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只是她们平日相处时间长,更多是因为安娜的温柔腆静,可以一视同仁地对性情冷淡的茉莉。
也许安娜仅仅是把茉莉当成普通的女孩子,即使知道她是一个天赋突出的小天才,即使知道她与一般的孩子有些不太一样,但对于母亲来说茉莉始终是自己的孩子。
安娜对儿女的爱是深沉的,虽然看似更加溺爱着拉斯,却从未忽视其他的两个孩子。
茉莉受安娜的影响非常大,她对家人的爱护亦始于安娜,所以就像安娜想以普通母亲的身份对待茉莉,茉莉亦想着像普通女儿一样敬爱着自己的妈妈。
很多时候,茉莉对安娜的教导是乖巧听从的,贵族千金所学的礼法啊舞蹈啊之类的也学习了,虽然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
但她亦有顽固的时候,比如练剑,安娜是怎么反对都阻止不了,只能明确地表示将来茉莉不能从事女剑士或女骑士之类的职业。
……
好吧,现在茉莉就是与自己唱反调,要到奥勒霍兹学院学习剑术,这是成为女战士的节奏啊。
安娜不能忍,如果茉莉学习魔法,走了她这条事也就罢了,就算是成为冒险者,也……也不太愿意她这样做。
安娜自己只是年轻气盛,从魔法学院毕业后为一展所学,冲动地成为了冒险者。她亦遇见过很多同样是女性的冒险者,不局限于魔法师,女战士、女刺客之类的为数不少,当时她也没觉得怎么样。
但是……轮到自己的女儿,那就万万不行了。坚决不行,绝对不行,茉莉应该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长大,快快乐乐地生活,而不是拿起刀剑打打杀杀。
“不可以,我反对。”安娜坚决地拒绝茉莉的要求。
茉莉倒没有沮丧,她的性子很难情绪波动,不过依然禁不住蹙紧馨眉,语气顽固地说道:
“就算是妈妈你不答应,我也决定这样做。”
“你……”
安娜气得瞪起双眼,但她斗不过茉莉的执拗顽强,这个孩子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却从未改变过。
做母亲最了解自己的女儿,怄着气说不出话来。对茉莉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安娜也不好打茉莉的小屁屁,她虽然还只是一个孩子,但已经成熟得像一名小姑娘了。
于是安娜求助于拉斐尔道:“拉斐尔,你也是反对的吧,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子去学剑呢!再过两三年,她就可以出入舞会了,学习贵族的礼仪才是她应该要做的事情。”
“哦……是的,是这样的。”拉斐尔有些木然地颔了颔首。
安娜眼睛一亮,当即追问:“那么你也是反对的?”
无论如何,最终做决定还是拉斐尔,他是一家之主。
“父亲!”就在这时,茉莉叫道,也是双眼一瞪地看着拉斐尔,眼神里满是凛然的决毅。
拉斐尔有些为难了,的确贵族女孩子出入舞会是义务,学习礼仪也是一般课程,但是茉莉却从小不喜欢这些。
他根本想像不到茉莉会成为一名出名的淑女,只能想到她威风凛凛地骑马挥剑的样子。贵族的女孩,虽然有很多学习魔法的,但更多只是学习一般的课程和礼仪而已,更不用说是从武了。
事实上,也并不是说没有女骑士的存在,一些知名的女战士,高贵的女骑士有着很高的评价。但女性会从事武力,主要是出身低下,不得不生活而战斗而已。
因为安娜的反对,他又细细地想了一下,这里果然还是反对茉莉去奥勒霍兹吧。
“父亲,我心意已决,绝不会改变,请您不要反对。”茉莉再次坚定地说道。
“……好吧,你去也可以,至少可以在那边照顾一下劳尔。”拉斐尔果断地又怂……呃,真不这样,这父亲的尊严还是有的,没看到人家茉莉从来都是尊称父亲的吗。
拉斐尔真的不是怕了茉莉,他只不知道怎么与这个孩子相处。
与茉莉还能怎么特殊地相处?一般地相处就行了啊。
父女两人算不上亲密,那是性格使然,却不是亲情不足,餐桌上时而问下日常就是家人之间正常的交流了。
只是拉斐尔有些心虚,总感觉得看不透自己女儿的心思,仿似存有隔阂。
事实上,茉莉又能想些什么,她还只有九岁……就算心里真埋有秘密,做父亲的探索一个小女孩的内心秘密,这也不是很好吧。
拉斐尔也看得开,道理他都懂,只是调整得没有那么正。这也不碍事,他依然是一名受敬爱的父亲。
“劳尔也不反对吧。”拉斐尔看向劳尔问道。
“如果姐姐想去的话,我是不反对的。”劳尔一开始是想只身前去的,但他也不反对姐姐一起来,说到底她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而且劳尔反对有个屁用,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办法。他可是知道的,自己之所以能够被答应,是因为到奥勒霍兹学院求学是非常正经的理由,而茉莉……则完完全全是被她的执拗顽强所折服,不得不答应。
