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卫军团正面危机。
这是已经撤回到阿拉斯加的苏军与美军部队的共识,每一支成功撤回到这里的部队都深深的钦佩着这支“后卫军团”,毕竟他们得以从危机四伏的前线成功撤离到这里,显然还得是依靠着后卫军团的巨大牺牲。
多数的美军与苏军的精锐部队都被安排入了后卫军团中,尽管在这段时间的战斗后,他们中已经有不少部队的番号彻底成为了军事博物馆里的两行双语标签。
然而,尽管后卫军团承担了大部分的伤亡,各个撤回阿拉斯加的部队却仍然遭受了不小的伤亡,厄普西隆的渗透部队实在太多,后卫军团的坚固防线有时还是会漏过一两支,另一方面,日益增强的心灵控制波也逐渐影响了更多的人。
熟悉的大雪,寒冷刺骨的大风刮扯着希蔚斯与艾斯黛尔的脸蛋,二人与一众苏军,美军的高级军官们都穿上了苏式的大衣,但是仍然难以抵挡这刺骨的大风。
“没想到,她真的会变成这个样子。”看着眼前被大雪盖住大半,部分部位被高高的起重机环绕的悖论引擎,艾斯黛尔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曾经风光无量的悖论引擎,如今却像个失去了翅膀,垂垂老矣的白鹰,毫无生气的趴在风雪之下,苟藏着。
“天啊...”一众苏军军官则是被庞大的战争机器所震撼,在大反抗军的全力修复下,悖论引擎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外观上的伤疤,一行人站在悖论引擎的无数登机口中的一个前,整个视野都被这华丽的装甲怪物占据了。
“咔...”登机口的舱门打开,两队装备着夸张的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列队走出。
“各位辛苦了。”一个扎着古怪发型的粉发女生在一众大反抗军军团的簇拥下走出,希蔚斯和艾斯黛尔还能认出其中的一位--原来的国际通缉犯,天蝎组织的领袖拉什迪,“我是云茹...将军,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
“嗯...”希蔚斯眯起眼,云茹的脸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繁缕,“是的,咱们在战争之前就见过了吧。”
“无论如何,现在咱们面对的事情已经不允许咱们讨论旧情了。”耸耸肩,裹着件厚大衣的云茹脸上全是熬夜办公后快要猝死的表情,实际上,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这么一副随时要猝死的样子,“先进悖论引擎吧。”
“嗯。”
---
雪白的伪装布已经被大雪压住,沉甸甸的垂下,眼看着就要彻底压住其下坑里的哨兵。
这个苏军步兵连被指挥部要求散开在这里,做前方侦查用,但是经历了数场战斗的他们,已经不得不将卫生员也拉上前线了。
各自掘起伪装阵地前,他们已经重伤的政委做了最后一次演讲,随后便执着的给自己也挖了一个伪装坑,但哨兵猜,那个政委可能早就已经冻死在坑里了。
他甚至不认识那个政委,他是一个美国人,这个连队已经数次经历补充,现在就和在海上不停换零件的忒修斯之船一样,早就只剩下了番号没有变过而已。
尽管如此,他也没什么想要抱怨的,他主动申请留在后卫军团,就没有想着要活着回去过。
更何况,他们身后的前指,是后卫军团的中央指挥部。
福明娜辗转于各个部门之间,忙的连轴转,她的额头上缠着绷带,前几天的一次炮击中,她的脑门差点就被一发炮弹破片打中,万幸,偏开的弹片只是擦伤了她。
后卫军团的整体损失已经超过了军事学院内所教给她的最大限度,或者说,远远超过。就算是赛里斯部队,也没有接受过如此巨大的伤亡比。
她的军团,快要打光了。
尽管前几周还说着决不能撤退,但是事已至此。
警卫连此刻正在负责一般作战部队的任务,这也是因为附近的几支部队已经彻底被厄普西隆的部队冲散,还有些部队因为通讯不畅一类的原因被厄普西隆部队分割包围,此时此刻,后方驻守第二防线的部队已经失去了继续驻扎的意义,因为显然已经没有几个成建制的部队还可以整体从前面的防线撤下再换到更后面的防线掩护他们。
权衡利弊后,福明娜和她仅存的几名高级军官做下了决定:让后方部队开始全面撤退,不是撤到更后面的防线,而是按照应急预案开始有序“逃命”,阿拉斯加地区的大反抗军部队已经得到了命令开始前出,以尽可能地接受更多的部队。
不过这也意味着,后卫军团彻底进入了溃退状态。
“我果然还是不如将军同志。”福明娜垂头丧气,一股浓浓的无能感涌上她的心头,后卫军团遭受如此的伤亡,如果是希蔚斯来指挥的话,肯定可以用一些奇特的技法扭转局势的吧?但是那是不能接受的,因为这里的战况太过激烈,将军同志留在这里会相当危险。
“少将同志。”一队军官走了过来,他们刚刚烧掉了所有的资料,“咱们走吧?”
“嗯。”福明娜看了看远处雪白的树林,不安感,背德感涌上心头,让她感到了一阵心挛,随后捂着心脏坐在了椅子上,惨白的脸色吓得身边的人纷纷涌了上来:
“少将同志!?”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稍微喘了了几口气,福明娜站起了身,在刚刚,她意识到自己还不可以撤离。
还有很多的零散部队被打碎在这里的各处地区,她必须留下,因为这里有能力将这些数量庞大的零散部队聚拢起来的,只剩下她了,只有她可以让更多的士兵-自愿留下的士兵有希望活命。
身边的这些高级军官们,都是在战斗中火线提拔而来的,战斗经验丰富,但是指挥能力欠缺的厉害,他们绝无法做到这些。
更何况,作为一个将军,苏俄将军,自己还有部队没有撤离,她又怎么可以率先逃走呢?这不是一个苏维埃的军官-一名资深的苏维埃政委,一个光荣的党员该有的觉悟。显然这样做会让莉莉娅生气,甚至会让她抓狂,乃至于记恨她,但是她相信,莉莉娅不会不理解。
戴上钢盔,福明娜决定了:
她要留在这里。
“我要留下指挥部队聚拢撤退。不强制,但是,你们,有人愿意留下吗?”
她套上一身携行具,挎上一把步枪,转过头,栗色的头发被压在钢盔下,黑色的瞳孔中闪着坚定的光。
“我们...”几个军官愣了一下,随后陷入沉默。
“啊,那还好我还没有销毁无线电!”一个人忽然举起手哈哈大笑起来,“我留下!”
“我,我也留下!”另一个军官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狠狠地从大衣上拽下来一个勋章,“这个东西,你们帮我带到后方...”
“蠢货!我们都不走了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狠狠地给了那人一下,“谁给你往回带啊!”
“啊,那这,这。”
“自己回去给!别什么事都托给别人啊!你们美国佬都这么喜欢压榨别人的剩余价值吗?”
“?你他妈!?
“几位...”看着身边一圈纷纷摘下大檐帽,换上钢盔的军官,悲伤的情绪在福明娜的心头萦绕,但现在可不是该她哭的时候。
“谢谢同志们,现在,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