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一个山谷中有一个新挖的地窖,莎莉斯特被他放在里面,他自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
前方有一个小村子,他在村子前悄然落下,有一个老人看到了他,立刻就拄着拐杖迎上来,那个老人的脸上看起来一片沧桑,但好像又很高兴。
“恩人!”老人叫着走上来,红莲上前扶住他,然后轻声道:“没什么,我们也是情投意合。”
“老身只是高兴而已,不用把女儿嫁给那个恶棍......真是太好了。”老人说着眼角涌出眼泪,红莲急忙加大了搀扶的力度,然后正色道:“岳父,我此行来,是要接走阿瑶的。”
“这么快?”老人微微吃了一惊,然后又笑逐颜开,“早点好啊,早点好,你可以去接她了。”
红莲坚持扶着老人,走进村最外围的一个土房子,房子里还有另一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见到他,也站起身子迎上来。
红莲摆了摆手,道:“岳母,您不用这样的。”
一旁的老人高兴地叫:“闺女!快出来!你相公来接你啦!”他叫得格外大声,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叫过似的。
红莲则微笑着站在门口,他现在的样子尽管算不上帅气,但也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温暖的类型。
房里有个娇嫩的声音应了一声,然后就有个女孩跳着跑出来,那个女孩长得也很漂亮,配上简朴的衣饰,带着一种十分质朴的美丽。
红莲对她微笑,同时微微伸出双手,然后轻轻地说:“阿瑶,我们可以走了吗?”
被叫做阿瑶的女孩先是呆滞了半响,然后从眼眶中溢出深情的泪水,她用力点了下头,发出“嗯”的声音,接着,她走到两个老人的面前,用力抱了抱他们,有些不舍地说:“爹,娘,我走了以后,照顾好你们自己,我会回来接你们的。”
两个老人只是笑,“阿瑶,你走了,也算是了我们一桩心事,我们已经没有遗憾了,不能再给你们年轻人添麻烦,要是你们哪天真的想起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就来我们墓前供碗饭,我们也就满足了。”
“爹......娘......”阿瑶几乎要哭出来了,但老人们只是用温暖、满意的目光看着他俩。
红莲走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又掏出一小块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仔细一看,那是一块金子。
“咦?”老人发出疑惑的声音,然后才大惊失色:“我们两个老头,半只脚都已经进坟里了,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红莲接着微笑,然后道:“这把刀,不管切什么东西都可以,即使断了,也会慢慢复原,这块金子,应该可以让你们好好地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就当是我给你们二老成全我俩的谢礼了。”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我们用这块......”老人们还没说完,红莲就已经牵着自家女儿的手,走出家门了。
阿瑶挥着手中打了不知多少补丁的手帕,大声喊道:“爹,娘,我们会来接你的!”
当然,红莲也站在那里,微笑着等她。
很久以后,她们才诀别完毕,阿瑶也终于不舍地抱住红莲的胳膊,他们开始往外面走,红莲最后构造出了两把连在一起的大剑,他扶着阿瑶走上了剑身,大剑从地面上浮起来,然后在空中开始加速。
“第一次上来可能会有点不舒服。”红莲轻轻地说,“小心点。”
此时阿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或不舍或幸福的表情,现在的她脸上冷若冰霜。
“台词背好了吗?”
“好了,为什么那么多?”
“稍微一个不小心,你若是被认出来,肯定就得死了,我们的整个计划都会泡汤。”
阿瑶点点头;“明白了。”
“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犯错,一旦出了差错,就不是你死那么简单,可能连你的家人都会受到威胁,当然如果你成功了,就可以免除其他的步骤,直接成为皇后,无论你选择的是哪条路,我都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已经知道了。”
“我之前交给你的那个东西,你用熟了没有?”
“用熟了。”
“你练了几次了?”
“所有的可能性,一百多个分支全部都练过了。”
“能不能保证自然?”
“能。”
“那就好。”
两人陷入沉默,连成一体的长剑在空中飞着,红莲控制着长剑开始低下来,长剑的速度也开始渐渐变慢,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在一个长满了树和草的小山谷中落地。
红莲扶着阿瑶,加快了脚步,往山谷中走去,在刻意的控制之下,他们没有多长时间就进入了山谷的中央。
红莲拉着阿瑶的袖子,继续深入,到了接近四分之一的地方,他敲了敲地面,然后就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铲子,往下挖了几铲子,铲子就碰到什么硬物发出“叮哐”的声音,红莲接着把周围的泥土挖干净,然后这里就现出真实的样子来。
这里有一片完全被明晃晃的锐器覆盖起来的洞,比井洞稍微大一点。
红莲招了招手,那个洞上面覆盖着的锐器就全部漂浮起来,直接插在两边的山崖上,插得密密麻麻的。
“你可以挑一把顺手的用用,”红莲指着那些锐器说,“如果你成功了,千万要小心,宫廷中很危险。”
说完他就一跃而起,跳进那个洞之中。
至于阿瑶,她当然没有跳下去,相反的是,她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脱下自己的外衣,换了件更像是城里正常人家的衣服,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远远地,她还能听到红莲在洞壁上来回跳动的声音。
没有了遮蔽,上方的太阳光直直地落下来,几乎把整个洞照亮,下面盖着白白的布,因为莎莉斯特如果立刻在黑暗中见到强光,会不舒服的。
红莲在大块的白布上割出一个正方形的洞,然后就再次跳下去,下面不是很高,他可以踩到底,勉强不会碰到白布。
有了白布的遮挡,这里的光线明显暗了许多,但还没有影响到红莲的视野,他睁开黄金瞳,勉强往前走。
还没有到终点,他就可以看到远处的一个房间,房间里传出算不上亮的橙色光芒,也许是煤油灯。
红莲走进去,这是一个简陋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简单的床,床头摆着一盏灯,灯下有一个女孩,捧着一本书在读,红莲看到那是一本童话书,叫做《寒夜终眠》,她一直很喜欢那本童话书,几年来一直保存着,不管是战乱还是分别她都没有丢下,这是红莲在她十岁的时候拼命挣钱买来送她的唯一一件生日礼物,红莲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张嘻嘻哈哈的笑脸。
红莲小时候不识几个大字,莎莉斯特也不懂,就指着买来的书要他讲故事,他刚开始念不来字,就自己编故事,第二天就捧着书出去问人,亏得自己长得还可以,有几个老先生教了自己怎么念,什么意思,后来他也就渐渐地懂了,结果第二天再回去念,莎莉斯特就指着他问:“为什么前后故事不一样?”他语塞,就说:“这本书有两个故事,一大一小。”也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红莲就这样一天一天渐渐学会了魔界的文字,莎莉斯特就看着他念的故事学字,红莲被解雇了,没地方去了,他们就在那整天琢磨那书,硬壳的都几乎要磨得稀烂,连封面的字都有点看不清楚了。
红莲一天一天的读,莎莉斯特一天一天的听,最后到了自己说出上句,她就能念出下句的程度,但她没有抱怨,到了可笑的地方她还是会笑,到了感动的地方她还是会默默地流泪,可她从不哭出声,红莲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这种性格,他也只能去摸摸她的头,或者是脸,最多,在她冷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
红莲走上前,看到在煤油灯有些暗淡的光芒下,黑色的铅字倒映着火光,那段文字他很熟悉,自己已经读过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