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灵衍呢?”
无论阴晴圆缺,落于吹风,帕菲特披萨店一直为客人敞开大门,今天也是一样,让客人们有说有笑地进来,开开心心地出去。
阴天之下清爽的空气中夹杂着什么时候下雨都不奇怪的气息,让本来客流量就很少的上午时段更显空旷,从开店到现在,只有一个小孩子进店里坐着吃,剩下进来的就全是各路颜色的快递小哥,还有披萨店自家的外卖员们。
对于店员来说,今天是个卖力干活的日子,因为老板一早就挺着肚子来店里视察,工作上他哪点都好,上能敲定活动内容,下能上前台点单收钱打扫卫生,干的比谁都卖力,是确实的模范领导,就只有那个见不得人偷懒的脾气挺出名。
这才展示给新人“什么叫真正的拖地”的老板刚把拖把放下,就拿着手机翻开个表格开始查人,翻到耀灵衍的时候,他就问了一句。
“他住院了,据说是之前开拓者宴爆炸事件,把他卷进去受了伤。”
因为心中的摩托梦并没有偷懒的于艾草肯定是模范老板眼里的模范员工,她现在回答着老板,还顺手收拾着刚刚那个小孩子吃剩下的桌子,看样子那个孩子走的很急,桌上一片狼藉。
“是吗?那要不今天你早点下班,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啊?”
于艾草有些吃惊,因为在她印象里,那个红发青年经常惹老板生气来着,但是仔细一想,好像耀灵衍住院的前几天,老板又跟他很和谐地说过几次话?
“那孩子只需要督促一下,就能干的很好,只需要稍微放任一下,就会怠惰下去,刚出来参加工作的孩子都这样,你看,他之前不是,我稍微没和他聊一聊,他上班就又偷偷上半天厕所,这一聊,前几天工作起来既认真又有效率。员工的工作状态,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确实,于艾草能回想起之前偶尔撞见耀灵衍偷玩手机,之后又看到过他一眨眼的功夫就收拾完碗筷准备材料的样子。
“你和耀灵衍是同一所大学毕业,是他的前辈,你的工作态度我就很喜欢,一会用准备点清淡的蘑菇奶酪汤,咱们一起去激励激励他,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让他有归属感,知道咱们还是想着他的,工作态度自然就好了。”
老板开了金口,又能提前下班,于艾草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老板冲她很满意地点头,又冲站在自己面前的美人儿回复道:
“您看,就是这样,耀灵衍平时有些爱偷懒,除此之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老板那热情洋溢的笑容让人看着就很开胃,而他面前的美人儿——沁阳穿的是第二警官的工装,她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又写几下,最后合上本子,冲老板轻轻点头说道:
“谢谢你的配合。”
“那个…难不成,他是卷进什么事情里了?”
老板试探性地发问,正好于艾草也想知道,沁阳则很意外地眨眨眼:
“是啊,他确实被卷进那场爆炸里受了伤,怎么了?”
“啊这…可…”
“放心,我这询问只是顺道,其实我是来帮他通知各位的,耀灵衍已经脱离危险期,没有大碍了,只是他的情况还没有好到医生允许探病的地步,所以还请你们暂时不要去。”
沁阳右手比成一个6的手势,放在自己右耳边上摇了摇:
“等我电话通知。”
于艾草被她逗笑了起来。
“哦!两位认识啊?我明白了,辛苦辛苦,您吃早饭了吗?若不介意,请带一份本店特制的营养早餐在路上吃吧?算是您费力来通知的一点心意…”
“现在才吃的早餐就不叫营养早餐了,谢谢好意。”
沁阳收好本子,又对于艾草挥挥手:
“我先走了。”
这个再见的姿势和角度,都跟《爱之心》的主演冯阿飞的一个镜头一模一样,被粉丝们奉为经典,这也是只有于艾草才能传达到的梗。
“不能去探病…那就只有好好干活了!”
本来正常下班挺好的,但先说了提前下班又变回正常下班,就挺让人沮丧的,好在沁阳这一来一回,让于艾草挺开心。
“好嘞干活喽!”
