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年末,气温逐渐降了下来。
我拉开窗帘,让久违的阳光照射进来,以驱散里屋的寒气。
我打开电脑,手指尚算熟练地轻敲着键盘,逐一回复着今天收到的邮件。
我把一遍喊着“哥哥!”一边向我跑来的妹妹推出了房间,继续浏览着电脑上的邮件。
大概过了五分钟,小舞又开始喊着“哥哥!”然后推开了我的房门。
“妈妈呢?去找妈妈玩吧……”说完我又把妹妹推出了房间,这样的过程前前后后持续了好几次,执拗不过她的我只好让她坐在大腿上。
“哥哥,今天是星期六哦!”小舞提醒着我,生怕我忘记了父亲写邮件回来的日子。
“对对……我当然知道了,你看……”我把写着“爸爸”的文件夹打开,里面记录了每个周六父亲寄来的电邮。
我打开了今天的文件,里面除了几张当地的风景照应该还夹带着一封信件。
听父亲说,北方下起了初雪,但和南方潮湿阴冷的天气相比,下雪的地方反而更加暖和。
父亲孜孜不倦地在电邮里记录着自己在北方的所见所闻,借此表达出自己对家人的挂念,最后还以:下周即将乘坐动车回家的消息结尾,看完之后不由得使我精神一振。
我问还在读小二的妹妹:“字都认得吗?这个和这个地方有生字,等下哥哥帮你打印下来,你自己用字典查一下吧。”我指这屏幕上的生字,逐一把它们复制了下来。
“这个前些天教了,这个和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舞花认识这段!”妹妹指着父亲信上写着的“下周即将坐动车回家的段落”,兴奋地对我说道。
“爸爸回来舞花有什么惊喜吗?学校不是有组织过烹饪课吗?舞花有什么拿手好菜可以试着给爸爸做哦。”
舞花听完看了看我,略有所思地侧过头去,太想了很久也没能憋出个词来。
“学校……只教了煮鸡蛋……”
“煮鸡蛋啊……”我竟然让二年级的妹妹拿一道拿手菜实在是强人所难,但小舞的样子又似乎对烹饪的主意有所动心。
一时想不出其他主意的我只好鼓励她在父亲回来的那天把亲手制作的煮鸡蛋端到父亲面前。
“对了,舞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吧,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她点了点头,从我腿上熟练了划了下来,向着厨房跑去。
把妹妹支开的我继续查看着邮件,心里祈祷着父亲可以赶上年末的末班车。
得知父亲即将启程回家,母亲第二天便早早起来晾晒还散发着洗衣液香气的床褥和衣物,之后还有模有样地和我们兄妹二人上了香。
我们家没有特别的宗教信仰,只有母亲会按照传统上香,我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但听母亲说可以令人心安理得。
那时的我,虽然也会做梦,但却是平凡的梦,不知道和母亲上香的习惯是否有关系。
期中成绩发下来的那天,让我那天感到诧异的并非考得不理想的成绩,而是在这个节点转校过来的音玉。
下午的时候,她被班主任介绍上了讲台,西下的夕阳打在她白皙修长的腿上,上半身则留在阴影之中。
飘散在她四周的细微灰尘被阳光打出闪闪金光,皮肤白皙而给人以略显透明的美妙质感。
她抿着嘴,低头看着第一排的位置,脸上的红晕只有当你仔细观察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她似乎并没有和其他人插班生一样显得紧张,反倒令人感受到她脸上的表情更多是来源于兴奋。
我清晰的记得音玉打得自我介绍,那声音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如玉般清脆。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我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如同在深邃的海底深处,点亮了一盏明亮无比的灯。
我在脑海中翻找着关于她的一切记忆。
我们理应素未谋面,却就像见到亲人般熟悉。
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背影有一瞬出现在我的眼前,可是周围的景象却是模糊不清,以致我无法搜寻更多的信息。
神秘的背影忽然转过身来,眼前的画面也随之被拉进,放大,却依然无法看清楚她的样子。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到底是谁对我说了这样的话呢?
自她转学来到我面前那天起,我就开始不自觉的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好想了解她,好想和她一起说话,好想把心里的话告诉她,虽然我们从未讲过一句话,却无法阻止我被她深深吸引着的事实。
最先开口的是她,一次课外分组上,我第一次和她真正意义上的接触了。
忘记了那是在哪里,忘记了自己做的事情,只记得两人互牵着手完成了课题,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原来比我更害羞,脸颊一片绯红,耳朵早已经熟透。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脏快要从胸腔内跳出来的感觉。
当时的我喉咙一紧,明明心里多么希望能和她说上一句话,却就是无法开口,只能两人默不作声地做着老师给的指令。
回过神来,我们都不知所以地笑了。
我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经常和音玉在一起,只要有她在的空间里,身体都会不自觉的凑上去。
音玉同样喜欢和我一起聊天,跟我述说她心中的小秘密和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稚气未脱的我们还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但那时候我们只会毫无保留的交谈而已。
不是恋人的恋人,胜过恋人的恋人……
真正令我意识到我和音玉之间或许还隔着一层微妙关系的,是某日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