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孑然托腮望着窗外，心情复杂。
半小时前——
“学长你太惊讶了吧，”萧可得意而狡黠的笑，像一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背包都掉地上了哦。”
她这么说着，站起身来，捡起了李孑然的包，塞进头上的置物架里。
“怎么会。。。”李孑然惊呆了，在他看来去支教的话就能起到疏远萧可的目的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萧可和自己一起去支教，太离谱了吧，明明自己前天才报名，昨天就分配好名单，她还能加进来和自己一起，更何况学校的天赐班可不会这么轻易放人啊。
像是看穿了李孑然想法似的，萧可笑吟吟地说道“：萧老师是我爸爸啦。”
李孑然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萧老师昨天那么生气，原来是因为女儿被自己拐去支教了。
“一定是老天爷在帮我吧，”萧可颇有些自得的点点头，“本来我也不想去那个什么天赐班，然哥就找上了我爸要去支教，好运~”
想要狠心说出伤人的话语，但是已经在火车上了，周围的乘客不少，终究是做不到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把少女逼回家。
李孑然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坐在了座位上。
“坐我这个位置吧，”萧可拍拍自己的位子，“靠窗风景好，学长喜欢看风景吧。”
“。。。值得吗，可可。”
“哪儿有值不值得，”萧可摇摇头。
“因为想要这样做，所以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什么。”
很平和的语气，但这份心意过于沉重了，李孑然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不忍心伤到少女，可放任少女这样也不对吧。
除此之外，在李孑然没有注意，或者说是刻意忽略的心里某个角落，有种名为喜悦的情绪。
。。。
火车不一会儿就驶离了城区，李孑然看着大片的绿色从眼前闪过，思索着让萧可自己乖乖回去的办法。——当断不断才是最残忍的，自己必须狠下心来。
篱巴村，两人支教要去的地方，是个偏远的村落，去的话好像还得徒步走很长的山路。
决定了，下了火车就什么都不帮她，她行李好像带的挺多的，爬山路肯定很困难，等她坚持不住自己再伤她两句。
抱歉了可可。
看向身旁，少女已经睡着了，脸上有些黑眼圈，昨晚应该没睡好吧，两只手乖乖放在肚子上，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应该能狠下心来的吧？
摇摇头，不在想那些烦心事，到了之后的工作就交给明天的自己吧，现在只需要看着窗外发呆。
。。。
李孑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车厢内除了几个人的鼾声就没有其它声音了。
腿好麻，应该是因为太久没动坐僵了，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转头看向萧可，于是两人的目光对上。
“晚上好~”萧可率先出声道。
“晚好，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
“你也刚睡醒么。”
萧可摇摇头，“我之前就起了，只是一直在观察学长睡觉的样子。”
有点害羞，不过不能自乱阵脚，“我睡觉的样子怎么了。”
听童鑫说自己睡觉是不会打呼噜的，可是李孑然还是有点担忧，不会真的打呼噜了吧，希望没打扰到别人。
“学长睫毛很长，真的很长，特别从侧面看上去，鼻子很挺，虽然不是很有男子气概但是形状很怎么说，精致？我很喜欢。还有就是嘴巴，睡着的时候一张一合的样子很可爱，会让人很想亲亲。皮肤很白，像女孩子一样。。。”
“停！”李孑然红着脸打断了前者，“够了你，别捉弄我了。”
“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我觉得学长越来越好看了，刚上大学的时候还一般般，现在已经是颜狗杀手了。”
“不要过于关注外貌，”李孑然用教训的口吻说道，“人与人之间最有吸引力的是内在，因为表面光鲜而被吸引的喜欢是不会长久的。”
“我懂。”萧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是得学长这样长得好看性格才好的男人才最讨小姑娘喜欢。”
“。。。萧可，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啊。”嘴上这么说，可生不起气来。
“以前有三儿姐在，我没机会说这些话。”萧可坦然地看着李孑然说道。“现在三儿姐不在了，我才会说这些话。而且你别看我这样说，其实我也是鼓足勇气才说出口的。”
三儿不在了，听到这话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居然有点想哭的冲动，强压下那股感受，萧可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面前。
