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穿过被改造成临时营地的废旧工厂,我被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引进了黑色的森林。
不仅仅是树干树枝,就连树叶也是漆黑一片,我破旧的黑色斗篷几乎与这些黑暗融为一体,这都拜之前还未被破坏的工厂所赐。恶心而又充满莫名养分的废烟尘从那一个个现在被改造成哨岗的烟囱里被排出,它们造就了这片密不透光的黑色森林。
黑色的巨树本来就给人巨大的压迫感,而现在这种感觉更是明显。
是的,因为这些巨树真的慢慢地在向我靠近。
“明明知道是陷阱还要靠近吗?”无法判断来源地声音让我停下脚步,而四周的黑树也停止了缓慢地移动。
“只有17岁,从岁数上算不过是个童子军,对抗经历估计不足1个月。但是身手敏捷,目标明确,战术奇特,对地形的了解甚至高于已经在这里驻扎3个月的他们。你应该个优秀的猎人。”
“所以,你还不乖乖投降么?我可以只取掉你的结晶而不伤害你。”我原本以为说这么多话的她应该不慎暴露位置,不过看来是我太天真了。这个声音依旧平稳而没有来源,难道说她是擅长使用声音或者是幻觉方面的能力吗?
“但是,你还缺少一些,残忍?你没有杀掉他们3个,不是么?”这带有挑衅情感的言语没有隐藏来源,像是主动让我察觉到她在我的身后,不过具体位置我还没发现。“也许你无用的怜悯会给你带来巨大的灾难。”
“你在附近的话我根本无法安全取出他们的结晶,还是说你希望我马上回头去杀掉他们?”只要她愿意继续对话,我就有可能找出她的位置,在她偷袭我的瞬间进行反击,我们猎人就擅长这个。
要以肉身去对抗拥有超能力的异类,除了出众的身体素质和特殊的武器装备之外,战斗技巧成为最关键的一环。实际上,他们拥有的,绝大一部分不是什么专门用于作战的能力(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相当有威胁),而能够进行远程打击的能力更是少之又少,基本不会在日光下露面。因此,当他们要与我们抗衡的时候,常常是先采取各种精神攻击或者其他超自然的手段进行骚扰,在我们松懈的时候发动从后的突袭。
专门对抗这类异类的我们,所有的训练核心,都集中在索敌和反击上,也正因如此,如果我们无法确认敌人的位置,对我们是相当不利的。假如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应该做的,其实是撤退。不过因为我刚刚挑衅性的发言,让她“指挥”黑树阻挡了我回去的道路,准确的说,是直接把我困住了。
“真是可惜。”声音再次失去来源,她也恢复了平稳的情绪。
“栽在我这种新手手让你觉得脸面无光吗?”
“......猎人,应该猎杀怪物。”这个声音虽然平稳,但是略带悲伤,只要是有情绪波动的声音,似乎她就没法很好的掩盖位置,这一次依旧是在身后。
“你们不就是怪物么?”
“......如果是你的话,真正的怪物,你知道是什么吧。”这一次她似乎不打算隐藏自己的位置了,我能明显听到有人在地面上快速移动踢到石子的声音,以及那刚刚出现,随后便越来越浓的玫瑰的气味。
当最靠近我的一颗石子被弹飞的时候,我猛得侧身,用手中的大口径马格林左轮手枪指向了原本应该出现一张惊讶而又恐惧的脸的身后。
但是,惊讶与恐惧只能出现在我的脸上。被弹飞的石子没有落地的声音,玫瑰的气味突然散去,身后空无一物。
“有的时候,‘猎物’也会猎杀猎人。”
在听到声音后不到1秒的时间里,我下意识地去用剩下的对向原本的正面的左手去掏藏在斗篷下的伸缩电棍。但是在要顺势拿出电棍的瞬间,我的左手被另外一只光滑细腻的女性的手抓住。明明是软弱无力地一抓,却让我的左手忽然失去力气,原本应该被拔出的电棍又滑回斗篷下的套子里。而这时,玫瑰的香味再次出现。
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连续失去了两次反击的时机,现在还让敌人掌握了主动权。虽然应该是没有办法完成制服,不过我也能用一些肮脏的手法拜托这被压制的情况,重新寻找攻击机会。我将右脚略微抬起外伸,之后快速向左腿靠拢,打算凭借惯性,利用已经握枪伸直的右手将现在抓住我左手的女性击退。
我转动的角度还不到10°,脖子就被另一只纤细的手臂绕主,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帮助我转到面向她的方面,但同时,我握枪的手也失去了力气,不仅枪掉了,而且手臂也放松的垂了下来。也就是说,即时我转了过去,也不过是换了个姿势被压制而已,根本无法推开面前的敌人。
在我的转动到达终点的时候,面对的不是被放在我腰间的左手插穿肾脏,也不是被绕在脖子上的右臂拧断脖子。
双唇相对,之后便是相交。
两个不应该有任何关系的嘴唇,此刻以最暧昧的方式联系在了一起,四周还伴有浪漫的玫瑰气味。
在生死的战场上,在被完全压制的情况下,我没有想到可行的脱离方案,而是与未知的女性敌人亲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而且我应该在两秒前想到这里。
当我有挣脱的念头的时候,四周玫瑰的气味突然变成刺鼻的血腥味,绕在我脖子上的手臂也有了可怕的变化。我的脖子此刻像是被烈火缠绕一般,还伴有间歇性的疼痛。当疼痛来临的时候,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不可名状之物。
明明是不可名状之物,却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我无法压制住自己想要大叫发狂的冲动,但是我的嘴被她死死的封住,身体也软弱无力不受控制,除了在眼睛中留出一些液体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可名状之物越来越多,我眼中的世界也逐渐变得模糊。
这位名叫卢坤的年轻猎人,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