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点点头，跟随前台小姐走向一旁的练习区域。
率先穿过的倒不是什么基础练习区，而是用竹制屏风包围的一圈茶席。几名年轻人正在里面边畅饮香茗，边谈笑风生，一名古装打扮的少女也坐在一旁弹着古琴。
“这边是茶室，会员的话在这里是免费休息。”
前台还不忘推销业务：
“现在办理会员还会赠送知名剑术大师季张扬先生的《养剑录》，对于不懂得保养剑身的新手来说很适合，这本书在网上是买不到的……”
【这熟悉的话术，果然是健身房吗？】
陈翎笑着应付着。旁边还有一些基本的木剑、木刀、护具的专卖店，甚至不乏卖蛋**、运动饮料之类的产品。让陈翎更坚定了这个世界的武术果然只是运动项目。
【也是……如果真的有一剑封喉，什么内家功夫，恐怕现在运动员都是一个个的武林高手才对。还要枪做什么。】
倒是不至于说心中的武侠梦破灭，陈翎本身学习剑术也只是想懂得这玩意儿怎么挥得更快，不会自己脱手飞出去。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电锯噪音太大而且过于危险，陈翎还真的打算拎把电锯就杀到颜郎君庙。
噼——啪！
没几步路，陈翎便被引到一处开阔的室内，塑胶地板，四处墙壁都贴了海绵，许多十岁上下的少年儿童，正在一旁跟着大人教练拆开了揉碎来练习把式。
“这边就是我们的基础班学员练习场地了。”
前台小姐介绍到：
“这边大多数是给未成年的小朋友准备的。”
确实，这种过于基础的劈、砍、挑、刺对于成年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很多家长在一旁还看着，大多数心不在焉，只是希望孩子能够通过练习拿个奖状，锻炼锻炼身体。
“嘿！哈！”
不过，耳边传来阵阵破风声，当陈翎侧过头时，两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武士服，带有护具面罩的成年男子正战得激烈。
砰！啪嗒——砰！
下盘稳扎稳打，剑刃交错纵横，不论是利用剑格架住木剑的剑身，以此向前压迫，还是通过绊摔使对方倒地，完全是仗着双方的护具足够厚而放开了手进攻。
沉重的打击声伴随低吼此起彼伏。情不自禁就让人感到热血沸腾。
说是剑术，但是实际上更多的是利用剑在格挡，凭借反应速度伺机抓住防御偏差反击，利用身法拉开距离，为自己积蓄力量或者闪避攻击。
如果卸掉防具，换上真剑，你说是真的在厮杀也不为过。
陈翎立刻就被这两人的剑斗吸引了。
两位剑士，各自绑着红与蓝的‘武’字样式袖章，红章剑士剑术大开大合，长达130厘米的长剑在他手中却充满了破坏力。他伺机而动，他抬脚踹击对方的小腿，却被蓝章剑士险些一剑扎住脚尖，两人仓促地举剑狠狠碰撞一下，便如同极的磁铁一般迅速分开。
蓝章剑士晃了晃头，他所持的是一长一短两把剑，低头陡然避开一记劈砍，手中的短剑立刻如毒蛇一般倒持，反手从上方勾住，以此拉低禁锢剑刃，右手的长剑旋即干脆利落地朝着对方头盔斩下。
嗤！
分明是木剑，却在转瞬间擦出类似金属的声响，红章剑士冷不丁抽出长剑招架住这一斩，侧过身，一个铁山靠结结实实地狠狠撞击在对方正面，蓝章剑士脚下一个趔趄，被更为结实强壮的剑士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旋即逼入死角，不得不疲于招架。
陈翎默默看着他们打了几分钟，几乎是难解难分。沉重的护具虽然阻碍了剑士的灵敏，但是却更加让人肆无忌惮地宣泄着暴力。
这不是什么运动。
虽然动作已经充满了很多漂亮的花招，即便是外人都可以看得赏心悦目，但是陈翎明显感觉得出来：这就是在厮杀。
剑只是武器，使用武器的人在想尽办法榨干剑的一切。
砰！
一记凶狠的劈砍让蓝章剑士立刻招架不住，格挡的短剑直接被弹飞出去，红章剑士趁机抓住机会，拱身上去狠狠将对方撞地侧翻，左手捏住剑身后半截，直接朝着对方下身凿去，蓝章剑士连忙打滚转身躲开。却被红章剑士倒抓住剑身，如同挥动钉头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对方头颅之上——
呼！