她手机上的订单刚好弹出,于是她振作地给自己打气,提起外卖袋,拿上头盔,出门的样子颇有赛车手前往起跑线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诶诶等等,于艾草!”
老板却叫停了选手上场,走过来和她说道:
“有件事情,希望你考虑一下。”
“什么事啊?”
老板稍微压低声音的,给她完全说明之后,她再出门去,就陷入了喜忧参半的复杂感觉里。
原来是因为老板打算在P市周边的农场附近开一家分店,那里虽然平时只有农夫各忙各的,但周末和节假日会有很多农家乐开放,那些打造成景点的农场会吸引不少游客,分店开在这里,收入可以得到稳定的保障。
问题是老板因为这边总店的相关事宜暂时走不开,所以想到让于艾草暂时去管理一下分店。
“吃住不用担心,全包,你只需要过去代理个一两周左右,反正你店里上上下下都熟,随时跟我联络应该问题不大,等我过来就换你回来。我不扯那些未来哪家分店可以你当店长之类的虚的,那些是到时候的事,但只要你愿意去,从这个月起,你的工资就可以往上提这么…个数。你好好考虑一下。”
去管理分店在事业上是肯定的好事,但如果去那里…她这一两周可能都回不了家了。
“我…我明天一早给您答复!”
脑子还没回过味来的于艾草还是先送餐去了,这种时候出去吹吹风有助思考,而等晚上回家,她知道那俩个笨手笨脚的宅男,在这种事情上会很靠谱。
但如果要晾他们俩一两周…情况会不会不一样?他们是会先担心她呢,还是先担心自己会不会饿死呢?
明明要不要转生她都还没拿定主意,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啊啊啊烦死了!”
想着想着,憋着一口气的于艾草,这电瓶车的速度就慢慢又提升起来,那只本来想要冲过马路的黑猫被她这一下弄得直接朝后一个大跳,朝另一边飞快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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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走在街道上的沁阳长舒一口气,她早已熟悉走访的流程,只是对于保守秘密这件事还有点不习惯。耀灵衍这件事情奇怪并且没有前例,在完全弄清楚之前,红苗让他们所有人除了必要的人以外堵住嘴巴,遇到想去探病的熟人,就跟他们说还不能探视,为此还专门去和医院以及耀灵衍的父母沟通,一点也不嫌麻烦。
这种为了查明真相欺骗他人的行为,也是规则的一环吗?
思绪有些乱,就跟这随时可能落雨的阴天一样,她觉得这时候放空心神的冥想会很有帮助,于是加快步伐,朝着下一个地点走去。
街道上零星几个路人,要不是中间车道上车流还在穿行,便会让人感到冷清。
但沁阳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几乎座无虚席,那是城市公园附近的一家网吧。
只是朝里面望一眼,她就能看到大小不一的装饰品出现在视线中的各个角落,小到精致的假花,大到一整套中世纪骑士的铁盔甲,在充满游戏风味的空间里摆放着宽大精致的曲面屏幕,三角形的主机在每个屏幕上方闪着漂亮的异色闪光,坐在前面的人们大部分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在游戏中,只有极少数人在看着视频,极个别人在咕咚着咖啡敲着文档。
“办会员还是临时?”
柜台的小哥梳着烫过的卷曲发型,带着口音地问了一句。
“不…我不是来上网的,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柜台小哥低头看了眼沁阳的证件,之后朝楼上大喊一声:
“还活着不?!”
楼上传来的一声“草!”听起来很有精神,前台小哥翻开盖板,走到沁阳前面指路,还很热心地递过来装着冰红茶的纸杯:
“往前走到底,上楼梯,从左往右数第三个房间就是。”
“好的,谢谢。”
接过纸杯,沁阳朝着楼梯走去,路过那一片叫好声、谩骂声和指挥作战声混在一起的游戏世界,似乎有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混在其中,但她没想起来是谁的,而得益于网吧禁烟,她能稳到空气中消毒水和外卖餐点的味道,似乎…还有帕菲特披萨味。
楼上是独立的小包间,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第一个房间里面有五连坐设计的沙发和电脑,第二个房间密不透风,门牌上写着吸烟区三个字,沁阳推开第三个房间的玻璃门,里面是一台一桌台球和四个拿着杆子的人。
四人一齐看向了她,其中两个打扮艳丽的女生一齐对着平头男生发出戏弄的声音:
“你可以哦!!”
