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你们会有更加好的解决方案。”
“我们不是神，不是总能制造奇迹。”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像一片裹挟着猜疑与阴谋的森林。
“名字？”
“叫我K就好了，化身不需要名字。”
“那么，K，你们知道你们即将对抗的是什么吗？简单点说，军团是否会有与他们抗衡的实力？”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的话，在十年之内我们就能拥有与他们对抗的资本。”
她打了个响指，星图上的颜色重新排布。
“按照计划，昆仑将成为尤卡坦统治区的核心星系，所有公司殖民地都将在3个月之内被收入序列。”
以昆仑的柔和恒星为光源，代表军团势力的金色迅速向外扩展，很快覆盖了整个原公司控制区。
“而指挥官派出的另一支舰队则在帝国与人联的交界处建设了半永久式的径道传输基地，确保了舰队投送能够覆盖整个人类星域。”
另一个化身“A”带领的全编制A6舰队在交界处的基地内待命，许多代表隐秘行动小组的细线在两大势力境内活动，一点点渗透这些庞大却腐朽的组织。
“之所以现在没有对他们发动全面同化，是因为指挥官担心过快的转化会导致内部秩序的极大混乱，从而失去拥有现成的执政体系与经济系统。”
她搅拌着咖啡杯里的泡沫，似乎想画出一个图案。
“我们擅长基建与战争，但是对于经济一窍不通，所有在殖民地发展初期只能使用秩序映射来伪造一个‘共产主义’世界。”
“而控制局则是会贯穿整个军团扩张的重要机构，即使映射系统停用以后依然要为社会整体稳定与发展提供帮助。”
莲放下手中的杯子，表情严肃。
“那控制局的权限范围由什么来规定？军团现在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最高准则吧？只有一个粗糙的临时宪法，根本无法规范数亿人的行为。”
“这应该是秩序映射启用的原因之一吧？无法应对内需就压制内需，的确非长久之计。”
“所以你的回答呢？我需要像你这样富有同理心的人来负责控制局的运作，希望你能尽量减少映射科技的使用。”
K满意的伸了个懒腰，笑着说。
“当然，以后如果再出现你这样的人才，我也会安排进控制局的。”
“不要辜负她的期望哦，莲.斯洛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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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在数据之海中央，璟楪感觉自己正在逐渐溶解。
她低估了进入冥川网络后的精神负荷，即使有数以万计的超算单元在为她可怜的人类意识分摊计算量与解析命令，她还是难以在波涛汹涌的数据海洋中立足。
在还有实际载体的时候，所有命令的下达都是通过冥川网络的人格交互界面来进行的，不会对精神造成任何负荷，因为信息的筛选与处理在交互界面之前已经完成了，只需要命令就可以。
然而那样的指挥体系根本不够高效，在第一份观测者舰队的报告抵达冥川指令室时，璟楪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短时间内集结所有的人类势力来确保脆弱的文明火花不被消灭——军团现在依然不知道战争双方的势力构成，仅仅能够通过探索舰队的广域扫描了解道部分文明信息；但是从他们战线的长度与战区惨烈度来看，一但人类星域暴露那就是7小时战争复刻，或者直接你家成矿，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所以为了能够缔造更加高效的指挥体系，直接连接全体共鸣者与其附属舰队的冥川网络成为了指挥官璟楪最好的指挥终端。
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她下达回应了无数命令与公文，推动了无数奇观与防御系统的建成，完成了舰队满编的壮举，并且开始着手于新殖民地开发，完善军团上层建筑于基础经济建设的相关事务。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隔壁彭罗斯设施也即将上线，甚至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几个月。
唯一难受的就是活体计算机璟楪本人，虽然在处理事情时最高决策委员会与军团内务部已经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而且在工作时秩序映射的效果也能让她暂时忽略意识超负荷的痛苦......然而当秩序映射的调节功能下线时，不同信息流交互之间产生的排异后遗症几乎会让直接她失去意识或者丢失记忆。
好在冥川的人格化产物“医师”能够对她进行信息修复与模因检查，多次将她从“溶解”的badend中拉回人世。
她有时很疑惑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帮助自己简化事务的好伙伴，比如各种穿越小说中都有的系统——将一切复杂难以理解的事简化为一个个任务，把复杂的利益关系简化成数值奖励，再在宿主陷入世界的人际关系陷阱之前一把把她/他拉出来，再用“只是游戏”做借口减轻对方的负罪感......以前看小说时总是抱怨系统流的平庸，没想到自己穿越之时系统流都成了一种奢望。
她想过用人工智能或者人格复制品来减轻负荷，所以她建造了大量思维中心来培养下一代人工智能，并且以自己的人格为模板制造了多个拥有实体却能够深度潜入冥川网络的“化身”；然而历史资料中前人类时代后期发生的智械叛乱却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现在共鸣者的大规模使用已经足够“禁忌且亵渎”了，如果把军团指挥网络全部交给AI......复杂......
