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历二十年春,亚克西城,钟叶大楼】
特里诺坐在主讲位上,耐心地看着入场的人流。从今日起,对残月彻底失望的他不再是月党的人了。
他的助手在登记完所有与会者的信息后,走到特里诺身旁,俯下身来低声说:“到场的人不到密函数的一半。”
“有人被处理吗?”特里诺反问。
“九个,但都不是月卫兵的。恐怕消息大概率被泄露了。”助手焦虑地皱着眉头。
“我们的计划才刚开始实施……”特里诺撇了一眼他,“管理好你的表情,年轻人。”
“那如果真的……”
没等助手的话说完,特里诺便摆了下手,让他退下。助手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听从安排。
特里诺见人员差不多到位,就拍了两下手掌,高声地说:
“在会议开始前,我有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各位都是收到密函的人,我想这之中不会有人流着不一样的血吧?”特里诺脸对着在场诸位挤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特里诺语即出,立马在会场上引发一阵哄笑。
“如果有也不要紧,我们菲碧重工的人会把那些月卫队的人在二楼解决。”
这哄笑声是愈演愈烈。
……
钟叶大楼副楼。
洛萧背后背着一把公元年二十世纪造的栓动式步枪,缓缓走上天台。
他对了下表上的时间,随后用着保安服的衣角擦着滴着血的匕首。他细致地揩过了刀刃上血渍,将其小心地放回腰间的刀鞘中,又从怀里拿出望远镜,观察着主楼内的情况。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钟叶大楼的第十一层。
……
特里诺干咳两声,抬起张开的右手,会场安静后就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我竟对此次参会的人数感到惊讶。想必在座的各位也如我一样,对自己曾信仰的组织失去了耐心和信心。”
与会者纷纷表示赞同。
“而如今我邀各位来这,是想向各位征求关于'菲碧重工脱离残月'的意见的。”
与会者听到这纷纷打足了精神,相互交头接耳,私下低声讨论着什么,整个会场一片哗然。
这喧哗被一位老者的声音打破,这些人当中最老的也是最初追随月党的莫过于他,此时,他将提出个大部分人心中存有的疑惑与不解。
“特里诺先生,我要提醒您:对于您的目的,我们并不清楚…无论是收到密函前或是后。各位都曾对残月忠心耿耿,如今却因为月卫的专横跋扈,让我们的这份忠诚摇摇欲坠,攥着自己的命来下赌注……但我想在座各位没有人会在没有把握的牌上作赌,所以,特里诺先生,请允许我发问——”
特里诺看着这穿着端正的老头,脸上仍挂着那一丝微笑。
片刻,特里诺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感谢您……那么在此,我想问您…您该如何让我们相信您不是因为组织不断削减给您的军费而脱离的呢?”
老者语毕,会场上的各位陷入短暂的沉思,接着又把目光抛向特里诺那里去寻求答案。
显然,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被当成枪使唤。
“我清楚各位担心的是什么,但各位不妨看看这个。”
特里诺显然早就预料到此,随后打了个响指,助手立刻把投影仪打开,显示在他身后的是与标准型一厂的交易合同。
会场再次出现骚动,讨论比先前的更为激烈。
……
洛萧透过望远镜死盯着对面大楼内目标的一举一动,他从胸前的衣袋里抓出了一捻细土散在空中,测出了大概的风速后,放下望远镜,端起背在背后的枪。
这是公元年的杀人机械,精准且不动声色,如她沉稳可靠的外形一般,天生为杀戮准备。
——她陪伴洛萧才不到十天。
洛萧检查完弹匣后拉下了支架,把她架在天台的围台,右肩轻顶在枪托,拉动枪栓。
……
“这是我厂菲碧重工同标准型于月历十八年冬季签订的一项合同。”
——人造外骨骼。它直属标准型的“Ti bone”企划,旨在改变单兵作战能力,从机能上提升士兵在同血裔近端战场的全方位应变形态。
“各位都清楚,同血裔的战争不同于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次。何况我们早在公元年那场灾难后失去了任何部署现代化的战略能力。有关血裔的战斗,人类可是直到那批有特殊血脉的人被发现才不像以往那样节节败退的。但如各位所见,希望终究不能托付在那批真正意义上消耗自己生命来战斗的人身上。”
“所以你早就预谋反叛了,对吗?”与会者其中一位稍显年轻的站起身,厉声问道。
会场上声澜泛起,随同着他的声音附和着。
“不不不,我想各位弄错了我的意思。”特里诺仍是如先前那般,游刃有余地露出那抹微笑。
“这其中的隐情,我想各位并不清楚。”特里诺娓娓道来。
“当初残月为了凝聚他们可算是倾尽心血,花费了不少财力物力。而正当我统筹大局考虑,为今后宏观的战局做出微小的战略转变时,他们竟为了自己的利益、地位和名望,不断地企图将菲碧重工从权力和财力上架空。也正是因此,组织对我菲碧重工的拨款一次又一次的削减。”
特里诺顿了顿。
“我也是别无他法了。还请各位理解。”
特里诺一番话,让在场的各位暂时安静了下来。
“那么现在让我们回归主题”特里诺借此机会,继续向主要内容讲道。
……
五百米左右,连续开枪击杀两人。
——一个是菲碧重工的总决定人。
洛萧呼出一口气,慢慢将手指挪向扳机。
——一个是月党上层元老级的人物。
洛萧吸进一口气,那位的脸他再熟悉不过,洛萧他总也想不到他也会在场。
——“做对的事”。
洛萧脑子里闪过的思考瞬间被击碎,他再次调整好呼吸,聚精会神地进行瞄准。
他扣动了扳机。
击锤撞向子弹的底火,火焰膨大到枪管,在枪口处形成一个火球,那火球托着子弹呼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