的巨人的诞生,她只是不想居住在花环之城内的朋友受到伤害而已。既然现在我已经成为了对方计划的协助者,那么这么一点要求他自然不会吝啬。这么一来也算是从侧面完成了任务吧。
哈……稍微回想一下发现我好想一直都是靠着这张嘴走到现在诶,和莉莉丝对峙的时候也是。不过这张嘴能发挥作用的时候也就在这种利益冲突不是特别大的时候了。一直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是不行的,掌握力量的人才有更多的发言权。
为了保护小樱,为了救出大哥,我必须振作起来才行。
为此,我只能一直说谎了,让所有的真实都混杂在谎言中。啊啊,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会主动去做这些麻烦的事情啊。光是这么一想,动力就越来越小,甚至想着就算不去保护小樱,不去救出大哥也无所谓,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啊啊,可是还是得去做啊……”
什么都好,什么都随意,重要的事情可以很重要也可以随便就扔到一角不去理会。墨叶一直做着这样的蠢事。
回到旅馆之后就只想躺在床上就这么睡死过去啊……然而等会还要和胧他们撒谎蒙混过去才行……
以及,最重要的……我的对手玩家。
关于这个啊,其实我已经猜了个大概了。仔细一想的话就会发现满足条件的也就那么几个。首先莲一定是,接着按照可能性依次排列下来的话是耀、月雫、桑桑、米特丝。
这几个人中肯定有对手玩家的角色。可怕啊,真是可怕。明明人选只有这么几个,甚至莲我已经基本肯定就是对手玩家的主要演员了,可是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任何的证据去证明这点。
完全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不管怎么看,这些角色所采取的行动都符合其性格,行动方式上完全看不出有掺杂玩家个人意志。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家伙真的还是人吗,还是说是机器人?
还剩一点时间呢,好无聊啊,莉莉丝,莉莉丝在吗?听到我的心声就出来哦!
“……你这恶魔。”
“噢!出现了!”
“别把别人当做稀有动物来看!你这小子,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你指的是什么?”
“少装蒜,你事先把‘我’压制下去就是不想我在关键时刻搅局对吧?!”
“恩……以你的性子啊,肯定会在中途因为你那软弱的温柔跳出来阻止我的。我说啊,你想要和别人交朋友就大胆地去啊,明明就对身边很多人都十分感激,但却又害怕伤害他们而不敢接近。所以你才会大部分时间孤零零一个人的。”
“用、用不着你个小鬼头来对我说教!哼!”
“是是是,大姐姐下次见啦。”
“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了!呸!”
——成功糊弄胧和莲后,墨叶脑中便响起“带路人”熟悉的声音:本次游戏判定通关,评价等级B。玩家墨叶继续Actor·艾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