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这回你处理的不错,一枪爆了姓赵的狗头,潇洒。”
杨定波被人拍了拍肩膀,木讷地点了点头。
面前这位风度翩翩,高档西装,典雅手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壮年男性短暂地夸赞了他几句,便坐回了老板椅之上。
“老杨,你为我办事多年,自然知道,黑潮社长期以来能够保持内部只有一个声音。都是因为有清理机关存在。”
男性颇为讲究地取了茶具,认真地烧水煮茶。
吁吁的蒸汽声音让人心神烦躁,杨定波木着脸,躬身作揖:
“胡老爷。这是我最后一单。我不能再干了。我妈妈病危,只想见我最后能做个体面的活计。”
“老杨,你先别急。”
胡老爷不紧不慢地关了火,用开水涮了杯子:
“我喜欢喝茶。知道为什么吗?”
“胡老爷。我只想完成我妈临走前最后的愿望。”
“这茶就是人生。刚开始的时候,茶叶是有骨气的,顶着滚烫的热水也敢上下斗争,可是没过多久,它知道自己斗不过上面的,然后就展平了身子,把自己的积累,岁月,茶味,全都融入了水里。”
胡老爷将茶水斟满一杯,盖上盖子,才端起来一抿。
只见他喉头一涌,双眼微闭,若有千种百态滋味在舌尖绽放,顺着喉舌和大脑一路驰骋,浑身就是一股舒坦劲儿。
“茶叶,是给水泡软了的。它这一生都是养了水的命。”
“老爷,我给您干了23年,詹东明还当首相的时候,我就给您杀人去了,这几年我杀得快一百多人了,连我妈妈都闻到我身上有死人味儿。请胡老爷批准。”
杨定波不懂那么多,只顾低头请愿。
“老杨啊,我这不是拉着你,跟你聊聊天吗?”
胡老爷笑了笑,把茶碗搁下:
“你啊,就得懂懂人情世故。你怎么就不懂人情世故呢?我喝茶喝了20年,你看我喝出来如今的基业。茶道,就是人道。你懂了茶,就懂了人。是不是?”
“老爷说得是,”杨定波麻木地说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不懂茶。”胡老爷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茶叶这一生起起伏伏,经历了深水火热,可是当他味道散尽。和寻常的草叶没有区别。只管倒掉去了。”
“是,是,是。”
咄咄咄咄咄咄……
“老爷,外面有架直升机,是条子的VRC。”
杨定波反应机敏,突然之间眼中有了光,他立刻识别出来飞机的型号,冷静说道:
“飞行高度就40多米,距离不到100米,只有一架,就算是这样,叫兄弟们拿步枪扫下来太危险了。上面最多能搭载4战斗人员,我们得赶紧离开。”
胡老爷带着某种奇异而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老杨,你当真不值得。”
他摇摇头。
“我没读过书,您帮我以后找一份正经工作,我带人把那上面的条子打下来。”
“好。那你去吧。”
“谢谢胡老爷!胡老爷您长命百岁!”
杨定波憨厚地笑了笑,夺门而出。
他走出去没多久,胡翰永默默抿了口茶水,口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傻子。”
旋翼如薙刀一般狂舞,从天而降,完全忽略了任何降落的技巧,笔直地朝着地面上的游泳池撞击过去。
这一下,把所有地面上还准备举枪的帮派成员吓得半死,连忙四散而去。
“靠!大飞机砸下来了!跑力!”
轰——砰!
支离破碎的直升机在泳池岸边爆炸,点燃的火焰以及迸溅的金属碎片让所有人慌了神。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摇着灭火器准备救火时,天空中才落下一个漆黑的身形。
咚!
“这是啥?人吗?”
一群帮派分子抱着灭火器,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高大铠甲人并不觉得害怕。
“就你开的飞机是吧?”
一些人端起来手枪和猎枪:
“敢闯黑潮社的分部,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嗤…………噌!
灰色的长剑在手背的金属板上一擦,下一刻,它就横向嵌入了一名混混的脖颈之中,坚固锋锐的剑刃从肉体中毫无阻滞地擦过,紧接着又被当头砸在另一位脑壳较大的射手脑中。
他的身形如同狂暴的野兽,剑刃凿进人脑后丝毫不理会迸溅的脑浆,转而手腕一转,将半个脑壳撬飞,砸到另一旁人脸上,趁着后者面部迎接重击而变形塌陷之际,厚重铠甲包裹的手掌一把按住了他后仰的头颅,紧接着则是朝着他手中横过来的剑刃迅速落下。
他的眼睛被剑刃均匀切开,最坚硬的颅骨被瞬间掀开。露出升起热气的白色脑仁,铠甲的剑士随手就把他推开,丢进了泳池里。
砰砰砰啪碰——咔擦!