“怎么可以这样,茉莉也要走了。”安娜悲伤地叫了出来。她知道这已经决定下来了,心里有着一种绝望的感觉,又是伤心,又是气愤。
“小拉斯,你也反对吧,不想让姐姐走吧。”
这家里就只有她是少数派了,所以她坐在小椅子上的孩子问道。并不求回答,因为自己也知道拉斯有时候呆呆的,还不懂这些复杂的话题,虽然这并不因此减少她的爱。
“嗯?”果然,小拉斯呆萌地歪起脑袋,疑惑地用着一双明亮地大眼睛盯着安娜。
那眼神里清澈得没有一丝杂念,也就当然没有什么想法了,看得安娜有些苦笑。
拉斯有些无语了,这种事情不要问我啊,我一个五岁的小朋友能回答什么,还被迫可耻地卖了个萌。
真说回来,茉莉与劳尔的入学是正常的请求,人家小朋友从小说知道发愤图强,勤奋好学,这有什么不好的。
就是……两人的年纪太小了。听他们争论半天,拉斯隐约听出了这个叫奥勒霍兹学院的地方并不在此处,而是在另一处遥远的地方,要不然做父母的也不会执意劝说,要不然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女进入更好的学校啊。
这件事对于拉斯自己亦是有好处的,茉莉与劳尔离家之后,他的自由就可以大大地增加了,修炼与实验的时间也增加了很多。已经是五岁的小朋友了,自己可以玩耍,用不着安娜整天盯着。
而且再等拉斯长大一些,他也可以以此为同样的借口离开家里,进一步增加了自由性。
安娜轻轻一叹,她算是彻底放弃了。争不过,道理还不在她这边,还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她闷闷不乐地瞪起自己的丈夫,怨气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不怪他还能怪谁,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是肯定怪不了了,要气只能气最终拍板的人。
拉斐尔也是无奈,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安娜的不高兴,默默得承受着。
说实话,家里一下子离开了两个孩子……呃,当然不是那种生死两茫茫……他心里也是难过的,但男人总比女人豁达,他并不认为这是坏事,说明孩子长大了。
啊,孩子们真的长大了,自己也老了……这种傻不拉几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拉斐尔的脑海里,其实他还非常年轻,三个孩子的父亲,却刚过三十岁而已。
这里面感情最淡的就是拉斯,他的年纪最小,明面上是不懂这些的。大不了就是明天找不到亲爱的哥哥姐姐,才会发别扭不开心了。
当然,拉斯绝不会表现出这种一般孩子的情绪,他已经决心呆萌到底了。
嘛,严格来说,拉斯对茉莉与劳尔的感情并不算很深,即使是一起生活了五年的时间,但拉斯大多时间都处于沉睡状况,真正感应现实生活太少,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五年的真实时间,换算成拉斯醒来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连续得彼此之间的纽带,只是这躯新身体的血缘关系罢了。
对于劳尔,拉斯只知道他小时候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又爱捉弄自己的弟弟,后来不知怎地变得热衷于魔法;而茉莉,则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女孩,虽然九岁依然只是一个小孩子,却真切地感受到她对家人深沉的关爱,同样对于呆呆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爱护有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拉斯也想好好保护这家人,他们是自己这一世唯一的亲人。
不过……暂时还是算了,现在的拉斯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乖乖地做着一个安静的好宝宝。
这件事差不多就此定了下来,却没有立刻执行。这不是废话吗……哪里说入学就可以入学的,至少得等新的学期开始,茉莉与劳尔亦得参加入学的选拔考试,学费之类的当然也少不了得准备,至少还得有一个多月呢。
然而一个多月的时间匆匆而过,这段时间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入学奥勒霍兹学院的决定也就没有改变过,最终在安娜依依不舍的眼光下,含泪地送别了茉莉与劳尔坐上前往奥勒霍兹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