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往前望去,看到雪之国的公主也在看他,他们相视而笑,然后互相亲吻。
“王子,王子。”公主说,“我要去塔上了,将来再见吧。”她没有告诉王子自己会被囚禁多少年,不然王子一定会一直等在下面的。
公主在巫女的监视下上了塔,那座塔很尖也很高大,顶端指着世界的北极,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极光。
可是王子留了下来,一直一直留了下来,他没有娶妻生子,也没有回到自己的王国,原来国家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于是就换了新的皇帝,那个皇帝和王子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只是因为老国王病死了,无人来管理国家。
王子一天一天地等,精灵给他的药让他长生不死,直到有一天王子身上的铠甲全部都锈掉了,都变成渣土了,他才出去寻了一件衣服。
可是王子在森林里迷路了,不知过了多少年才走出森林,等王子到外面的时候,世界都变了,接替他的国家的国王早已经死了,他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是现在的国王,可是王子只是想找到一件衣服,他走进了一家衣服店里。
可是现在用的钱都变了,王子手里的钱也全部都已经腐朽,不能用了,他只能被迫把自己皇冠上的黄金架子典当在那里。
换了衣服,身无分文的王子回到塔边,巫女竟然已经死了,他狂喜着奔上塔中,可是很快就发现不管在哪一层,塔里都没有公主的影子。
王子很吃惊,然后就发现塔的最中央有一副棺材,当用力打开棺材的时候,一股寒气就喷了出来,他看见棺材中有一副冰雕琢成的骨架,上面还放着一封信。
王子打开了信,看见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是公主的字体。
“王子,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们等待的时间太长太长,我离开雪之国太久了,我会死的,最后我只会留下一副冰做的骷髅架子。雪之国的人民一向都不会魔法,他们的魔力都被藏在骨头里面,只有死了才得以发挥。王子,你能够长生不老,如果你发现我成了这个样子,请用我的骨头来重新制作你的皇冠,把皇冠上的宝石嵌上去,那也是我过去一个姐妹的骨头做成的,只要戴上这顶皇冠,你就会受到神的庇护,主会保佑你走入永恒!”
王子读完了这封信以后,悲痛欲绝,他不想把爱人的骨头做成自己的皇冠,他跳进了棺材里,与公主的骨骸一同沉眠。
可是没有多久王子就被惊醒,他的身上有精灵的祝福,他死不了,就在这时,原本属于他的国家的现任国王派兵来追杀他,他们抓住了王子,用尽了各种各样的酷刑与手段,可是王子就是死不了,于是国王命令把王子吊在塔尖下,他的脚尖下就是公主的骨骸。
王子沉浸在几乎要死的痛苦之中,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国王又再次下令,要把公主的骨骸全部砸成粉末,用来炼成长生不老的药。
王子疯狂了,他不断地挣扎着,可是还是挡不住那些人,王子几乎疯了,在混乱中,被王子藏在心脏旁边的那颗宝石掉了下来,宝石掉进被打成粉末的骨头里,忽然发出了光芒。
就在刹那之间,粉末朝着宝石周围涌过去,慢慢拼成了一顶皇冠,一顶水晶般的皇冠,周围的执刑人吓着了,拼命地用大锤砸那顶皇冠。
可是皇冠浮了起来,像是幻影似的,慢慢移到了失去意识的王子头上。一瞬间王子睁开了眼睛,执刑人们一看到那双眼睛就被吓得晕倒过去。
王子浑身的束缚都没有被解开,可是他的身体就像是蛇一样从哪些绳子中滑了出来,戴着水晶王冠的王子拿了执刑人腰间佩戴的剑,飞出高塔,直奔自己原来的国家。
王子破开了一切的阻挡,最后夺回了自己的王位,他下令把原来的皇帝斩首,然后废掉了那一族所有的皇帝。
可是王子整天仍然闷闷不乐,他的爱人不在了,最后精灵给他的祝福也悄然消失,最后他老死了。
整个童话,到此就结束了。红莲有些后悔给莎莉斯特买了这本书,原本有太多美好的童话可以给她买,可是自己偏偏挑了一本悲剧的书。
莎莉斯特似乎也沉浸在童话之中,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这里了。
红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前的这幅景象太过美好也太过梦幻,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破坏它,最后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什么都没说。
“哥哥,”莎莉斯特忽然抬起头,她脸上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你觉得,这个故事好吗?”
红莲呆呆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最后低下头说;“不怎么好吧......”
“为什么?”莎莉斯特轻轻地问,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见。
“因为最后王子和公主还是没有在一起,还都死在不同的地方,明明是真心相爱的,明明做出了那么多努力,明明等了那么多年......”
