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2047年,远东国际】
裴子玥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裙摆,不过她始终不肯去看自己的脸——她怕见了像死人一样的自己。
一切都源于三分钟前黎先生的电话。
“我要去'蚁穴'了,不要为我担心,这次我肯定回不来了。”
他的语速很快,且没等裴子玥回话,他便挂掉了电话。
一场约会也因这通电话被毁,她不再敢回到餐厅里看着他的眼睛了。
不要为他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裴子玥先是感到一阵晕眩,接着是耳鸣,和莫名其状的本不存在的视线一齐刺痛着她的神经。
她不敢昏倒,仅是用水拍了下自己的脸,简单地振作精神后,便回到他面前。
“我们下次…下周日再聚,行吗?”
“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呢?”
“不能说。”
他的脸僵了一下。
“你总这样。”
“对不起……我得马上走了。”
裴子玥转身要离开,但他立马将她叫住了。
“完事就回我个消息。”
“嗯,我会的。”
他见她匆匆离去,注视了许久才对着热气渐散的菜下手。
他刚动筷子不一会,他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好消息和坏消息。”
“先听坏的。”
“钟本叶的军队已经集结好了,听说他的军部下午就发动政变。”
他的筷子停住了。
“我操——!”
“别灰心,你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快说。”
“你那小女朋友的身份我查到了,她是中洲的人。”
他彻底把筷子撂下了。
“我操?”
……
黎云廷的研究所是以个人命名的,虽说称为研究所,可也不过就是个五十平米的地下室。
裴子玥匆忙地赶回来,一开门就是满天舞地的文稿和档案,根本不容得人落脚。
丘和四处走动着,翻箱倒柜,而后又把墙上贴着的一排图片扯下,团做一团。
“丘和?”
“呦,你来的正好,我们离开这之前要把这些全毁掉……你帮我把那片,对就那片的文件烧掉…这里我们算是待不下去了,下午三点钟将军就要清算,我们被抓那可就不太妙了,搞完赶紧撤!”
丘和碎碎念叨这些的时候仍然不忘归拢文件。她用脚踢着地上的,手上还捧着几大摞。
“丘和!”
裴子玥大喊,丘和这才停下手中的活儿。
“干嘛?喊什么?干活啊!”
“黎先生呢?他去蚁穴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我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是吗?”丘和看了下手上的表,嘴中又开始细碎地低语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丘和,你别弄了!我们得去把黎先生找回来!”裴子玥上前按住了丘和,直晃着她的身子。
“找回来?你还想咋样?往蚁穴里投核弹?”丘和一手推开她,随手抽了一张纸,拿出火柴擦着火,“你真玩命啊?才拿多少钱啊?”
丘和点燃了纸张,裴子玥立刻想上前夺,丘和侧过身,拽住她的一只胳膊,随后便把点燃的纸张松落。裴子玥还想将火扑灭,丘和一弓臂,把她架到了门外去,随手将火柴往火堆中一丢便关上了黎云廷研究室的门。
裴子玥急得说不出话,眼圈发红,一直在丘和的单手控制下挣扎。丘和无奈,只得把她双手按在一起压在背后,死死地把她抵在墙上。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对黎先生的背叛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你还闹?现在满大街都是那老钟的人,蚁穴那边的老黎放弃自己去镇压牠们的冲击,中洲给我们派的飞机二十分钟以后起飞——你还在闹!”
裴子玥不言,仍奋力地扭着身子,嘴里吭哧着,她越是挣扎,丘和按得便越紧。最后还是她脱了力,丘和才松开她。
裴子玥的身子顺着墙滑在了地上,楼梯间里满是她的哭声。
“哭?哭也算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