三发子弹朝他背后袭来,只是在厚重的防弹装甲上刻下三道白点。连合金钢板都没有打穿。
铠甲的剑士扭过头,满口獠牙的头盔将目视的六道护目视窗转向这边,仿佛有着六只眼睛一样。
枪手连连扣动扳机,只是发出机械的摩擦撞击。
“啊……啊啊……”
铠甲剑士还没有靠近,枪手下意识地端起枪查看。
砰!
枪走火了,在他的胸口留下一个红色的孔洞,随后,则带着无法言明的表情,仰面倒下。
铠甲剑士看也不看,走上前一剑刺进他的眼眶。
“确认击杀,总共收入3点。”
他默念。
没有什么比这群人渣更适合作为点数的来源了。
突然间,听觉捕捉到十一点钟方向49米处有脚步声,他想都不想,原地起跑,抓着墙壁便登上来了二层,抬手一剑将一个路过的侍者打晕在地,随后,他随意一跃超过了十二米,落在了对岸的墙上,指尖叩进墙体,便在在垂直的墙面上狂奔了整整十米,才抓住窗台翻身滚入。
他抬起手中的剑刃,朝着左手边的大门陡然一刺。
咚嗤——
“呃啊……”
刺啦——铛!
他根本不看一眼,确认了点数增加,便随意把剑向一旁切开——连同门板和墙体一起撕碎,旋即抬脚踹飞破裂的门板,踩着尸体,朝着这座小庄园内继续杀入。
10点的技巧、10点的破坏、10点的体质。
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发挥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寻常的子弹根本破不开他的外甲防御,即便是独头弹的猎枪打在他随手张开的寒气棱镜上也被偏斜。
至于说近战?
被他逼入绝境,弹药耗尽之人,总会有几个举起枪托或者拔出一把砍刀朝他砸来,他们还想着互相按住他的腿脚,牵制行动这种无赖打法。
就算是高深莫测的剑术大师也畏惧陷入群海战争。
于是——
他第一次用了双手握剑,剑身从右肩斩下,将一名冲来的混混头颅连同胸膛肺腑一起敞开,这种血腥的姿态根本无法震慑陷入了绝望疯狂的人群,他们拿着枪,挥舞着各种武器砸了过来。
是的,这是一个难题,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关于群斗的难题。
噌!
寒气从掌心的护甲缝隙中喷涌而出瞬间包裹了剑身,他扭动腰身,脚下踩着特殊的节奏,总能避开人海直接接触,而修长的剑身却永远在前排的人身上撕裂开伤口。
剑身破开一人的脖颈,然后是第二人,第三人,三座红色的喷泉四处溅射,让人群更加混乱。带着寒气的剑身让人反应迟钝,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剑刃在低温下让血肉变得更加脆化,以至于切开的瞬间,他们丝毫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声‘啪嚓’的声音出自于自己身上。就被铠甲的剑士一脚踢开。
剑刃不断地劈砍,在周身萦绕,如同狂风。他的动作千锤百炼,在夜晚模拟了数千次,数万次。
如今,终于得以绽放。
剑身挥舞一周便如钟表的指针一般绕过身前,调转了剑身再朝前方砸去,超张力合金的剑身几乎不存在磨钝,更何况是加持了10点破坏的锋锐。
骨头像是豆腐一样,切开了还有碎末,血肉更是如同奶油一样不需要费力。这就让他的剑更加快,不计一切地旋转,搅动——很多时候他站在那里,只是原地不动左右抡起剑刃一扫,就能让一群人上下分离。
终于,再也没有一个敢于朝他发起冲锋的,也不存在一个敢于朝他开枪的。
他一个个翻动着尸体,发现还有幻痛的,就随手一剑刺了他脑袋。
CR的属性点升到了37,他没有加。只是默默往前走着。
他刚刚穿过回廊,神经绷起一根弦。
【诡雷】
他的感官敏锐,激光的红线在他眼中格外清晰,而绊索更是如同玩具一样在眼中鲜艳异常。
他懒得理会这些,来回几剑将炸弹切开,直接趟了过去。
前面,就是别墅本体了。
噗——铛!