“可以个什么啊?!”
那个平头男子放下杆子,有礼貌的靠近一步说道:
“您好,我是这里的老板,请问有什么事?”
看起来这个老板年纪也不大,沁阳确实听说过这段时间有很多年轻人创业选择开网吧。
“是这样的…”
沁阳掏证件的时候,那俩女生还在后面起哄,看到沁阳的第二警官证时,更是爆出雷句:
“你怎么连第二警官都…”
“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们tm差不多够了啊!!咳咳…警官,您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这人私生活可见一般,幸好沁阳只是来问问题的:
“你们今天应该有一场比赛要打对吧?”
“是,本来现在都应该开始打了,但有一个选手今天没来,电话也没接…就暂时取消了。”
“谁没来?”
“嗯…名字是叫…耀灵衍,光耀的耀,灵动的灵,衍生物的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其实,他被卷入都市酒店的那场事故,受伤住院了。”
“啊??这样吗…那可…诶他人没事吧?”
“脱离了危险,但现在还谢绝看望。”
“不是吧,大家可还都等着他秀翻全场呢。”
沁阳拿出笔记本写笔记的速度把两女生都吓傻了,她边记边问:
“他游戏玩的很好吗?”
“非要说好吧,也不算,但他是肯定玩出了自己的风格的,敢冲敢拼,又很会算计技能冷却的时间,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太过集中操作,忘记和队友沟通,说到这里,前几天还有个怪事。”
“他突然换风格了?”
“你怎么知道?他前几天训练赛的时候突然不突击和人打架,转而退到后方,专门盯着我们几个的状态栏看,然后爆出命令式的口气,提醒是提醒了,就是有些吓到我们了,还有,他那几局连最喜欢的冲锋枪都没有拿,反而捡了平时不屑一顾的狙击步枪,那压枪压的,愣是有职业选手那味儿了!大家后头一问,他只是说想尝试一下新的打法,这尝试的也太牛X了!”
“这样啊…那当时他有说什么吗?”
“嗯…就平时聊天说的话吧…我想想啊…”
这个网吧老板低头回忆着,后面一直没吭声的另一个男青年举杆瞄准,却还是打偏了角度,那颗本应撞到8号球的白球只是擦了一下,然后自己掉洞里去了,那人倒吸一口气,抬头说了一句:
“他当时问过黑猫。”
网吧老板拍张一叫:
“对哦!那小子从来不喜欢动物,那几天却突然问起,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只野猫。”
“野猫?”
“上一周的事了,我们凌晨出去买夜宵,回来的路上在网吧门口遇到过一直黑色的野猫,我拿点小鱼干喂了它,想rua俩下结果没有rua成,被它叼着鱼干就跑了,耀灵衍问的时候,好像是说他们小区里贴了寻猫启事,是一个小女孩家的猫走丢了来着,大家都调侃他是最近缺钱缺慌了,开始连寻猫的奖金都盯上了哈哈哈哈。”
网吧老板笑了起来,沁阳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明白了,还有其它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下给网吧老板问住了,他慢慢开始踱步,刚刚陷入思考,房间门就在这时被粗暴地推开,进来三两个大汉,为首的那个发出焦躁地声音:
“耀…耀灵衍呢?!”
“诶!就这事!”
网吧老板又一次拍手回答沁阳,之后对着大汉说道:
“他住院了,今天没来。”
“草!!那他在哪个医院?劳资去找他!”
“好像他现在还不能探访…”
“劳资管他能不能被探访!你知道他借了我的账号借了多少天了吗?说好的前天还!这都多久了?我登小号去看,他甚至没给我每日签到!今天必须让他把号还给我!不然劳资不管他住没住院,必去锤他一顿!说!他在哪个医院?”
