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见过海。”公孙星门师兄正在做直播——自从他穿上那身品味糟糕的文化衫以后，整个人突然从古色古风的美男子变成了当代土味主播：“各位道友们，我们今天来到了海州市，海州市就在我们汐纹宗附近，过几天可以带你们去见见野生的汐纹守宫。”
“什么？你问野生的汐纹守宫可以拿来放生吗？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去饭店买一盘宫保鸡丁，然后，你把宫保鸡丁送给大厨。”
“弹幕问我公孙师兄回到宗门还会做直播吗？放心好了，公孙师兄除非手机被没收，不然肯定每天直播。”
“你的手机可以拿来喂守宫吗？可以的哦，不光是我，你的手机也可以，不过需要你仔细处理一下，吃过河豚吗？没吃过吧。我也没吃过，但是河豚是有毒的，手机也是一样有毒，河豚处理好了就能吃，那手机处理好了也是能吃的。”
“你现在就要看海？我是学武功的又不是学修仙的，剑都不在身边，你要我御剑飞行？那怎么办，我总不能把输入法打开踩着手机御键飞行吧？”
“琳琳叫了车来接，路上大概会看到。”
林影牵着行李箱下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
“已经来了，海C8911D，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白色的……”
走出站台，闪鳞放眼望去。
“这不全是吗？”
“这边。”
陈翎随手一指，从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牌照。
“雯雯，你们先上车，我来拿行李。”
直到上了盘山公路，车都开得缓慢。
灰色的海洋出现在视野里，公孙星门请求下车去做个直播。
“刚刚还是晴天，怎么一靠近海就变成灰蒙蒙了？”
陈翎跳下车，盘腿坐在公路围栏上，眺望着海岸线。
“海是会起雾的，近距离的海岸温度变化很快，雾气立刻就会升起来。”闪鳞解释着。
“有道友问我们汐纹宗的功法可不可以驾驭潮汐，能，肯定能！我给你们说，你练到功法大圆满，躺在沙滩上，过一会儿一涨潮，你就可以驾驭着海浪去旅行了。”
公孙星门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观众的问题。
“公孙师兄真喜欢直播啊。”
林影好奇地说道。
“因为山上信号不太好吧，下山以后每天要直播五个小时才肯罢休。”闪鳞扭过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初次见面，”林影颔首抚胸，轻声道：“我叫林影。羽子的朋友。”
“在下谭涧秋，之前有教导过陈翎先生一段时间的剑术。”闪鳞双手抱拳回礼。
“剑术？教导？是健身教练那种吧。”
“呃……差不多。”
“怪不得你和那位主播小哥看起来身材好好。果然是专业的。”林影轻轻撩了撩头发，余光扫到背靠着围栏，静静吹风的洛雯雯。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
“既然您负责过他的指导，在您看来，羽子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上了两节课，然后就把我的师兄都问倒了，就算是你这么问，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悉啊。
“大概……是个天才？”
“哦？”
林影眼前一亮：
“那么有没有，发现他特别喜欢什么东西？或者讨厌什么。”
——这种问法明摆着是说‘我想从你这里得到我喜欢的男孩子的情况’吧？
“特别喜欢的……我了解到的就是剑术了。特别讨厌的话……他不喜欢遮遮掩掩。”
“我不喜欢那些掩盖着自己意图的人。”
陈翎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对一旁的雯雯说道：
“遮遮掩掩，曲里拐弯，一点都不干脆利落的，或者不敢表达自己真实情感的家伙，我也不是很喜欢。”
“翎选择我是永远的幸运。”雯雯背着手，身体微微倾斜，依靠着围栏：“美丽由三部分构成：外表、内在、根本。根本上是丑陋的东西，就不会有着崇尚美的意识。外表和内在则都可以通过时间和经历来改变。”
“根本？根本是哪方面？”
“风的声音是来自于它穿过的物体。花儿的艳丽由生长的环境决定。人类的美是读书和知识作为油彩涂抹的。”
洛雯雯伸出手，海上风绕指柔。
“我喜欢人类，翎，我是因为喜欢人类，才喜欢你的。”
陈翎看了一眼海，看了一眼雯雯。
“人类是什么？”
“是我喜欢的。”
“那就足够了。”
陈翎撇过头：
“有人理解的人才是人。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始逐渐爱你了。”
“以前呢？”
“以前只是喜欢，喜欢雯雯修长的双腿、苗条的身材、潇洒的个性。”陈翎说：“现在看到雯雯，我心里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不是占据，虽然我很喜欢摸雯雯的下巴，感觉就好像摸路边野猫的一样，并不顺从，但是一看到你我就想保护你。就好像孩子长大了以后会想着保护妈妈一样。”
洛雯雯扭过头，他们四目相对，彼此的世界中只有彼此。
海浪带来海的微笑，云朵卷起云的哀伤。
滴滴点点泪光洒落在沥青大道上。
“天在哭泣。”洛雯雯说。
“它以为我把你从它身边抢走了。”陈翎回答。
“翎要张开翅膀——为了我，张开翅膀。”
“我答应你。”
“潮 流 身 法！”
公孙星门抱着手机快速奔跑，用上某种轻功的技巧，转眼间就钻入了车厢。
“下雨啦，快跑。”闪鳞和林影已经聊得很开了，两人相伴着从一旁穿过。
雨水浸湿雯雯的头发，从她脸上划过一道道泪痕，慈悲得像是菩萨一般。
“雯雯，其实不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陈翎坦诚地说道：
“但你一定是最美的，你的美独一无二，整个宇宙、星空、银河都比不上。如果和你配对的男人只是我这样的家伙，确实会让人觉得不满意。所以雯雯才会想让我变得更美丽。”
“翎，什么都懂。”洛雯雯直起身，张开双手：“乖孩子。”
嘀嗒……嘀嗒……
雨中的二人相拥。
他们的头颅微微错开，没有接吻，但是紧紧贴着，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身躯，却也让联结变得更加紧密。
司机无聊地敲着方向盘，滴滴的喇叭声响起，陈翎才牵起雯雯的手。
“走。”
林影静静坐着，大小姐那教养、得体的形态，让这辆并不豪华的面包车蓬荜生辉。
“中午就凑合着吃一顿，晚上好好地去海边吃烧烤。”
一切按照计划有序进行。
“房间怎么分配？”
“女生住一起，公孙师兄和闪鳞住一起。我住单间。”陈翎不想自己的装备被翻出来，“晚上我七点钟就要睡觉，所以晚上的活动我就不参与了。”
别问，问就是我是病人。
陈翎不管那么多，谁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就正大光明地过来说。
午饭过后没有什么活动，陈翎呆在房间里，通过功德神光查看了一下附近有没有可以接的项目。
遗憾的是并没有，海州市和谐太平，比起首都夜火城的多灾多难可要安详多了。
修炼，查看地图，规划明天的路程——这些弄完以后，陈翎还没有等到该出场的人出场。
“磨磨唧唧的，什么都干不成。”
陈翎叹了口气，冲了个澡，换身衣服，敲了敲隔壁洛雯雯和林影的房门。
“没人？”
陈翎看了一眼手机，他晚了一步，这群人已经抛下他去海边烧烤了。
“时也命也，缘分没到，那就不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