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拿要是有在天之灵,他一定会欣慰的,我们的镇子有你和你父亲这样的官老爷实在是我们的福气啊。”老板拍了拍启楠的肩膀,很是欣慰地说道。
老板其实也不年轻了,他是知道约拿遇刺这件事情的,也知道约拿是个所有人,至少是所有遵纪守法好公民都称道的好镇长。
他带领所有人开垦荒地、规划城镇、构筑城墙,虽然当初有的人反对规划城镇和构筑城墙,认为这劳民伤财,但是后来所有人都体会到了一个交通便利、干净整洁、没有污水横流的城镇是多么的宜居,也体会到了没有野兽入城伤人的安心。
他是个伟大的镇长,他从不偏袒任何人,哪怕是他顽皮的儿子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他都坚决要赔偿并且亲自带着他的儿子去道歉,哪怕所有人都认为只是一片玻璃,所有人都认为受了镇长天大的恩泽的情况下,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小事化了吧。
虽然只是一小片玻璃,人们甚至发起了众筹,一人一个铜子的,把玻璃的钱凑齐了,虽然很少,真的很少,在约拿镇长的努力下基本上已经没有吃不饱饭的人了,人人拿出一个铜子根本就没有问题,但是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态度。他们想要让镇长知道,所有人都支持他的所有决定,所有人都相信他的所有决定。所有人都相信他说到做到,但是不希望他在这样的一件小事上浪费时间,不希望他在一件小事上那么较真。而且孩子嘛,顽皮一点再正常不过了,打碎玻璃这件事,小启楠已经道歉了。
但是约拿相信“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觉得打碎玻璃这件事是他教育不到位,他也从来不会打骂小启楠,他会用行动向小启楠证明小启楠做错了事,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他也向小启楠证明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一个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挽回的,哪怕对方接受了他的道歉,伤害造成的伤口也许没办法抚平。
约拿镇长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他不会坐任何人力车或者马车,除非是非常要紧的突发事件,每天基本上都是步行,镇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家在哪,也知道他每天早上六点就会准时从家里出发,先去小公园跑步十分钟,再六点半之前到镇政府,每天他会工作到晚上八点,然后步行回家。每个周日下午是他的休息时间,是他会带上妻子和小启楠出城墙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时间。
他会亲自到田里去,去询问每一个老农民的生活状况、作物收成以及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他会派最信任的手下到家家户户走访,他自己没有时间也会偶尔抽时间去,去询问每一个人的房屋是否安稳,执法是否公正,日常生活是否便利。
他以最严厉的手段打击走私,不让任何有可能贩卖人口的情况出现,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或组织在他眼皮子底下——也就是这座城镇里作妖,他不允许任何组织和个人伤害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在小启楠眼中,他的父亲如同超人一般,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好,除了一些特别让人讨厌,几乎所有人都不待见的人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尊敬他的父亲。
他也尊敬他的父亲,他不是被棍棒教育大的,所以他的尊敬不是以害怕为基础的,他的父亲向来以身作则,他的父亲也向来不会要求他做他做不到的事情。
“启楠,你要记住,这座城镇,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城镇,是我们所有人的城镇。所有人,包括你我,包括每一个辛勤种地的农民,包括每一个早出晚归的商人,包括每一个勤勤恳恳的官员,包括每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他们在这个城镇里生活着,他们也想生活得更好。他们期待着我能做出改变,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哪怕只是改变这一个城镇,但是我做不到。”
他第一次听到父亲说“做不到”。
“一个人太过弱小,一个城镇的人也依旧弱小,整个帝国已经从内部慢慢腐朽,人民的生活水深火热,你没见到不代表没有人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让这个城镇的人受到公平对待,可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其他城镇的人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很累了,但是我不能倒下。”