“哥你冷静点…现在有…”
还在发脾气的大汉肩膀上,搭上了沁阳的手。
“啊…”
网吧老板没眼看了。
“请问…你刚刚说要去锤人,是认真的吗?”
沁阳现在脸上的笑容超级灿烂。
“当然是真的!还有你谁啊?”
大汉扭头的表情夹杂着愤怒,然后他的表情就这么静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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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去哪啊?”
通常情况下,一个提着行李箱朝着出租车走的人,被问到这个问题,会作何感想,又会怎么回答呢?
是会高兴地说出接下来旅行的目的地,并且寒暄着说会带纪念品回来,还是一句“跟你丫有关系吗”怼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上车走人呢?
问出这个问题的灰良,很简单就能想到会说出第一种或是第二种来回复他的人,而眼前这个就这么楞住的家伙,则是典型的第三种——立刻明白事情败露,知道怎么说都没用的人。
行李箱被举起扔出,早有防备的灰良踩着出租车后备箱起身,一拳加一掌给行李箱轰到旁边,撞在地上的行李箱因为冲击爆开,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落了一地,两人也就追逐起来。
就算是不熟悉地形,要追上这个锻炼不足的家伙,灰良也不费力气,在那人差点就冲进车库前,他一甩棍掷出去拌到那人的腿,滑倒的这一下彻底改变那人的逃跑路线,那人顺着滑倒的方向稳住起跳,这才没有被灰良一把攥住领子后面。
但腿挨了一下,他也没跑多远。
“你不要过来啊!!!”
“跑,你再跑?!”
被堵在仓库里无路可走的这个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瞅着眼前那个在P市曝出名字就能吓倒一片汉子的灰良把拳头捏的咔吧作响,只能发出无助地惨叫。
“好好的警察不干,闲情雅致来种田是吧?你也不是不知道,见到人就跑,不是心里有鬼就是手上有罪!”
“不是不是灰良!你你你有什么事你问好吧,我我我一定全力配合,配合!”
手在墙壁上摸到开关,把灯打开的灰良,鞋子踏出的响声在宽敞的空间里回荡,他拎小鸡一样把那人提起来:
“你倒还是懂哦,那我也不跟你绕,我问你,当年武馆爆炸之后,你和你的小队是离现场最近,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当时你们有看到几具尸体?有看到什么人?”
“啊啊啊啊!”
那人却突然发出混乱地叫声,摇了摇头,最后放弃地说道:
“看到神秘人这次大曝光,我就琢磨着该出去避一避,哎...哎哎哎别动手别动手,其实当时我们去现场,那乱七八糟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有谁压在下面,有几个。”
他被提起来的样子有些狼狈,语速十分快。
“我在联系总部汇报,他们俩在搜寻有没有生还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一只部队,没错!是端着步枪带着面具的一只部队!他们全副武装着直接冲进废墟里,一人一个走到我们面前,举着枪对准我们的额头,说着什么‘要么保持沉默,要么死’,我听的出来,他们非常生气。”
“...”
“就几分钟,我们三个人的手机就都收到了短信,上面说‘当做这些人没来过,之后有你们的好处,再联系’,我们这三个一口就答应下来,不是我贪那点所谓的好处,我只是不想被一枪爆头,也不想之后被同行发现死在自己家里。”
“...”
“他们没两下就从里面抬出来【三个人】,之后集体迅速离开,那个武馆老板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就牵着只金毛跑了过来,之后大家就该怎么办怎么...”
“继续说。”
“说什么啊?”
“继续说你们仨,放心,我现在没心情,也没工夫抓你们三个,只想把那一波人揪出来,你要是挡着这事儿...”
灰良那甩棍发出的脆响确实不怎么悦耳,他咽下一口,语速慢慢放缓:
“他们俩一个辞职回了老家,我已经几年没有他的消息,估计是没了,另一个还没辞职就心脏病发死了,心脏病,哈!我估计他们都在哪里说漏了嘴...只有我离职了之后守口如瓶,之后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利,是太过顺利!然后就如你所见,我来这里种田种到现在,现在多亏了你,我估计也要没了。”
“哼...你以为我是谁啊?”