“莎莉斯特觉得,这个故事还不错呢。”
“咦?”红莲讶异地抬起头,“为什么?”
“你看啊......”莎莉斯特把书举起来,指着几乎已经被翻烂了的页脚。“虽然他们没有在一起,但是公主的死再怎么样都是有意义的,她帮助了王子,王子多年的等待也没有白费,虽然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但如果有轮回的话,一定会在下辈子相遇的吧!”
红莲默然无语,点了点头,他并不如何相信轮回的说法,即使有轮回,也会什么都不记得吧。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为什么要记得呢?”莎莉斯特轻声问道,“相爱要记住的不是对方的体香,不是对方的长相,不是对方的体型,什么都不需要记得,只要有爱,不就一切都不需要记得了吗?”
“是吗?”红莲摸摸莎莉斯特的头发,长长的,柔柔的,摸起来很舒服。
“哥哥,你说,我们下辈子会不会也遇到啊?”莎莉斯特抬头看着上面,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的阻碍,到达了遥远的星空,也许还能看到那童话中的极光。
红莲沉默下来。
“一定会的,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妹妹。”他轻轻吻莎莉斯特的额头,男孩的嘴唇干燥,就像是磨烂了的鹿皮。
莎莉斯特笑了,不知带着高兴还是忧伤。
“走吧。”红莲蹲下来,把莎莉斯特扶下高高的床,他走到床边,端起煤油灯,沿着狭长的走道往外走。
黑暗中闪现着光芒,脚步不疾不徐,平底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和高跟鞋踩在地上“咔哒咔哒”的声音交替响着,很快那光芒也远了,不见了,只剩下平底鞋的声音还在有规律地响起。
红莲抱着莎莉斯特出了这个深井的时候,阿瑶正在附近等他,这里的山谷一块的一些植被全部都被清理掉了,只有绿草还在,想来也是很仔细地做过了处理。
红莲一眼看去,看到阿瑶换了一件匪夷所思的衣服:婚纱,那是白色的半透明婚纱,就好像把云给压成了片,然后裁成婚纱,红莲说不出是什么样式的,但在这位美丽且身材姣好的女孩身上,显然非常合适。
红莲抱着莎莉斯特,没有注意到怀中的女孩在见到阿瑶的瞬间已经呆掉,接着便露出有点奇怪的表情。
红莲当然早就预料到了莎莉斯特的反应,他走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阿瑶浑身,但不像是淫贼那种直勾勾的仿佛想把你衣服全撕碎的目光,相比之下,更像是一个机械师在打量自己友人的机械作品时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观察,仿佛想找到一些能够修正的细节。
最后红莲退开一步,把怀中的莎莉斯特放下来,然后把打开的手掌朝向阿瑶,轻声道:“莎莉斯特,这位是阿瑶,你的‘替补’。”
“替补?”莎莉斯特到现在还在疑惑之中,面前的阿瑶,除了身材更加成熟以外,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从发色、瞳孔、脸型,到神态、手型,乃至于连用手都是和她一样的左撇子!
“是的。”红莲点点头,“在梵蒂冈的时候,我曾经因为一些原因结交了现在的魔君,也就是波旁·雷顿,但我当时是以女子之身与他结交的。”他顿了顿,“他爱上了当时的我,我就刻意拉近了一些我们之间的距离,上一次寒旦政变的成功,也有我的因素在内,现在我也要把他拉来,但是我自己已经无法再变成女人了,莎莉斯特你则还没有到年龄,所以我只能去找一个人,来代替你。”
“就是她?”莎莉斯特指指阿瑶。
“是的。”红莲回答。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她怎么可能不熟悉自己的哥哥,她知道红莲是为了自己,但就这样找一个与自己相似但却毫不相关的人,这样打搅他人的生活,会不会不太好?
