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出发的使团就已经整装待发,除了公主与两名侍女之外,还有十来名侍卫,以及段雨的老熟人,给段雨改颜换性的何太医,也是段雨现在的身份,小月的宗门爷爷。
与何太医相比,和亲使团中的另两人段雨更为熟悉,乔枫和徐祝,乔枫年岁稍长,徐祝次之,三人关系一直甚好,私下更结拜兄弟,此次再度相见,不禁大为激动,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此刻的段雨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的穿着,一脚踩在自己的裙摆之中,眼看就要跌跤,幸得其武艺底子甚好,一个翻身,又稳稳立在当地。
段雨的这一身手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乔枫和徐祝两人不约而同的竖起了大拇指,“好功夫”。
公主身边确实要有个身手好的侍女,侍卫的武艺虽然不错,但毕竟男女有别,很多时候做不到贴身防范。
原来着小月有这般本事,难怪突然冒了出来也随公主出嫁,想必是为了保障公主的安全。
安顺公主心中不禁叫苦,这段雨一见到故人,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想和别人称兄道弟去了,这可使不得,赶紧呼喝道,“小月,过来”!
段雨站立以后,心理也清楚了现在的处境,又将手放在身前,轻轻的踱步到了王语燕的身边。
“你不会刚当上了女人,就想去勾引帅哥吧”,王语燕低声道。
“我只是和他们熟识”,段雨道。
“那你要不要去告诉他们你是谁”?王语燕揶揄道。
段雨没有再说话,默默低下头。
“那个就是何太医的孙女啊”,徐祝对身边的乔枫赞道,“好英气逼人啊”。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乔枫奇道。
“嗯”,徐祝脸中放出了小星星。
亲自送行的君主和张丞相也看到这一幕,两人相视一笑,觉得段雨这家伙也有点可爱。
安顺公主走到君主与皇后身前,盈盈拜倒,“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日再见,父皇母后要多保重身子”。
君主眼眶微微有点发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摸女儿的脸庞。
皇后却禁不住哭了起来,“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有空,如果有空常回来看看,欸,只是可怜了雨儿这孩子”。
“姐姐,我还能再见到你吗”?问话的是自己一母兄弟王维,当今的储君,年方十岁。西凉君主共有四子两女,王语燕和王维是皇后嫡出,他们上面还有两位哥哥王熙智和王博,另有幼弟王安和幼王昭,两弟妹年岁尚浅,所以并未来送行。
王语燕又到了两位兄长面前告别,双方虚情假意的客套一番。她很清楚两位兄长对储君的人选是不服的,尤其是王博,颇有点文才武略,君主对他虽欣赏,但并未授予过多实权,毕竟,普通皇子握有兵权对于皇权就是一种威胁。
王语燕又走到丞相张新面前道,“张大人,我弟弟年幼不懂事,就多拜托了”。
“臣万死不敢有付所托”,张新清楚,少了公主驸马的帮助,小皇子的处境将变得微妙起来。
他心中甚至怀疑,这个最大的内奸很可能就是其他皇子,在皇储已定且西凉国泰民安的情况,皇位继承人变更根本没有可能。
所以难免有人会利欲熏心铤而走险,借他国之手夺取政权。当初让驸马镇守边关这个馊主意可是大皇子王博出的。
北魏突袭的时间刚巧在玉门关换防防守最薄弱之时。
甚至只和亲不割地的停战条款也是针对公主,用未砍掉王维最重要的依靠。
这一石三鸟之计,既可诛杀驸马段雨,又可驱逐公主,以后很可能就是里通外国,窃取皇权。
作为回报,届时的西凉将沦为北魏的附属国。
想到此处,张新冷汗涔涔而下,他希望自己只是多虑了。
即使他想到这一层,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也不会和君主提及他的猜想,毕竟疏不胜亲。
这样的真凭实据在西凉国根本无从寻找,即使他身为宰相。
所以最好的突破口在北魏,通过那个变成侍女的驸马。
他又看向那个处于神游状态的段雨,心中毕竟还是有点不安,虽然她已身为女子,却还是那个男儿心性,搞不准她在敌国会掀起多大的浪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安排何太医随行,也是张新的注意,至少有个知根知底又信得过的人在那边,不会让段雨搞出大篓子来。
君主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给了这位三朝老臣的面子,而且也着实心疼自己的女儿,毕竟身处异国他乡,让最好的太医陪从,也让他着实觉得心安。
段雨从人群中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段春,她心中感到莫大的欣喜,几乎又要跑过去相认,被王语燕一把拉住,“你找死”。
段雨这才呆住,如果自己真跑过去和自己父亲来个激情拥抱,然后再来个当众诉说别离之苦。很难想象会出现什么后果。
“你是女孩子、你是女孩子,你是女孩子,你是小月,你是小月,你是小月,重要的话我说三遍”,王语燕可真的生气了,“不然我不要你了,吧你赐婚给下人”。
王语燕说三遍的话还是从段雨的一边耳朵进去,另一边耳朵出来,如同三阵清风吹过,只有最后一句她记住了,而且记得很清晰。
这才是对段雨这个不长记性的人最大杀招。
既然自己父亲没事,段雨也没了后顾之忧彻底放了心,毕竟自己还有哥哥段雷和妹妹段雪陪伴,虽然从服饰上看,父亲被降了官,但总比削职为民好的多。
蚂蚱再小都是肉,宫儿再小也是官。
段春的心情是苦涩的,自己本来就要成为皇帝的亲家了,这一个败仗不仅亲家做不成,还招惹了大货,不仅这个儿子没了,还连累了公主。
他对君主顶着巨大的压力没有株连自己很感恩,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是将自己降职而已。
深谙官场的人都很清楚,这种情况下的降职只是权宜之计,民愤过去必将再度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