灰良摆出一副很拽的样子,把这人扶起来:
“走!”
“去...去哪里啊?”
“去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保你的地方!上车!”
搀扶着这人走了一路,灰良把副驾驶打开,把他扔了进去,自己钻进驾驶室坐好,打开空调关上了窗户,不顾那人一脸疑惑,自顾自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人抓到了,嗯,就和假设的一样,三个人,没毛病,耀灵衍说的是真的。接下来我带他过来,可以成为关键的证人,嗯,好。就你丫嘴贱!”
这句骂完,灰良把手机扔到他腿上,随即换挡,一盘子拐到路上,很快就将速度维持在最高速下两格的位置,他专心看着路,嘴上说着:
“电话,你接,那丫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该去哪。小子,你运气不错,我想要保你,也有能保你的手段。”
比起不明身份的奇怪部队,在P市业界里小有名气的第二警官灰良确实值得信赖一点,这下这人终于松一口气,这一松气,挨一甩棍的腿就疼了起来,这个前警官疼的有些皱眉。
忍不住,灰良还是提醒了他:
“别高兴的太早,落他手里,活是能活,其它方面,接下来还有你受的。”
一边拿起电话,他一边问道:
“他?他谁啊?”
电话里的那个超级欢快的声音就代替灰良回答了他:
“您~好~啊~!在我们开始之前,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我叫做渊,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啊~?”
等这两人忙着讲起电话,灰良便不再理会他们,专心开车。
到目前为止,和在医院顶楼灰良与渊交谈的差不多。
当时他俩一个趴着一个靠着围栏,就耀灵衍那档子事交流过意见。
“首先,假如耀灵衍说的都是真的…”
“某种意义上还不如有假话呢~”
灰良侧头看着渊,渊则望着天:
“我来理一理,如果耀灵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现在,灰良,您面对的就是一个跨国大组织,装备、人脉都是顶级,而且为首的还是你最大老板——赵能的夫人,这样的他们要和您抢夺那个,目前只要附近有那一批转生机器在,就相当于不老不死,能够无限转生成任何人的神秘人,您说,您对上哪一边,胜算更大一点~?”
面对渊很合理的分析,灰良的回答则十分干脆:
“胜算个屁。”
“您这是一点没有收手的意思~?”
“明哲保身可不是我灰良的活法,我只想把神秘人抓回来,送到法院去,然后下半辈子每周去监狱看【他】一次。”
“真是十分符合您的风格~”
“我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听到这话,渊乐的轻呵一声:
“确实,要抓到那个目前可以是任何人的神秘人,您可能就是【她】最大的软肋,其实我在想,您要是以自己为条件,说不定都能打入敌方组织,掌握证据然后…”
“少来!我只是喜欢乱来,又不是喜欢犯罪,你就是想看到别人浸在自己内心的欲望里,跟条泥鳅一样扭来扭去的样子是吧?”
“即便是,要利用您和神秘人这段铭心刻骨的友谊,也是吗~?”
渊没有正面回答灰良,但语气却突然悲伤起来。
然而灰良不吃这一套:
“谁让【他】先算计我的!这是劳资还【她】的!”
“噗~!”
靠着栏杆,那个瘦高的渊乐的哈哈大笑,甚至在栏杆上笑成了十分微妙的平衡,只要稍微再加点力,就会从栏杆上掉下去。
灰良则只是看着他笑完,顺手喷着口气清新剂。
“有趣,太有趣了!那,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
“做你最擅长的,把你的别墅腾出点房间,拿给马上可能就到的证人住,并且在完事之前,别让他们人间蒸发。”
“那么大一个组织真要灭口也蛮难对付的,但时间短一点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然后第二,如果我万一出点什么事…你可得对我爸妈,也就是你叔叔阿姨好点。就这样,你开价吧。”
灰良说完就低着头揉脑袋,在夜色的映衬下,那一股平时不曾出现的落寞和沧桑便迸发出来,张扬地覆盖口气清新剂的味道弥散开来。
渊,则做了个深呼吸:
“那,以后每个月您收到家里寄来的黄金蛋大于两个的情况下,就得分我一个~”
他拍了拍灰良的肩膀,露出在夜色里有些模糊的笑容,灰良此刻只觉得恶心和感动还有草泥马的感情一起在内心翻腾,最终只是凝结成了一句:
“谢谢。”
目睹这一幕的红苗却站在楼梯口:
“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不不老大你来的正是时候…”
那一晚的夜色,就这么一直延伸到现在,车上的灰良看了眼副驾驶还在和渊通电话,表情从晴转多云又跳到多雨,但好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必然被你抓到】。神秘人之前这句话,在此时可能又多了几层含义被灰良读懂。
“是的,我必然会抓到你,不会让你被那群人抢走的…”
他脚下的油门,又加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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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抢好了!”