所以今天又是需要医师抢救的一天呢......
她放弃了挣扎，安心的沉入水中，全剧终（bushi）
【又是这样啊，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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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军团最高指挥璟楪，溟兰指挥，我听说不让你打仗你就给当地抵抗军送军火，胆子不小啊？！】
噔噔咚！（心肺停止）
面对指挥官一脸严肃的质问，年轻（不满一岁）的统帅溟兰竭尽全力保持端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她准备亡羊补牢的解释一下时，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恢复了理智。
【干得不错！委员会认为你的行动拥有足够高的战争效益，战争理念法没有禁止该行为且你对该战区的确拥有除去直接军事行动的其他权利，我们没有职责你的理由。】
所以指挥官认可了这种行为？我猜后面有一个但是......
【但是你的行动造成了目标殖民地过多的附带损伤，且加速了蠕虫对殖民地价值的进一步压榨，不值得认可。】
啊这...果然......┑(￣Д ￣)┍
【不过你的行动的确改变了委员会对于战争的认识，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提出的。】
指挥官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然后一个信息包就加密输入了溟兰的处理中心。
【代理战争手册？】
【是的，这里是我与一批军事专家总结归纳的有关代理战争的战术与思考。】
其实类似的内容在溟兰出厂时也有接触过，只是没有这么细腻且仅仅作为次要手段介绍，完整的定义与成熟的战术的确是第一次见。
【我知道你很困惑为什么我们还不允许X战斗群攻陷长蛇，现在我来告诉你原因。】
一块投影在两人的通讯空间展开，那是一颗被断层扫描仪“解剖”的行星，是溟兰从未亲自踏足的母星昆仑Ⅰ。
在昆仑Ⅰ的地壳之下，有着一个个巨大的球形机库，可以容纳数以万计的泽塔旗舰。
其中，超过1/3的战舰依然停靠在地下，反之则有近万艘泽塔旗舰在外界肆虐......
【我们对所有泽塔战区都进行了侦察与分析，发现它们投入对公司战争的舰队数量只有预测数量的1/2。】
指挥官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逐渐沉重。
【也就是说，还有至少上千的泽塔旗舰躲藏在无法探测的暗区，伺机而动。】
后备力量吗...这到蛮出人意料的...看惯了蠕虫吃瘪的溟兰几乎忘了这家伙也是一个通过了大筛选的星际文明，每次都抱着看土著的心情思考战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说不定中了对方的心理战术？所以我才是菜鸡吗？
心情复杂...
【我们无法冒着暴露与被围攻的风险轻率的发动战役，我们必须确保胜利。】
指挥官在空中桌面上摆出碇司令姿势，眼睛幽蓝深邃。
【所以我命令你在总攻令下达之前，不间断的使用代理战争战术削弱敌方实力，确保殖民地人民有足够高昂的反抗意志，控制局会派专员辅佐你们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培养出一支由殖民地人士组成的，真正意义上能与泽塔舰队对抗的反抗军，相关外贸战舰会在下一次补给中抵达长蛇前线基地。】
啊这，实在是无比恶心的战术......不过我喜欢（￣︶￣）↗
【是为了引出援军吗？】
【当然。我们必须把蠕虫这个外来势力完全抹杀，不惜一切代价！】
脱离通讯的溟兰瘫在座椅上，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是错觉吗？总感觉相比第一次见面时的指挥官更加有人类气息了一些呢......
