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皓觉得自己果然是聊天的鬼才,三两句就能给别人说的无话可说了。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我就像是一个刺猬,会伤害我周围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人相处,”天皓回头看了看阴晴不定的她的表情,又分心处理接下来会出现的猎物,“所以我希望,也许我注定孤独,但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这样其实也蛮好的。”
“不,前辈,如您所知,一味地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逃避下去最终我们只会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前辈!前辈!……”
……
“天皓,你一直都是这样,太依赖爸爸妈妈和我了,除了知识,你从来不关心其他的事情,你想拥有更多,却从未回头看看你拥有的一切,只有当你失去的时候你才会惊醒。”
“有问题你从不解决,你只会逃避,你就是个胆小鬼,天皓。”
“我是你哥,但是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爸爸妈妈也一样。”
“他们离开了,我所承担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你以为我不悲伤吗?!”
“我可以一死了之,可是我还有你,我得保护你,所以我必须接下爸爸妈妈的遗产,我必须,我必须,我必须复仇!我要让所有觊觎爸爸妈妈财产的人都体会到我们所经历的痛苦!”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复仇,而是你——我最后的亲人,我的傻妹妹。”
“不要逃避了,跟我一起,往前走吧,有我,牵着你的手,像小时候一样,去把我们所要经历的一切困难一个一个战胜。”
“退让不会让那群狼子野心的家伙停手,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只会让他们愈加肆无忌惮。我们即使是拱手相让,他们也不会给我们活路的。”
“还记得吗?”
“你四岁的时候,还会因为摔跤哭鼻子。”
“五岁了还尿床呢。”
“在爸爸妈妈的眼中,我们永远都是孩子,你在我的眼中也一样,也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且你还真的很幼稚,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过,你这样子很好,我很喜欢。”
“你要是真的永远都长不大多好,小时候你还会躲在我怀里哭鼻子。”
“有心事藏着说明你已经算是一个大人了,但是,有困难,一定要跟我说。”
“那个女孩子,和你走的蛮近的,我看,你们也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
……
“天皓,不要来找我,危险!”
……
一身冷汗,喘着粗气,记忆开始擦除,梦里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那个男人,那个自己永远都可以依靠的男人,自己前一世的哥哥,那个和……,…………。
他很可靠。
他就像是在监视自己一样,对自己的动向了如指掌,却只在危险的时候出现。
“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想着一个人解决,我也说过多少次了,我就算是腰缠万贯又能如何,如果舍弃这些资产能让你我安稳地度过余生,我不会犹豫的。”
“我有爱人,你不也有吗?”
“我的爱人?”
啊……
!
……
“前辈,您没事吧?”夕阳西下,燃尽整片天空,少女见天皓醒来,脸颊上的惊慌失措散失大半,忙拿出水壶往天皓嘴边凑。
青丝三千如瀑,玉容姣好若花,她自己很是干净整洁,但是也并没有过于注重容貌与打扮,但少女素净的脸颊就是很美,带着些许世外之人的仙气,美得不可方物。
“谢谢。”天皓咕咚了一口,虽然他不需要摄入水分,喝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但是至少让她安心吧。
“你现在看起来好美。”鬼使神差般,天皓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般话出来。
“唔……前……前辈……您……”少女的脸颊也如同晚霞一般红了起来,她低着头,却正好对上躺在地上的天皓的双眸。
那是多么干净,又多么深邃的眸子啊。
“我这是晕倒了吗?”天皓躲过她的目光,挣扎了一下,没遭到任何阻力就站了起来,看起来这具身体的掌控权还在自己手上。
那个意识没死,“他”在等一个机会。
但是不管“他”是不是无辜,也不管“他”想做什么,我必须完成我要做的事情。
哪怕是掠夺所有,毁灭所有。
“是的,前辈,”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惊恐,但瞬间又变了回来,像是京剧的变脸,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您有没有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哎,这绝对绝对是个自己吓自己的克苏鲁神话重度中毒患者。
“没有,我梦到了我的兄长,”天皓四下看了看,确认这就是自己清醒的时候最后看到的地方,只不过她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地面稍微有些潮湿,不过她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干草和被子,(她为什么会带着这种东西的?)“我曾经十分依赖他,可我总像是睡不醒一样,自以为是地认为我还能依赖他,但是他早就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他和自己一样,失去了很多,才换来这一身本事,不,他和自己的这一身本事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和魔鬼交易换来的,只是单方面的失去了很多。
“没事的,前辈,”她拿出手帕,踮起脚尖擦去天皓眼角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泪珠,“我们都会向前走,他们不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永远都记得他们,他们还会一直陪着我们,不是吗?”