小型菜市场里充满着鱼腥和土味,其中一个摊贩前,一个少年正和摊主砍价,两人的争论持续了快五分钟,有些不着急回家的主妇们都在旁边看起热闹来,最终摊主妥协地把一塑料袋的菜朝少年一扔,嘴里吐出地方方言:
“拿拿拿拿去!哎呦!你小朋友硬是嘴倔的很!”
这少年终于一脸得意,一手提菜一手给钱,迈着开心的步伐走了一段路,这才想起来什么,回头又补了一句:
“劳资不是小朋友!”
就算转生已经在P市普及,转生后的各位大人们也经常因为自己十四岁的外貌被误会成孩子,这个少年也是一样,但情况特殊的是,他并不能说出自己转生前的经历来证明自己。
因为他叫王詹。
兔脚案之后,他因为吴细齐邦知恩图报,进行了合情合法但不怎么合理的转生,然后被托付给渊照看,进行一系列的行动,在之前遇福神庙会时,他开着车将那个奇异的女子菲德安特和那些包括白狼母子的动物一起开车送到了机场,然后自己拿着票坐飞机,飞去了海边城市。
从下飞机开始,他就按着手机上的地点前去,之后便和一个穿着打扮很沙滩风情的男导游汇合,就这么跟着那个导游玩了个昏天黑地。
等王詹再收到飞机票,他也穿成了一身沙滩风情,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和导游惜别,回到P市。
自觉好日子到头的他,做好干苦活的觉悟,果然今天一下飞机,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让他带上东西来P市中心公园待机。
接完电话,他一路坐着出租车跑到指定地点,首先觉得肚子打鼓,于是抬头看到的最近一家饭店,他就一头钻了进去。
好在他现在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于是他翻着菜单,随心所欲的点了些吃的。
坐在沙发上,这家店老板训人的声音听起来让他心烦,幸好坐在店里吃饭的就他一个,所以吃的很快就端了上来:一份双拼的披萨,一份薯条和一盘撒上香菜的意面,还有一杯饮料。
“这是个什么?”
盘子里还有个小小的包装盒,来送餐的服务员微笑着回答他:
“是附赠的小玩具。”
“哦这样啊…”
服务员慢慢退去,他拿起披萨扯出长长一截奶酪,都吃了一半才又叫了起来:
“所以劳资不是小孩子啊!!!我他喵...”
要不是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他估计还要发作一会。
那个送餐员,看起来就很眼熟。稍微回忆一下王詹就想起来了:
“这tm不是那个把兔脚给劳资装错的女人吗?!后头去她家劳资还从楼梯上摔下来!”
王詹这心里一下就不是滋味起来,嘴里嚼东西的力度加大,开始朝着那个正和啰嗦老板对话的于艾草散发起怨气,嚼着嚼着又回过味来:
“那这家店岂不是?!”
是那家让他被吴编一奖牌敲伤的手挨辣椒面的那一家,再仔细一看,餐桌上和餐纸上的图案,看起来都是那么欠揍。
“我他喵…”
王詹突然很想搞点破坏来报复一下,比如打翻饮料在墙上,让他们清理半天,或者用餐叉在桌子上弄几个显眼的洞,最棒的事,现在即使被发现了,也可以用自己是小孩子来蒙混过去。
这就把“劳资不是小孩啊”这句话忘到九霄云外去的他,又开心地吸起意大利面,然后悄悄拿起饮料瓶。
——对了,要是泼到那个女店员身上,岂不是…
他刚瞄准着于艾草,就看到那个推门进来,靠近于艾草的人。
——那个女人是?!