父亲真的很累了,他才四十出头的人,头发里已经没几根黑发了,他早出晚归就只是为了这个城镇的所有人——包括启楠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过上不愁下一顿有没有得吃的生活。
“如果哪一天我倒下了,再也起不来了,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无愧于心,你的父亲是为了理想倒下的。我所做的一切,不只是为了人们,也是为了你和你的母亲,所有人都应该在日光之下受到平等对待,我就算是倒下了,也死得其所。”
“你不必悲伤,因为我终有一天会离去,到另一个世界去,你会一个人在这世上闯荡,去打拼出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天空。”
约拿的话就像是预言一样,一周后,约拿遇刺,启楠的母亲也为了保护启楠倒下了。
当所有人都知道了约拿的死讯后,城镇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暴动,反抗新来的镇长。
然后像是约好了一般所有人都突然安静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人们生活照旧。
新官上任三把火,倒行逆施,所有人都没有配合,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和反抗。
当新来的镇长以为就这么结束了之后,启楠出现了,他带领着所有的青壮镇民冲击镇政府,以摧枯拉朽之势夺取了政权,将新来的镇长于镇政府前斩首示众。
但是政治不会这么简单,很快,中央派人前来镇压暴动,前来镇压暴动的强者根本就不是约拿镇这种乡野小镇能够抗衡的。
哪怕只是一个六阶一个五阶两个人,就能把全都是零到二阶的民众吊着打,刚刚到了二阶,年仅十四岁的启楠也在被吊打之列,摁在地上摩擦。
令人绝望的强度差距没有消磨启楠复仇的怒火和对不公的反抗之心,反而教会了他何为隐忍。
他看似逃避放弃,实际上在慢慢积蓄力量。
机缘巧合之下他加入了一个名为刺客信条的组织,他们想要改革整个人类王国,他们的理想何其宏远:他们要创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不公人人平等的王国。
他在组织里认识了瑞尔,也就是后来的黑面,瑞尔是上边安排给他的同伴,他们是两人一组。
一开始他是很讨厌瑞尔的,因为这个人很轻浮,好像什么都不关心,日子也都像是得过且过一般,没有目标。同时也很喜欢到处拈花惹草,很喜欢去一些寻花访柳的地方。他说的话里也真真假假,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实际上想表达什么。
但是当他们习惯了一起行动之后,就算是启楠再笨也都看出端倪了,几乎所有的任务都有瑞尔在背后做一些能让任务更加简单的“小动作”,他几乎对所有的地方都了如指掌。
“在这个地图上,是他们的明哨,西北角进去之后,朝南前进五十步,左转十步马车后面有一个暗哨屋顶上有一个暗哨一共俩;”
然后继续往前走九十步的位置有个门,这里你要小心行事,你朝右边看能看到屋顶上有一个人,这是个明哨,屋子里面有一个暗哨,现在你还杀不了他;”
需要注意的是,再往东走一百四十步就有一个暗哨,这个你能杀,但是刚刚那个门的位置很容易被看见,我会在八点十分放毒,毒气蔓延到他中毒失去知觉大约是三分钟;”
门往前三十七步的位置有一个空房间,你可以暂时躲在那里,房间的主人会在八点十一分左右进入房间,你可以顺带把他也做了;”
一共三个你需要注意的暗哨的位置,这些位置也有可能没有人,但是你还是小心为上,盯紧这些地方。”
“你已经把这个地方打探得一清二楚了吧?”启楠看着瑞尔的眼睛,想看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的表情一如以前那般轻浮。
“不,我们能打探到的并不比组织给的资料多多少,这些暗哨更是这个地方的重中之重,这些消息是不可能对外泄露的,除非,这是个陷阱。”
“你猜的?”
“不算是猜,合理推测,具体的你要是想知道事后我再告诉你。当然,这些明哨你也需要注意,就不用我多提醒了吧。”
然后,行动如瑞尔推测那般,有且仅有这三个地方有暗哨,那个门的位置也是最麻烦的,门对面的暗哨他甚至没看见,但是他依旧选择了相信瑞尔小心为上。
但是结果很显而易见,轻而易举地他们就完成了明暗哨的拔除和劫持府中贵人。
“要我解释么?”事情完成之后,在组织的酒吧里,瑞尔坐在座椅上无聊地晃动着双腿,他拥有让女人都羡慕的纤长笔直的双腿,可惜他是男的。
“算了,反正你也一直会粘着我,不对吗,瑞欧尔·巴利?”
“看来你还记得我啊,邻家小弟弟。”
……
“有考虑过回到那个镇子吗?”
“你怎么打算的,说就是了。”
“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我们要回到那里,燃起我们的第一把火,完成你父亲没能完成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