“专情也算是学长最大的优点，”少女的眼眶似乎有点红，“和三儿姐在一起的时候相当注意和其它女生的距离，现在和三儿姐分手了还是这么念念不忘。真是令人讨厌的优点。”
叹了一口，李孑然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良久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我很喜欢苏三。”
“应该说是我很爱苏三。”
“我其实很小就想要被爱，是个缺爱的可怜虫，渴望的同时又害怕着，怕被伤害又希望被爱，我看起来很努力，其实一直在原地，没有半点长进”
“直到遇到了苏三，虽然也犹豫着但是我还是想要和她相处，想要每天见面、聊天、说话。”
“她陪伴了我七年。”
“记忆也是组成一个人的部分吧，那几年的记忆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老实说在我心里不会有比她更重要的女孩了，就算已经分手了，我也不愿意有比她更重要的人出现，现在她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那一个。”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孑然看向萧可。
少女居然没有哭。
尽管眼圈通红，眼珠打转，哽咽个不停，身子抖个不停，可萧可还是没有哭出来。
她仰着头，争取不让泪珠掉下来，带着哭腔一顿一顿地说道“：我懂的。”
“那你就不该和我去。”李孑然又转过头——他怕再看下去会狠不下心。
“我只是，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我现在不要后悔。”
李孑然看着窗外，不再说话，萧可情绪平复之后也没有出声，两人就一直那么沉默到了终点。中间有一个大婶递了萧可一张纸巾，还狠狠瞪了李孑然一眼——俩人在安静的车厢里这么说话早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
李孑然抬下行李，没有帮萧可拿，也没有等她，一个人走了出去，步伐决然。
不会一个人走丢了吧，听说火车站不少骗子，不会有危险吧？
李孑然放慢了脚步，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萧可，后者还在取行李，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张，取了好几个箱子，脑袋却歪着一直看着李孑然的方向。
等到萧可提着大包小包一大堆向他跑过来，李孑然才转过身去。
“接下来我们怎么去？”萧可追上来后喘着气问道。
“你买票回去，我打个的去篱巴村。”李孑然没好气地说道。
“哦哦，有辆空车，师傅，这儿！”眼尖的萧可对着的士挥舞起手臂。
两人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先后上了车，李孑然见萧可在后座眼巴巴望着自己，一头钻进了副驾驶。
“去篱巴村，”李孑然对司机说道，“就能开去的离那儿最近的地方。”
瞟了一眼后视镜，萧可委屈脸。
司机有些惊讶的样子，“那地方相当偏远啊，不少司机都找不着，我倒是能让你们更近一点，不过得多费点钱，毕竟我送进去了出来是接不了客人的。”
“没关系，能近点就近点，”萧可知道自己大包小包一堆行李拖着辛苦，当然能近些就近些，“钱不是问题。”
“好嘞，”司机笑呵呵说道，“坐稳了你们，我尽量给你们快点送到，不然天黑了不好上山。”
。。。
萧可是被摇醒的，车摇醒的，应该是在走山路，晃得相当厉害，外边的天已经有些昏黄了。
“快到了，”司机见她醒了说道，“小姑娘你睡得挺安稳的啊，前一截路比现在还晃呢。”
手脚有点冷，萧可坐起身来，发现身上盖着李孑然的外套，看向前者，正一动不动望着窗外。
有点窃喜也有点好笑，萧可敞开外套，把整个头埋了进去，深深吸一口气，“令人安心的味道。”
果不其然，副驾驶上的某人耳朵染上红色。
几分钟后，车停了下来，“接下来的路就得你们自己走了，这里开始车就完全没法上去了。”
“谢谢师傅，”李孑然掏出手机，扫了扫车上的二维码，把钱转了过去。
“山路很难走的，你们千万小心啊。”司机摆摆手，“这地方都没人的，还偏远，千万注意安全啊。”
萧可看着陡峭的山路，又看看自己好大的三个行李箱，脸上的表情有点傻。
李孑然叹了口气，萧可现在也不可能回去了，看这路她根本没法拿着行李上去，自己还是得帮忙。
“先不管行李了吧，”李孑然冷静分析道，“就现在能看见的路都有够难走的了，就带上一些必要的东西上去，然后明天再想办法把行李弄上去，反正这里没人，放在这里也不会弄丢。”
萧可苦着张脸，“我觉得我什么不拿走上去都够呛。”
“所以以后就不要逞强了，这里的山区生活很难适应的，指不定之后还有多少苦头吃呢。”
“不要。”萧可摇摇头，眼神倒是很坚定。
李孑然见况也不再劝，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然后把背上背着的包里的东西全取了出来，“把你必须要用的东西装进来。”
萧可翻翻找找，最后放进去一套衣服，一包纸巾，几根毛巾和一些零食。
“走吧，小心点，山路很滑。”
李孑然背上背包，先走了上去。
两人开始爬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