是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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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唐纳 康拉德已经失眠好几天了。
作为安古伊斯殖民地第六副区反抗军的首领，他现在的处境不算轻松——虽然上一次的行动的确完成了他的许多目的，但是平民的过度伤亡与泽塔蠕虫拉满的警戒度让反抗军的活动难度从rushB直冲魂LIKE，动真格打治安战的协防军已经把整个下城区翻了个底朝天。
最近的每一次行动都是被动的战略转进，有生力量的伤亡与无法补充的补给在不断冲击着反抗军的底层结构，普通战士的意志已经临近崩溃。
曾经他们拥有庞大且设施完备的下层工业区基地，可以在不引起敌人注意的情况下煽动局部人民反抗或者进行小范围的火力骚扰，可以在保证自身的同时延缓甚至破坏敌方的邪恶计划......当然现在看来，以前的顺利纯属是对面没有认真打而已。
现在整个安古伊斯太空城被泽塔治安官用热蚀立场划分为数个区域分区管辖，一切协防军控制之外的群体活动都将被视为反叛行为，甚至人们连自由活动的时间都被错开安排，其余时间就是没完没了的苦役劳动与人体实验。
他们给所有登记居民植入监控芯片，随时掌握这些人的生死，一个按钮就能把他们的大脑与反抗的小心思一起送去见耶和华；而没有登记的人则会在每个管辖区内遭到协防军的通缉，这些被药物洗脑的士兵在确认敌人失去战斗力之前会一直战斗，无论是疼痛,躯体丢失还是同族共情都无法打动他们。
旧的基地在协防军的突击作战中失陷，数百名反抗军战士凭借优秀的战场指挥与相对先进的单兵装备与敌军的重装火力部队展开了反复拉锯，最终成功为大部队争取了撤退时间；大量未来得及撤退的平民与士兵都被协防军无情屠杀，尸体直接就地扔进底层的处理机械。
现在反抗军的所有人员与设备都载在改装浮空平台上移动，这些最大轴长可达数百米的工程机械在安古伊斯建造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随后就在日渐完善的城市轨道运输中失去竞争力，被遗忘在太空城的底部。
安古伊斯轨道殖民地都采用类似神堡的建筑结构，以直径206千米的主环区为核心建筑群，以延伸出的六条副臂为次要功能区；而副臂立体城市结构从上至下依次为生态层，商业层，居住层，办公层，工业层以及能源层；而反抗军频繁活动的地方正是工业层与能源层之间的空隙，这里糟糕的物理环境决定了基本不会有什么政府向这个区域派遣驻扎势力，所以也一度是安古伊斯的不法之地。
此时的反抗军浮空舰队正在试图通过主环区的下层通道去往其他副区与当地反抗军会和，虽然选用的是辐射强烈的散热塔群路线，站在指挥舰舰桥指挥台前的麦克唐纳依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浮空舰简陋的护盾在经过散发着蓝紫色闪电，极高温金属蒸气与蓝色闪光的塔区时被上万拉德的辐射激活，淡金色的刚性阻断场与淡蓝色的偏折场将无形的辐射可视化，在修长圆润的护盾外壳上如流光般游走。
多么美丽而致命的画面，如果那样的对抗不曾发生，整船人都会在几分钟内死于辐射病引起的急**官衰竭；同样的，如果人类的抗争不曾进行，那么也无缘如今的星空，只会在襁褓之中被无声扼杀，一如人类自己摧毁的无数世界。
所以抗争永远不会，也不能停止。
在人类意志还存在的每一个时刻，他们都会不竭余力的战斗与思考，直到不再有阻挠自己伟业的事物存在。
即使身处绝境也是一样。
“长官，我们的雷达发现有不明飞行物正在高速靠近！”
听到终端里雷达兵紧张的报告，麦克唐纳整理了一下军装领带，然后舒展眉头，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全员，准备战斗！这些怪胎今天别想逃出我们的地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