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天,红莲一直都躺在床上养伤,话也很少说,有时会看看前线来的情报,戴安娜几乎没有找到机会和他聊上话,在闲暇之余他喜欢上了弈棋,有事没事的就让戴安娜陪他下,戴安娜虽然负责在这里照顾他,而且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老是找她......貌似也稍微有点......过头了?
戴安娜在以前学过弈棋,至于红莲则是一窍不通,但诡异的是红莲对此似乎很有天赋,光看着棋盘和棋就懂了怎么下,而且他拿棋的动作也很熟练,戴安娜觉得可能和他失去的九岁前的记忆有点关系。
而在开始下的第一局后,怪事发生了......
她输了......而且还是被红莲用了自己还没怎么察觉就已经被围杀的战术,在之后的战局当中她则是越输越惨,有一次甚至还没走出十步就输了,这种情况让她很是崩溃。
至少在红莲的认知当中,戴安娜应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尽管她彬彬有礼,对所有人都很尊重,但他可以看出每次她输的时候露出的很明显都是不服输的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下棋啊?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随着关于自己身世的这条“看似无用”的线索出现后,他就越来越发现自己的身上多出了很多原本不属于“红莲·耐特”的东西,比如说虽然自己现在仍然比较开朗,但在心底里,他感到自己与这些善良的人的距离在越来越远,也许戴安娜没有察觉出来,但他却有一种将来总会与这些人断绝所有关系的不妙预感,这种感觉一直困扰着他,以至于有时他在看到戴安娜时会忽然就舌头打结,不知该说什么好。
某一次,他曾经好不容易才开口问了戴安娜一个问题。
“喂.......戴安娜......”
“嗯?怎么了,红莲?还有啊,下次叫我的时候有点礼貌好吗?总是喂喂喂的,我听着不太舒服。”
“哦......好的......”
“你要问什么啊?”
“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说‘我’在和利奥二世战斗的时候,他的身上张开了一道黑色的领域吗?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啊......那个应该是魔君的御用领域,具体名字叫什么我忘了,是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传承下来的一个技能了,只要是被选择的人,就会获得这个领域,而只要是拥有这个领域的人,都迟早会成为魔界的皇帝,所以才叫做魔君的御用领域。”
“御用?领域这种技能应该是不能传承和记录的吧,领域应该是觉醒者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以后自行产生的东西才对啊?”
“不知道,所以才说是‘天选’,这个领域的来源到现在为止也仍然是个谜,没人知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是怎么精确地预测出将来的魔君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历史上通过继承得到皇位而没有这个领域的魔君如果发现除皇室以外的其他人拥有它,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刺杀那个人,但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那个魔君被那个人推翻,而那个人则会重新建立一个王朝,成为下一代魔君。”
“这样啊......可是这不就是天生注定的不平等了吗?”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平等的事情,人或物都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红莲的头忽然有些疼了起来,他感觉这句话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过,但却就是想不起来。
总之,在相对于过去要轻松得多的状态中,红莲度过了两个星期,第三天的时候,急得满脸通红的莎莉斯特终于赶到了,在看到精神不错的红莲之后,她终于松了口气,其表情和三天前刚刚醒来时得到妹妹一切安好消息的红莲简直一模一样。
之后,莎莉斯特在红莲的床头哭了很久,中途也说了很多的话,而红莲则是一直都在微笑应答,一边摸着她覆盖着淡粉色头发的小脑袋一边说一些话来哄她。戴安娜呆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因为后面有些话有点太肉麻了,最后连她都有点受不了了,就一个人出去了,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发现......
这兄妹俩又睡一起了......而且还睡得很香的样子,看着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睡相,连戴安娜自己都感到脑袋里涌起一阵困意,最后的结果是戴安娜也在一旁的凳子上睡着了。
从第四天起,莎莉斯特开始学着照顾红莲,她学得很快,没两天就自己独力承担了所有照顾红莲的事务,戴安娜只能负责厨房事务了,而那位老太太,则被戴安娜安排去了一个小镇里——红莲把自己爷爷送去的那个地方。
红莲的心情则还算的上比较轻松,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暂时脱离了战场的各种事务,虽然曾经有过想要起来继续做事的想法,但却被戴安娜以“现在战争陷入了胶着状态,是硬碰硬的时候,暂时不需要你来做这种事”这种理由推了回去。
而且在见到莎莉斯特以后,非常让他高兴的,自己并没有对莎莉斯特产生那种诡异的疏离感,如果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有这种感觉,那他恐怕会很沮丧吧。
其次,在他养伤的第七天,亚瑟专门过来看望他,这位也许唯一算得上自己朋友的男孩的拜访让他深受感动,虽然那天的亚瑟不管怎么看状态都不太对,而且没坐多久就走了,但他们总归是谈了一些事情,可惜那一天戴安娜整天都不在,据说是去约会还是干什么去了,早早的就出门了,具体情况红莲不是很清楚,但这样的情况让红莲进一步明白了亚瑟与妹妹关系不好这样的情况,记得那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亚瑟啊,你和你妹妹戴安娜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
“诶?为什么啊?”
