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杀不了那家伙。”路基文摇摇头：“我们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那就努力活下去！”夜欣荣认真说着：“我以杀死格林恩慈为己任，但是，我其实憎恨的不只是格林恩慈，我也想杀死那些践踏人类生命的家伙。这样的话，我应该也有能保护好纪佑瑰小姐的能力。”
“行行行行了！整天纪佑瑰小姐纪佑瑰小姐，大家都喜欢纪佑瑰怎么办？你要把在场的人都杀了吗？”
夜欣荣顿了顿，随后才摆着手：
“不不不！才不会啊！我觉得大家都不错啊！大家都是好人，我怎么可能……”
嘘！
纪佑瑰伫立在街道中心，陈翎的身体被平躺地摆在地上。头颅也归于原位，他橘黄的双眼无情无神，连燃烧的意义似乎都丧失了。
公孙星门和闪鳞拱卫在一旁，各自拿到了警棍和军刀，对于他们来说，枪没有这东西顺手。当然，他们也不会使用。
“纪小姐。”
闪鳞如同蛇一般警觉地摆出架势。
“似乎和您说的一样……剩下的人，连同那灾难本身一起，都要靠近这里。”
“所以暂时不要打扰她……这是在做什么仪式吗？原谅我真的看不明白。”
“这世界上，果然有神仙的吧？是吧？师兄。”
“我不知道。”
公孙星门耍了个剑花，在没有趁手武器的状态下，这个动作纯粹只是为了熟悉攻击距离。
“有什么在靠近。”
大地传来薄弱的震颤。
不，常人根本无法感受到这种颤抖，就好像将一张卫生纸在地上拖行一样，轻薄、迅速、流畅、难以察觉。
“声音就在附近，往上了吗？”
“根本看不到……怎么回事？”
纪佑瑰抬起双手，双手掌心相对。
“是‘腿’。”
她樱唇轻启。
“拿回它。”
十根白里透红的纤细玉指交错，随后如同网一般张开。
也就是当‘网’布下的那一刻，谭涧秋和公孙星门眉心之处，传来诡异向前突起、穿刺感。
“那里！”
公孙星门一眼瞅见一旁居民楼的窗台上，贴附着东西。
它的肋下生出三只手臂，每一只手的掌心都张开牙齿咬着栏杆，披头散发的头颅正面，惊异地生长出两张面孔。
全息瞄准镜中，那是一张遍布着疤痕，面部蜡黄而早衰的脸。即便是这样，那轮廓和眼睛还是可以看出当年人的样子。
“罗昊方……”
一张温和地微笑着的脸庞，倒映在持冷兵器的两人眼中，那是个让人安心，如同催你回家的妈妈类型的温柔笑容，以及一张与之有些不匹配的俏丽、带着些许稚气的娃娃脸。
“林、林影小姐！？”
“林影——”
‘活下…………活下去…………’
它嘶吼着。
林影的面庞从鼻梁右侧生长而出，连接着脖子，像是要看向后方一般。
“这怎么……怎么会这样？”
闪鳞摇着头，俏丽的脸上已经完全充斥着惊悸、难以置信和恐惧。
“——谭涧秋！”
公孙星门低吼。
“师兄、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吧。而且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林影战斗啊？”
“汐纹宗内门弟子谭涧秋，听令。”
他屈起左臂，手握成拳头指向天空，将右手中的武器转为倒持，架在了左臂弯曲的肘间。
“我以汐纹宗内门首席大弟子，公孙星门之名义，命令你，拿起武器。”
砰！
一发子弹擦着罗昊方的脸部而去。
啪嗒！
水泥的墙壁溅起碎石，砸在了林影的脸上。
“不要！”
闪鳞大喊着。
“她刚刚，不是在海滩上说过了自己的事情吗？她不是也喜欢着陈翎吗？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吧？为什么林影要受到这种痛苦？！刚刚失去了挚爱之人，自己又被变成了这样——”
双面的怪物立刻扭动身体，迅速在墙壁上爬行，他的双腿早已变成了守宫一样的弯曲关节，脚掌也伸出人类的牙床咬着墙壁。
哒哒哒、哒哒哒！
路基文端起枪，不断地预判对方下落的位置提开枪。他切换到了三连发的开火模式，正常情况下这样才能保持火力持续而不造成杀伤溢出。
夜欣荣也拿起手枪，不断射击着，但是他的准头实在不行。根本打不到那东西。
“我要你拿起武器！”公孙星门冷冷说着：“跟我杀人。”
“这鬼东西才他妈不是人类！”
公孙星门怀里的对讲机中传来路基文继续扣动扳机的声音：
“5.56毫米的子弹打不穿那家伙的外皮！你们的武器更别说了。”
哪怕他的射击极为精准。哪怕他的每一发子弹击打在那暗黄的皮肤上，但是每一次都如同打在了柔韧富有弹性的凝胶上，立刻就被弹开了。
“不。”
公孙星门将军刀在自己的左臂上一划。
嗤！
混着黑泽的血液瞬间被内力挤压喷射而出，浸润了衣衫，随后又将这把军刀的刀锋包裹。
嗤嗤的腐蚀声率先在刀锋上响起。
黑泽的强度……果然在这里提升了很多！
“你学剑，就要明白。”
他提着只有不到一尺来长的军刀，他拒绝了拿工兵铲。
“要相信剑，因为剑——”
路基文和夜欣荣及时停火。
“路队——”
“让他去。”路基文说：“他说自己是汐纹宗的弟子，那么近战就没我们事儿了。”
噗！
沉重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出来如今的罗昊方有多大——皮包骨头一样的他，就好像一辆轿车一般，前肢的双手向前摆起，连佝偻的脖子上都从中裂开一张饕餮大嘴。每次它龇牙，罗昊方和林影的头就要砸到脊背上去。
它完全，不能用人类的名字去称呼。
‘活下去……活下去……我活下去……我要离开这里……’
那是对人类这种生物的亵渎。
人类是不会这么丑陋的，人类是会为了别人能活下去可以牺牲自己的。
所以。
砰！
它发动了突袭。
五条又是腿又是手臂的肢体快速摆动，如同一辆迅速撞来的小轿车。
闪鳞陡然察觉到师兄的远离。
“师——师兄！”
刹那间，它便朝着公孙星门张开了前面的手臂，手掌中的人类牙齿带着血丝，旋即便一口咬了下来。
“剑。”
公孙星门一抬手。
“——乃百兵之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