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好。”最后还是男孩儿先出声道。
“你知道我是老师？”李孑然清醒过来道。
“山里人都不穿这样的，”男孩儿脸上依旧带着羞涩的笑，“而且看着面生，还这么早就在学校的人，只能是老师了。”
李孑然看了眼男孩儿背上的小姑娘，后者还在竹筐里睡觉，问道“：这是你的妹妹么？”
“是的。”
“她也是来上学的么，这么小的孩子。”
“妹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而且妹妹很喜欢上学，也能和大家一起玩。”
你离开了家里就剩你妹妹一个人了吗，李孑然想象了下俩兄妹相依为命的生活，有点心痛，太懂事了。
“你妹妹有你真幸运。”
男孩儿更羞涩了，“照顾妹妹是姐姐应该做的事，而且也没有太累，做的农活更累。”
李孑然脸上的笑容不变，右手却是死死抓住衣角，好尴尬，居然把女生当成了男生，幸好没说出来。
“我叫李孑然，木子李，同学你叫什么。”
“我，我叫牛韵，犁田的那个牛，”牛韵相当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师的名字真好听，我的名字完全比不了。”
“女孩子姓牛却是不是太好取名字，”李孑然大脑飞速转动着，“牛运其实也不错的，牛运亨通嘛。”
牛韵沉默了一下，“虽然不知道牛运亨通的运是哪个不过应该不是我这个韵，我这个韵是。。。嗯。。。韵味的韵吧。”
牛韵卯足了劲想着含韵的词，最后只想到了这个。
“。。。挺有女生的感觉的。”
不好，完全变成尬聊了。
“对了，你吃早餐了吗？”李孑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屋里有刚煮的粥，喝一点吧。”说完，李孑然就带着牛韵进了屋。
“阿韵啊，来的真早啊。”周自行见到牛韵热情的说道“：快来快来，肯定还没吃吧，玉米和粥都热乎着呢，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牛韵苦笑道“：周老师，我已经够高了，不想再长了。”
李孑然看看前者快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同意的点点头，女生这个身高完全够了，一米七多了吧，该说是天赋异禀吗，也不怪自己把她当成男生。
周自行打了一大碗粥给牛韵，“纵向不发展，横向发展嘛，跟个瘦竹竿一样，而且吃饱点才有力气读书干活。”
牛韵看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吞了吞口水，她早上忙活了好一阵，又带着妹妹走了一路，早就有些饿了，“那，那我就开动了。”
周自行笑吟吟地看着牛韵的动作逐渐粗犷，“别急，还有呢。”
“韵姑娘多大了，这么高的个子？”李孑然问道。
“十六了吧，”周自行想了想道，又有些感叹，“都是大姑娘咯，都快到了嫁人的年龄了。”
李孑然有点惊讶，十六还小吧，比自己还足足小了六岁，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周自行又说道“：我们这儿姑娘都是能早些嫁出去就嫁出去，在这山里面只是受罪而已。”
“我不会嫁人的。”牛韵坚定的说道“：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我要好好读书，以后挣大钱。”
“可惜，”周自行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孑然，“以前老头子我还能看着书给你指导指导，现在你学的东西我就帮不上忙了。”
“如果学习上的问题我应该能帮上忙。”李孑然立刻出声道。
牛韵看了看李孑然，又看看周自行，有些犹豫的样子。
周自行又说道“：以前来的老师确实没法帮你太多，但是新来的李老师是东大的大学生，你的问题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牛韵听到东大，眼睛仿佛都发出光来，早饭也顾不上吃了，转身从竹篓里摸出一本教材，刷刷翻了起来，指着书上的一道数学题热切地问道“：李老师你能给我讲讲这道题么，我昨晚想了一晚上都没有头绪。”
李孑然接过书，眼睛飞快地扫过题目，稍微想了一会儿，解题的思路慢慢清晰起来。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牛韵从开始的稀里糊涂慢慢变成恍然大悟，看着李孑然的眼神满是敬佩，“老师不愧是东大的，这么快就能想出解法。”
李孑然笑得倒是谦虚，“这题不算很难，只是思路比较巧，恰好我对这种题比较有心得。”
“以后能经常麻烦老师给我讲题么，”牛韵的脸红扑扑的，眼神相当热切，“好多好多问题我都没有搞明白，山里我也找不到其他人教我了。”
李孑然自然不会拒绝，倒不如说能帮到别人正是他想要的。
“我也可以教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可可同学有些吃味地说道，你经常麻烦他那我还怎么刷好感度了。
“这位是。。。”
“同学你好，我也是东大的，萧可，萧然尘外的萧，有机可乘的可。”萧可笑着说道，心里却是稍微有些警惕，。
牛韵听到萧可也是东大的，相当开心的样子，在她看来能考上东大的都是很厉害的人了，“谢谢萧老师，以后就多麻烦你们了。”
萧可得意，李孑然却是沉默着没说话，能自己考到东大来确实能证明很多东西，但是可可同学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只能说是大一即巅峰。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不少孩子都来到学校，初见前来支教二人都有些好奇，但都害羞得紧，大部分人都不敢上前说话，有的只是悄悄看着两人，等李孑然随着视线看过去又匆匆低下头。
李孑然莫名看得心酸，他能隐约感受到孩子们内心里小小的自卑。
等到8点的时候，孩子们才算来齐了，李孑然数了数，一共十六个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应该就是牛韵，一米七加的身高鹤立鸡群，最小的除了牛韵的妹妹应该是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所有的孩子都乖乖坐在教室里，因为人数不多倒是比较宽敞。
周自行先站上讲台，朗声说道“：今天我们迎来两位特殊的客人，李老师和萧老师，他们都是从东大来的大学生，希望同学们能和两位老师好好相处，让我们欢迎他们。”
李孑然和萧可走上讲台，教室随即响起啪唧啪唧的鼓掌声。
拿起粉笔，二人在黑板上写上名字，李孑然还特意注上拼音。
“同学们好，”李孑然尽力让自己的笑容变得亲切，“我叫李孑然，还是大学生，希望我们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相处，共同学习进步。”
台下响起掌声，
萧可同学的介绍倒是大大方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紧张，女生的亲和力或许确实强于男生，她介绍完后台下又鼓起掌来，声音比之前还要响亮。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两位新老师了，”周自行拿着茶杯，端了一根凳子在一旁坐下，颇有几分“接下来就看你们表演了”的样子。
李孑然有一点紧张，呼出一口气，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他笑着说道“：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
周自行笑着拍拍李孑然的肩膀，说道“：小伙子讲的不错啊，有人民教师的样子了。”
“毕竟还是准备了挺长时间，只是尽可能让故事有趣一些，然后延申一些简单的知识。”
“看的出来你很用心，不过，真正让我惊讶的是萧姑娘啊，原本我还觉得她挺不靠谱，现在看来是我以貌取人咯。”
李孑然微微笑笑，看着台上游刃有余和孩子们互动的萧可，不露声色地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可可同学干的漂亮！
“那我去准备午饭，孩子们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我和你一起吧。”
“你先和孩子们混熟点，现在还早着呢，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你也不用紧张，正常和孩子们相处就行，有时候太认真对待反而效果没那么好。”
李孑然想了想点点头，琢磨起周自行的话来，确实是自己问题，更简单纯粹的交流效果应该会更好。
看向萧可，在她的带动下，原本有些拘束的氛围融洽无比，不少孩子的坐姿都不再那么严谨，甚至有些个笑得东倒西歪，整间教室满是孩子们的笑声。
莫名的，李孑然也笑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笑，心里的感动和幸福默默流淌，有些庆幸自己能来支教了。
和萧可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