他一剑下意识横扫,将什么金属的玩意儿整个弹飞出去。
紧接着,他就一眼朝着射击的方向投掷出去夺夜剑,裹挟着冰凌的夺夜在空中撕裂开一道白色的雷霆,瞬息而就,命中了目标。
他快步走过去,随手张开寒气棱镜,几发子弹便被倾斜打飞。
等到他登上楼顶,踢开障碍物,一个木讷的中年男人,面色苍白,胸口插了他的剑。
“杨定波。”
他嘀咕了一句。
还在垂死挣扎的杨定波眼神一凝,激动道:
“你,认识我?有什么事冲我来——”
嗤!
剑刃自下而上提起,CR点数加一,他头也不回,一边翻动着功德神光:
“完成了哦。”
他了结了两个人的仇恨,结束了他们仇人的姓名。所司掌的【寻仇】之神职使得他同样获取了功德。
如今,功德神光后的数字终于实现了从0到1的突破。
“两个人,不做仪式,不做礼拜,还真就这么点。大概颜郎神君就是这么一步步杀出来的。”
他懒得再多呆一秒,在尸体上擦了擦剑,就准备立刻。
“站……站住!”
他不予理会,一边和夺夜剑安抚着对方第一次嗜血产生的激动心情,一边自顾自地准备跳下天台。
砰!
枪声一响,他旋即扭腰单膝跪地,夹在腋下的夺夜一剑划出,迸发的内力延着剑身贯彻直到尖端,自下而上将黄铜的子弹整个切开,擦着他的头顶而掠过。
叮……
“咕噜……呃啊、哈啊……”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穿了防弹衣和白色衬衫的年轻人,乍一看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
他握枪的手都在颤抖,眼神却凶狠地盯着这里。
“不许走……格林恩慈!伽德拉贡·格林恩慈!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想离开吗?!”
陈翎单膝跪地,长剑斜指着天空,听到这一声质问,微微抬起头。
【又是哪个热血漫主角?】
他甚至不想理对方,但是心中却萌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出于习惯,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在背后掐指计算。
结果一出,他顿了顿。
“仙缘!”
陈翎倒是一喜,看对方也顺眼一些。
“我要、我要杀了你,格林恩慈!”
小警察已经说不出来是气愤,还是激动,他咬着牙,朝着对方不断地扣动扳机。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砰!
陈翎纹丝不动,刚刚的斩切力度已经让他确信这种子弹无法击穿他的防弹衣,他甚至站在那里,对方扫空了一个弹夹,都没有让他后仰过。
“可恶……可恶!格林恩慈!你这魔鬼!你哪里是什么神!你根本就是个邪神!”
警员红了眼眶,一边紧张地换弹,一边又害怕得岔气。
“我、我要杀了你……不论是为了纪佑瑰小姐,还是为了保护人民——”
他刚刚换好弹夹,对方已经助跑跳起,几个起落就在房屋上位移了一百多米。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
子弹无力地在对方身上溅射开,甚至可能都没有咬到就因为衰减自动下落。
“要杀人的话就朝我来啊!你这算什么啊!”
他追了上去,却被困在了天台边上,和对面足足14米的距离……他只能朝着对方呐喊着:
“过来杀我好了!我叫夜欣荣!有本事来杀我啊!”
黑色的铠甲远去了。连背影都看不到。
夜欣荣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看着地面上的尸山血海,刺激的血腥味这才灌入脑中。
“咕唔呜——呕——”
[不能破坏现场,得吐到外面去……]
夜欣荣摇摇晃晃,捂着嘴,冲向了外面的花坛。
啪嗒。
淡金色的胸针反复抛起,又落在了手中。
“这样下去,想拿到你早得很。”
纪佑瑰和一具尸体躺在同一片草坪上,她对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用指尖夹住这枚小物件,放在眼前,随意地呢喃道:
“看样子,是应该赐予他一场劫难了。”
淡金色的胸针在稀薄的阳光下微微闪耀——那其实并不是针,环形的外圈下,是一柄长刀的模样。
“天主剑、地绝刀、人间正道霸王枪。诸天万劫数一品。”
纪佑瑰丢进嘴里,轻轻用薄唇含着。
“刀和剑从来都是死敌,这样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