王詹这样混迹于城市小巷中的人,养成了对于危险的警察和第二警官超强的记忆力,他自然不可能忘记,那个让自己两次落网的女人,以及自己第二次落网后,被灰良一通乱审,在灰良准备用厚厚一本法律书让他知道什么是“知识的力量”时,从审讯室打开的门后面传来的,那一股令人恐怖的气息。
甚至连那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灰良都被镇住的恐怖气息的主人,此刻正一脸微笑的,和于艾草还有披萨店老板交谈起来。
“噗!”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和这瓶饮料的怪味,让王詹喷了自己半身都是饮料,但他现在根本来不及管这些。
——对就是那个女人!那个标志的胸和屁股,不可能认错!
恐怕只有菲德安特那样能打的怪女人,才能和这个第二警官来上几回合吧。
“我他喵…”
王詹收起准备捣乱的念头,取出纸巾胡乱擦了一圈,起身赶紧溜的时候,手慢脚乱的又粘了一手酱料。
一路小跑着用餐纸擦手,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朝着记忆中最近的一家网吧走去,用转生证开了卡,正规的上起了网。
耳机一戴,周围的喧嚣便与他无关,游戏开始后,乱骂起来的他也成为了周围喧嚣的一部分。
他线上对战的人极其嚣张,只是拿了他两个人头,便在公共频道里发消息嘲讽,于是王詹打开语音,用尽浑身解数问候起那人的全家来,成功让一场对战游戏从竞争胜利变成了骂道对方。
“我真的是曰了你们家¥%……&!我...!”
这骂的一上头,他压根没有在意对方跟本看不到,站起身来冲着曲面屏幕竖起了国际友好手势,刚准备继续爆粗,他就看到柜台那边,正在给网吧店员展示第二警官证的沁阳。
“我他喵...!”
诸如“怎么了你没词了?”的嘲讽,此刻再也入不了他的耳。游戏也不想打,王詹直接弹到桌面,点击下机,电脑一关,瞅准沁阳朝网吧里面走的间隙,几乎是夺门而逃。
总而言之沿着街道,一直跑到他这个最喜欢体育课的人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女人,难不成是盯上劳资了?不...不会吧?”
不安导致紧张,紧张让本来就急促的呼吸更加大口,他突然闻到一股气味,似乎是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一股微妙的气味。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在兜里震起来,吓的他原地起跳,回过神来才把电话接上:
“喂!渊!你吓死劳资了!什么?啊?要劳资领人去公寓?还是个男的?!还要和他合住一段时间?喂,劳资可没这方面的...就只是带个路?还有个老爷子一起住当管家?好,行,听你的。你说钥匙?就你之前发快递寄给我那个?拿着的,放心,就在这。”
一串崭新的钥匙在王詹手上转着圈。
“靠!什么叫‘您虽然办事算靠谱,但就是容易丢小东西~’?就是那个兔脚劳资也...”
他这才压低声音:
“就是那个兔脚劳资也尽力了好不?要不是那家披萨店...哎呦草这什么味啊!?”
此刻,王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身上这股气味的来源是那杯饮料里的猫薄荷,在与鱼香酱混合之后,他身上现在散发出一股对人来说有些微妙,但是对一种动物来说绝对无法抵抗的味道。
各种颜色的猫聚集在一起的场面并不常见,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很可爱,但绝不会包括王詹。
大部分的猫围在他脚下仔细嗅着,有些大胆地直接扑到他身上可劲儿吸起来。
“我草!我靠!我曰!这什么啊!!”
他挥舞着胳膊打算赶跑猫咪,但这个行为让他手上的钥匙,格外亮眼。
一只灵巧的黑猫蹭地窜出,精准地一口叼到钥匙,后脚一登他的肩膀,从容地落在地上,刚准备舔一舔钥匙上那股无法抗拒的味道,就看到王詹那张超级恐怖的脸。
“我!他!喵!”