“是,他们一直在,一直都在。”天皓看到了少女眼中的坚毅,也看到了她眸子中的自己,看到了她眸子中不应该迷惘的自己。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一直逃避。
就像上一世一样,自己也是一个手刃仇人毫不怜悯的刽子手——因为退让和逃避没有任何用处。
天皓笑了笑:“我们该走了。”
“嗯。”当天皓看向她的眸子的时候,她又一次沉沦了,在天皓转过目光的时候她闭上双眼屏息凝神,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摒除杂念了。
不过,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他也好温柔。
……
天皓如法炮制,将三处的野兽尽数灭杀尽收囊中,谢莹也都是在后面追,赶到现场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地狼藉。
谢莹看着浑身上下衣物毫无破损的天皓,咽了口口水,这也……太强了,要知道,她所见过的大部分所谓冒险家一趟冒险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缺胳膊少腿的,最好的也多少都有几道伤痕。
而面前这个人,竟然做到了片叶不沾身,而且还能在这个基础上转瞬之间猎杀了一片野兽。
而实际上,天皓的衣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天皓能够随时损坏随时修复,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她他其实算是光着腚的,当然也不能真的就算作光着的。怪物本无形,有形就已经是和人类一样加了一层遮羞布了。
夜色降临,天皓想了想,还是决定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因为她需要休息。
毫无征兆地,仅仅在几个呼吸之间风云骤起,大雨倾盆而下,像是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一片。
天皓眼疾手快,在她被淋的透湿前撑起了一把伞,嗯,可不能是那把伞,天皓可没什么兴趣,也不是那种能随时随地起枪的人。
一柄水墨色的油纸木柄伞在此间——尤其是在有心人眼中,却是一个极其显眼的靶子,当然,天皓有意四处观察了一圈,但是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你有备用的衣服吧。”天皓又掏出一个帐篷,挂了一盏灯,虽然衣物打湿导致勾勒出完美曲线的她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诱人程度呈几何模型蹭蹭蹭往上涨,但是天皓更担心的是她会不会感冒拖自己后腿。
天皓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眸子如同鬼魅一般闪着幽光,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眸子变得炽热。
“恍如夜火,灿若星辰 ”她看着天皓望向天际明亮而毫无杂质的眸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身体毫不知觉地慢慢凑了过来。
“明如皓月,柔若暖阳。”天皓也接了两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没头没脑地诌了一句。
“前辈,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赶紧换衣服吧,我马上把这边挡住了,当然,你要是还觉得不保险我还有个帐篷,呃……”天皓才发现两人靠的有点近了,她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太合适,我加一个帐篷。”
天皓刚想站起来出去就被谢莹摁住了,“前辈,我会追上您的脚步的。”
“嗯,你的潜力不止这么一点。”天皓想挣脱她的手,但是天皓完全没料到她的力气竟也不小,为了挣脱她竟然用了自己七成的力气。
“前辈,不要离我太远了,”当天皓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去的时候她从后面抱住了他,柔软的触感袭来,那双纤纤玉手却差点给天皓勒成两半,“我……我一个人害怕。”
“好,就在你这个帐篷旁边。”害怕个p,这一下能勒死人的劲道能害怕什么?
“前辈……唔……”她凑到了天皓的耳边,呼出幽兰的热气,“前辈……”
“你怎么了?”天皓才能断定她的精神出问题了,反身将她摁在了地上,“你……”
雨水,没有问题,周围的空气,也没有问题,魔力……
魔力里有毒!
天皓觉得四处飘散的魔力太少,若是去吸收反而有些吃力不讨好,所以一直都没有主动去“修炼”,这个过程可以说是所谓的“主动转运”,这要是“易化扩散”天皓没准就开门吸收了。
所以没有发现问题。
“啧,被发现了呢~”一个轻浮也虚浮的声音,听起来就是身体也不好尤其是腰也不好,还瞎搞的人。
“你要玩就去吧,只要别明天行动的时候萎了就行。”另一个挺冷淡的声音。
“啧,你可以试试看?”轻浮的声音回应道。
“后天,你就跟你的那玩意说拜拜吧。”那个冷淡是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寒意。
他哆嗦了下:“别别别,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她好像是剑神的孙女,你确定要玩吗?”一个低沉的声音。
“管她是谁的孙女,这里可是城市之外,荒野之中,又不是她家,就算这是公主我也玩给你看。”轻浮的声音。
“我没兴趣掺和你们那点破事,别惹火烧身就行。”浑厚的声音说道。
“得嘞。”声音中的迫不及待已经是按耐不住了,尽情地释放了出来。
一个猴似的精瘦身影踏着雨声冲向了天皓的帐篷,手中钢爪出现,一下子就将天皓的帐篷撕得粉碎。
他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少年,看到了眼神迷离衣衫不整**中烧的少女。
他舔了舔嘴唇,他也已经“撑伞”了,这个,这个,这个,味道一定很不错啊!
这凹凸有致的身材,这纯净如水的面容,啧……
他不关心,也没有看到少年的表情,那是愤怒,那是残忍,那是怪物的屠戮欲望。
“死吧。”少年的声音四下响起,这是他最后能听到的声音了。
他的钢爪已经伸到了这个少年背后不到一公分之处,只差一点,就能皮开肉绽,再然后,就是开膛破肚,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然而这一刹那像是拉长到了一个钟头,他看到了少年极其诡异地扭过了上半身,像是少年没有骨骼一样,带着火红色的大剑,融化了他的钢爪,烧焦了他的皮肉,最后,将他的灵魂置于炎狱中炙烤,在痛苦中慢慢化成灰烬。
不——
他惨叫着,失去了肉体的他却没有办法发出一点点声音。
在其他人的眼中,这只是一刹那的事情,他的身体像是遭受重击了一般从空中无力坠落,火红的大剑燃烧着划破夜色,随后这一切化成碎片随风消失不见。
连同天皓和谢莹一起。
只是一刹那。
“老朴!”一道身影冲了过去。
“碰上硬茬了,老朴没了,灵魂……都没了,”阴沉的声音从破碎的帐篷处传出,声音中多少有些愤怒和后悔,“如果刚才我过来的话,也不至于……”
“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浑厚的声音语气中听不出悲喜,“他们还在我的雨里,掘地三尺,把他们找出来。”
很诡异的能力,也许能为我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