“呐,你看,之前我和她谈起你的时候,每次说到你,你妹妹的眼角都会抽动一两下,你再看今天,明明知道你要过来,但她还是出去了,而且还是那么久还没有回来,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吧?”
“哦......你这么说也是......”亚瑟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但红莲总感觉他的眼底似乎藏着笑意,他觉得这应该是错觉,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觉得,你应该想想办法,兄妹之间如果发生隔阂,是很难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的,”说着,红莲看了看在身旁扫地的莎莉斯特,“我说亚瑟啊,你以前是不是对戴安娜不好啊?”
“啊?这么说......以前好像确实是没怎么理过她的样子,那个时候她整天跟着其他女孩子到处跑来跑去,我除了睡觉的时候,还真的基本不和她说话呢......”亚瑟的左手一直在玩弄从脸颊旁垂下来的一缕长发,脸似乎因为害羞而略微有一点红,微微低着头,好像不想让红莲看到自己的脸一样。
红莲自然是对此感到分外别扭,他拼尽全力伸出自己的手,硬是把亚瑟的脑袋抬了起来,在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红莲忽然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而他左边的黄金瞳则像是和他开玩笑似的,把一层虚幻的“戴安娜”的形象与视野中“亚瑟”的形体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真的,一模一样,除了发型和身材以外,“亚瑟”和“戴安娜”的形象真的几乎一模一样,让红莲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说,亚瑟啊,你和你妹妹该不会是双胞胎吧?居然长得一模一样,要是你穿女装,然后再把头发梳直披开的话,肯定能够以假乱真的!”
“嗯,是啊......我和戴安娜的出生其实只差了几分钟。”亚瑟回答。
这大概是他们认识以来最随便的一次谈话了,不谈军队,不谈战况,光谈妹妹......中途还有莎莉斯特的倾情演出。
亚瑟与红莲仅仅谈了两刻钟的时间以后,亚瑟就告辞了。
等到傍晚以后,戴安娜才回来,脸不知道为什么涨得通红,表情则是像做贼心虚一般,东张西望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红莲在戴安娜回来的时候和她打了招呼,并且就亚瑟的问题和她谈了很久的话,当然,这一次也邀请了莎莉斯特作为一个妹妹的榜样演示应该对兄长的态度,不过戴安娜同学一直一副魂不守舍、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
最后红莲是在是压制不了自己躁动的好奇心,问:“戴安娜,你怎么了,难道是约会失败了?还是被你哥骂了?”
“不......并没有......”戴安娜似乎是很累了,连走回自己房间的力气也没有了,直接就倒在红莲躺着的床上,睡得死死的,叫都叫不醒,而且居然还死死地抓着红莲的被子。
于是这一天红莲只能自己下厨,当然他是在拐杖和妹妹的双重帮助下好不容易地完成了晚餐。
等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红莲因为戴安娜占了他的床,自己不便再上那张床睡,于是就睡在了戴安娜的房间里——其实那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戴安娜照顾他的时候多半时候都睡在那张凳子上,反而是她自己的床几乎没有睡过。考虑到不能给戴安娜造成太大的麻烦,他就让莎莉斯特去自己的房间和戴安娜睡在一起了,这样也许有利于她们的友谊发展。
就这样,悠闲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虽然偶尔红莲会因为“让两个女孩子来照顾我有点难为情啊”这样的情绪而困扰一会儿,但他在后来还是勉强压下了这种不太好的情绪,尽管他对这两位女孩子中的任何一位都没有恋爱的打算,但他都对她们有着深厚的感情,一个是从小到大的妹妹,另一个则是在自己昏迷期间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自己的女孩,不管是亲情还是恩情,对他来说都同样重要。
平静的生活,终止于一个客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