他扑了个空,黑猫顺势跑走,王詹则强行从猫的包围中跳出,大步追赶起来,手机里渊又喂了两声,之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并没有再说话的保持通话,大有一股看大戏的感觉。
猫的耐力肯定是不如人的,但论速度,王詹根本追不上。
还有,他肯定会翻墙,但他不会爬树。
黑猫几步就窜上墙壁,又以普通人类绝对无法办到的姿势腾挪跳墙,轻松上树。
王詹的血压此刻肯定能让血压计爆掉,他冲过转交,从门进去,跑到树下绕了两圈,硬是不知道怎么办,这叫一个气。
而那黑猫则压根不想理他,直接躺在了树枝上,十分放松地舔玩起钥匙来。
被人嘲讽也就算了,被猫嘲讽...
“我!!他...!!喵!”
这没法忍的王詹,开始随手捡起石子,朝树上疯狂扔去。
他上头了,所以本来就不咋地的准头,更加不咋地了,并且,正因为他上头了,所以门外面那些不寻常的诸如“我再也不敢了啊啊啊”的叫喊,还有几个人急匆匆的跑路声,也被他忽略了。
直到有人叫他,狂扔石子的动作才停止,不止是停止,他宛如被盯上的青蛙一样定住了。
因为叫他的人,是他今天躲了两次的,那个沁阳。
“请问,你在干什么啊?”
“啊...不...我...这...”
——赶紧把舌头捋顺啊靠!现在不说清楚的话,劳资要完了啊靠!
心中狂乱的叫嚣着,他嘴上还是颤抖着:
“那个...猫...钥匙...”
就跟平时背的滚瓜烂熟,一登台就紧张到忘词的主持人一样,王詹一共就只吐了几个单词,那猫还在猛舔着钥匙,沁阳看看他,再看看猫,又看看树和墙。
就在下一秒,她已经冲刺到墙边,靠着惯性登上两步,使出一招蹬墙跳,反身跃向树枝,那蜻蜓点水般地单手一撑,另一只手趁机挥舞半圈。
王詹没反应过来,黑猫也没反应过来,等他们俩都回过神来,沁阳已经安全落地,一人一猫都傻眼盯着她看。她则只是把钥匙递过来,就跟所有和善大姐姐一样笑着说:
“可不能朝着猫扔石头哦。”
——她没有认出我来!赶紧顺坡下啊劳资!
就算是混迹小巷的王詹,也知道这种时候,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该摆出什么表情说什么话,他只能狂压住不断抽动的嘴角还有要憋出毛病的心,还以一个阳光的笑脸:
“...谢.谢.大.姐.姐!”
这一定是他这辈子干过最恶心的事情。
接过钥匙,他一身就跟爬满了虫一样不自在,赶紧闪人之后,王詹翻到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小巷中,冲着那根裸露的水管疯狂扇耳光,直到扇到两手通红才停下来。
“草!草!草啊啊啊!”
最后一声他一直吼道没气,终于感觉好受了点,至少这下钥匙拿到,人也没被发现。
“幸好,谁也没看到...”
“嗯,确实谁也没看到,真是太好了~”
电话里渊的声音补上了最后一刀。
“卧槽!!!渊!你...你tm...别...给劳资把这事儿忘了!别提!好吧!?”
“冷静,现在您还有事情要做,而且,我觉得刚刚您表演小孩子模样的感觉,最好再找一找的好~”
“为毛!?”
“因为...您要接的那个人,是灰良开车送过来的~”
王詹觉得自己今天骂了很多次这句话:
“我!他!喵!?要不然你去接算了!”
渊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遗憾:
“可惜,我马上要去见另一个人,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你要去见谁?不然我们换!”
这种无厘头的交换,王詹现在也慌不择食。
“这可不行~”
渊这些的话语倒是很绝对,但他独有的笑意还是藏不住的流露出来:
“因为姑且,我要去见的那个人,现在对外还宣称【暂时不能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