十字剑格在头盔前停顿，红章剑士收起长剑，摘掉沉重的头盔露出下面一张年轻蜡黄的面孔。他用头巾包着头发，即便如此，整张脸也被汗水浸湿。他甩了甩头，汗珠立刻如雨一般挥洒溅射，旋即他朝着对方伸出手：
“进步不错。”
蓝章的剑士旋即也摘下头盔，他背对着这边，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显然是体力不支。
“不愧是林寻教习。这种打法真的太凶悍了。”
声音都带着颤抖，甚至有些失音。
显然他们两人交战的时间比陈翎看到的要长的多。这种激烈的战斗，还是穿着沉重的铠甲，体力消耗一点不小。
他一把抓住对方递过来的手，勉勉强强才站了起来，捡起自己弹飞的短剑，摇了摇头：“果然还差得远啊。这样的状态想晋级全国赛简直是痴心妄想。”
“迅剑流在首都圈子里懂得人不算多，这毕竟是舶来的剑术。谭涧秋你现在的技术就算是在夜火城里，就这两手，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双剑高手了。”
林寻教习沉吟片刻：“这剑术我也不怎么了解，我毕竟是主修长剑。这次比赛不用太在乎出线，能够有机会接触到省级的高手才是最重要的。”
“是。”谭涧秋点点头。“真有些紧张啊……”
“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是首都圈一带的天才汇集起来，大多数也就是四到五级的居多。至于六级的，在你这个年纪基本上不可能碰到。”
“十六岁就六级的话，那已经不是天才，而是妖怪了吧？”
林寻笑了笑，随即注意到这边一直在观看的陈翎和前台小姐：“哦，小冯，这就是你说的客户是吧？”
“是的——陈先生，这位就是我给您介绍过的林寻，林教习。”冯小姐点点头：“这位陈先生是第一次来剑术馆，想要体验参观。刚刚一直在观摩您和谭师叔的剑斗。”
“这样啊——真是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陈先生。”
林寻教习略一抱拳，将注意到身上因为剧烈运动而导致的汗味儿，便避嫌地没有靠近。
“哪有的事，两位的对决真是精彩，让我一介外人看着也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陈翎下意识也学着抱拳回敬。
“我这护具穿得厚，身上有些汗臭，这样吧，我先去洗个澡，让涧秋带您转转吧。”
“也行。反正我什么都不太懂。有人介绍一下就好了。”
陈翎耸肩，并不在意这些。
【等等，不对啊……为什么两个人都是经过了剧烈运动，却要另一个人来带我介绍？】
【还是说压榨后辈吗？也不对，看他们关系挺好的。】
【那就是想自己先去洗澡？真狡猾啊。】
“那么，涧秋。”
“是。”
蓝章剑士谭涧秋正在卸除护具，听到这边的呼唤，立刻发出清爽的声音。
嗯？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一些——
噗咚。
最后一片护甲被卸掉，蓝章的剑士转过身，精致柔媚的脸上立刻自然而然地浮上一丝微笑：
“您好，陈先生。我叫谭涧秋，墨兵剑术馆的首席。教习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就由我带您参观吧。”
谭涧秋微微颔首，一双如桃花般的莹莹眼眸清澈地倒映出陈翎的样子。散乱的短发只是垂到肩膀，肤如凝脂，温润如玉，为汗珠浸湿的黑色武士服紧紧黏在身上，勾勒出修长纤细的轮廓。
左眼下方一滴泪痣，更令其增添几分知性妩媚。
“您好，谭……小姐？”陈翎微微顿了顿。对方惊艳的容貌让他看了差点呆滞住。
这名字起得也真好：谭涧秋，寒潭清涧，美艳如秋。一个人竟然能将武者的飒爽英气与美人的柔媚如此恰到好处地结合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啊，雯雯，对不起；啊，影子姐，对不起；啊，二次元的无数纸片人美少女对不起——我精神出轨了。】
“啊，不是哦。”
谭涧秋‘小姐’轻轻一笑，动人眼眸微微眯起，眉宇间透出一股‘早知如此’的无奈，葱葱玉指一指喉间：
“我是男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