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这破路……还是和以前一样。”
路基文脚下差点被凸起的地面绊了趔趄，他皱着眉头，不满地骂了一句：
“海州市越来越不行了。”
他看向四周，即便是进入到城市中心，也没有感受到一个人的气息。
“莎莎沙沙~~~”
“别乱跑啊，我还要拍摄喂！”
夜欣荣一边被莎莎拽着来回乱跑，一边端起摄像机拍摄：
“这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鬼知道。”路基文耸肩。
“私不知。”鬼束纶理直气壮说道：“书生慧眼洞察浮生万物，这里一个人没有。二十年未曾有人居住过。”
“那可真厉害。人都没20年了还有人在网上冲浪，这叫什么？天驰3G太快了？！”路基文做了个转方向盘的手势，夸张地说道：“那我都好奇昨天我表叔给我转发的《震惊！我国在这方面有新突破：这十个食物千万不能和水一起吃，快告诉亲朋好友，不转不是夏炎人》是不是用洗衣机发的了。”
“可是现在洗衣机真的可以联网的。”夜欣荣拽住莎莎的兜帽，嘀咕了一句：“但现在这样冷清也太奇怪了。路队，之前您回来过吗？”
“李柏森下台以后，政府安排学生转移，我就迁到了夏炎念高中，然后顺势上学、出国研修，在国际上干了八年回来，各个地方来回跑。就是没回来过。”路基文摇摇头：“我完全不想回到这里。完全不想……这里的空气我依然觉得有一股铁锈味儿，走在街上就是一种苍白枯萎的感觉。就好像海水的腥味、医院的消毒水味儿，下水道的臭气还有婚纱店那种跟丧服一样的白纱，四处的廉价装饰还是以前那种大卖场闹哄哄的大红大绿。”
“别的我都懂，但是婚纱为什么会觉得和丧服一样？”画家摸了摸下巴，蓝色的眼中浮现出不解之色：“虽然白色会让人联想到丧事，但是一般来说婚纱的造型缺少锐利和棱角，风格柔和浪漫。给人带来的就是天真、纯净和圣洁的美感。”
“我就觉得婚事该穿红的，大红色看着才热闹。我就是办传统这种，要知道小时候我家那边的街道……”路基文顿了顿：“停下。”
“诶、呃，路队，怎么了？”夜欣荣抬起摄影枪，慌乱地四处晃动。
“莎莎啥啥？”莎莎一口咬在夜欣荣的袖口，琉璃般破碎的双眸中闪动着微光。
“呵。”
鬼束纶掸了掸肩上的灰尘，风中裹挟而来一股腐朽的气息：
“私也察觉到了。”
“嗯哼。”画家压了压帽子，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刻画着：“我们的行进路线是走的之字形。方向向南，没有遇到过任何弧度的拐角。”
“这条路我们刚刚走过。”
路基文端起步枪的枪口指了指街道的标识牌：
“皇亭路，这边下个路口一拐就是九华皇帝以前海边度假的行宫，本地议院就在对面。那是条八车道的大路，又宽又阔。非常显眼。”
“狗子，在原地放一个烟雾。”
“有必要吗？”
“其他人准备走。”
“哎哎哎……好吧。”
夜欣荣捡了个红色的烟雾弹，拉开拉环，丢在地上。
“前进。”路基文心中升起不安。
“我不建议往前走。”画家眯起眼，蓝色的眸子如狭长的宝石一般：“仔细观察一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啪嗒……啪嗒……
“跟上吧。”夜欣荣拍了拍画家的肩膀，“没准只是走错路了。”
“如果路队长能够走错路，你觉得他还会让你放烟雾弹吗？”画家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我，你就会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当然知道，”夜欣荣理所当然地说道：“但是如果掉队了会比较危险吧？”
他也不管对方怎么唠叨，一把拉着对方胳膊左手拽着莎莎的兜帽强行跟了上去。
纪佑瑰侧着头，原地不动。一下子落在队尾。
“纪佑瑰小姐——”
夜欣荣扭头喊道：
“快跟上吧！”
纪佑瑰双手单手抱胸蹲下身来，仿佛在数蚂蚁一样。对于夜欣荣的呼喊也只是随口说道：
“我在你们前面。”
垂下的发丝微微摆动。
“风中有火的气息。”
她呢喃着：
“没有剑的味道，只有纯净的火焰，像是阳光下晒过的棉被一样温暖、清新。”
纪佑瑰缓缓直起身，赤色的烟雾在她身旁招展。
啪嗒、啪嗒。
脚步声不出任何意外地在身后响起。
“哟，您这脚力牛逼啊。”
路基文拍了拍手，看了一眼赤红的烟雾：
“连烟都拽过来了，诶，不至于不至于。一想到你落后半天，偷偷摸摸紧赶慢赶地抄近道在我们前面，还要保证这一路上烟都没动换，这多不好意思！你说是吧？狗子。”
“我，”夜欣荣四下扫视，脸上浮现出惊慌的表情：“这，这不是刚刚的位置吗？我们一直往前，怎么就回来了？”
“莎莎啥啥啥？”莎莎咧开嘴，不明所以，她望向一旁的角落。抬起脚——
“别散开！”夜欣荣紧紧拽着她的兜帽：“不管发现了什么，现在这情况也太邪门了。”
“看起来路队长老家还挺欢迎您的。”画家调侃了一句。
“私对此略知一二。”鬼束纶一本正经站了出来：“人类管这等怪事称作‘鬼打墙’。”
“哦？你不算人吗？”
“此乃打个比方，汝等市井小民凡事较真，平时读书不爱咬文嚼字，他人言语但凡有所纰漏就会紧抓不放，穷追猛打。”
“好！”路基文称赞：“那么你这么说，一定是胸有成竹，有能力解决问题了吧？”
“区区鬼打墙而已，不过如此。”鬼束纶长袖一卷，“把汝等那些铳器收好了，凡人的伎俩！”
“怎么着？您还是仙人咯？”
鬼束纶抬起手，乍一看还以为是少女的柔荑，润白如玉，纤细修长，仿佛牛乳长期洗过似的。
他以食指、中指二指并拢，轻轻在空中一点，却如同毛笔落在宣纸之上，气势一变，陡然间发出摄人的魄力，以指尖代笔，文若游龙，气魄千秋，洋洋洒洒，腾气转折，一举一动，若大江大河，俯仰之间，仿佛若山川溪流，连绵不绝。
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指尖若有光，可摄日月。寒芒浮光，陡然乍泄，决堤之姿蔚然。
“好！”路基文吹了个口哨：“哦不对，这叫什么？彩！”
鬼束纶一点落成，潇潇洒洒地一转身，背负双手，面向众人，隐有大儒贤能之典范，微现文豪墨客之风骨。
“怎么样？你这么厉害肯定很有成效吧？用的是什么法术神通啊？好帅啊！”夜欣荣眼前一亮，为之折服。
“此乃文骨少秋笔法。以私精神气魄，一身浩然正气沟通天地灵力，可破一般寻常邪祟。”鬼束纶侃侃而谈。
夜欣荣挠了挠下巴，一边拽住莎莎：“虽然我什么都听不懂，但是应该解决问题了吧？”
“非也！”鬼束纶理直气壮：“此物非寻常邪祟，私破不开。”
“那……”夜欣荣面露难色，他看了看画家，看了看莎莎，看了看路基文，注视着纪佑瑰小姐，最后看向鬼束纶：“没关系，虽然你没什么用，但是我们不会放弃你的。”
“哦？”
鬼束纶细长眉毛一挑：“汝还算通晓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