红莲沉默了一下。
“莎莉斯特,你放心,阿瑶她是自愿的。”最后他说,莎莉斯特的这个问题可以有很多回答,她问得太广了,但他刻意忽略了另外一种回答。
“哦......”莎莉斯特点点头,然后习惯性地拉拉红莲的衣角,藏到红莲的身后躲避着来自阿瑶的目光,这个高挑漂亮的姑娘此刻的目光就像是一个女杀手,即使只是普通地看人也充满了攻击性。
红莲看了一眼表,然后道:“阿瑶,时间快到了,我们走。”说着他蹲伏下来,道:“莎莉斯特,上来。”
莎莉斯特看看他的背,有些惴惴不安地爬了上去,把双手搭在男孩的肩上。
感受到背上传来不大的压力,红莲用手托住莎莉斯特的大腿,站起身子,莎莉斯特的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背上可以感觉到曲折不大的曲线压了上来。
红莲招了招手,巨大的长剑在地上浮现,他走到剑身上,另一边也出现了一把大剑,自然是留给阿瑶的。
等到两人都在大剑上站好以后,红莲便驱动着两把剑在空中慢慢悬浮起来,那种感觉很奇妙,但也让莎莉斯特的恐惧升高了一个高度,她抱住红莲的力气用得更大了。
红莲转过头看看莎莉斯特,露出安详的表情,“没事的,莎莉斯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纱,递给她,“戴上这个,不然你会被认出来的。”
大剑的飞行速度终究有上限,他们花了有一段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接了莎莉斯特以后,他们实际是在折返,最后到达的地方是离原本的战场不远的一个小镇,他可以看到镇前驻扎着大片大片的队伍,他们的银色战甲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在上空只能看到一整块的银白。
红莲控制着脚下的长剑渐渐落下去,慢慢降低速度,最后在小镇附近的一片小灌木丛中着陆。
红莲最后花了一点时间检查阿瑶的着装举止,然后又看看旁边的莎莉斯特打扮得怎么样,然后就朝镇子前走去。
隔着老远就能看见远处的那面巨大的将旗,上面写着的字他懒得去看,但很明显就是现在的皇军了。
不对,应该是禁卫军。
禁卫军,魔军手中最强的军队。
红莲尽量离阿瑶远点,伸手揽住身旁的莎莉斯特,他的手在女孩的浑身上下游走,但全部都没有碰到,然而仅仅是看上去,就令人觉得**不堪。
红莲的目光现在不仅是迷离,更是充满了猥琐,还夹杂着狂喜,口袋里的几个铜币叮哐作响,脚步无力而游离,就像是一个夜生活不太规律的年轻人,他的那双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莎莉斯特的大腿、胸部,以及下体,他的臀部甚至在不停地扭动着.......
莎莉斯特心中一惊,然后便明白了红莲的意思,任由他在自己的浑身上下摸索,即使是在那充满了猥亵之意的目光中,也能稍微感觉到一丝温暖和紧张。
红莲在莎莉斯特的周围绕着圈子前行,口中流着口水。不觉间离军队越来越近,几个士兵朝他这边看来,不禁对着红莲露出厌恶的表情,有的甚至放下手中直立着的长枪,朝着这边怒目而视,闪着寒光的枪尖指着红莲的脑袋。
红莲露出一个冷笑,站直了身子,可是现在他的样子就像是下一刻就要被风刮倒似的,不知何时他变得面黄肌瘦,显示出一副醉态,他对着那些军人比出一个中指,还转过身拍拍自己的屁股。
那几个士兵不禁火大,但又不能出动,一时满脸几乎都是杀意,而红莲更是指着他们的鼻子,脸上的笑堆得像是个看到了金山银山的守财奴,刻意笑得十分大声,笑得浑身颤抖。
阿瑶则是满脸恨意,背对着红莲,眼角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的,她白色婚纱下的身材是那么纤瘦,看上去令人怜惜,樱色的瞳孔与淡粉色的长发随风飘舞,她提着自己的婚纱往前走,仿佛想尽快离开红莲似的,用力而急促地迈着穿着高跟鞋的步伐,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士兵们看向红莲的目光充满愤怒,但看向阿瑶的目光则不一样,相反的,他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温暖与鼓励,禁卫军的战士是在十字军中服役多年以后留下的优秀士兵,每个都是有军衔的,多还是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而且都是心地善良,坚持遵守骑士道的男人,对待受到虐待的女性,他们一定会给予帮助,即使是最基本的同情。
这是他们看到的——这位穿着婚纱的漂亮女孩的背上,在半透明的婚纱之下是一条条长长的鞭痕,红色是那么扎眼,上面还有刻意抹去的痕迹,但显然这个行为没有成功,甚至,透过头上披下来的头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正在生长的血肉。
士兵们中间出现了隐隐约约的金属碰击声,那是金属手套收紧发出的声音。
红莲听到这声音,不禁浑身一颤,他又朝这边看过来,然后又一次露出那种居高临下的笑。
禁卫军中有的人几乎要骂出声来,但很快他们就闭嘴了。
因为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清脆,像是金属敲击,与之配合着响起的还有一连串叮哐作响的声音,挽着莎莉斯特的红莲抬起头,他的腰低压着,所以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人。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