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牢里受虐了两天了,我的身体已经被打的体无完肤,血水浸透了我的衣衫,只有那时不时间或一轮的眼球才能表明我还是个活物。
我不知道自己被虐待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又多少次被冷水泼醒。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我只想死,速求一死,来了结我的痛苦。
“招了吧,孩子,我看你也挺难受的…”普希路斯不知何时穿过冰冷的刑具,来到了我的面前,依旧苦口相劝。
“让我死吧,求求你…”
“我知道你肯定还有个同伙,说出来,我放你走。”
“我…真的…没有同伙…”
“呵…”普希路斯惨笑一声,终于忍无可忍地发怒,揪着我血色染透的衣领,向我咆哮道,“魔协到底给你什么?!都这样了还死心塌地地为他们这群伪君子服务!”
“我不为什么协会…”
“那你为了什么?!说啊!”
“也许…为了接近一个根本…无法接触的梦吧。”
“好,好一个梦。”普希路斯颤抖地站立起来,冷漠地扫了我一眼,“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既然你不肯合作,明天就上断头台吧。”
“呵…我有什么罪…”
“给你随便安排个罪名还不简单?勾通魔族,引兽入镇,就这两条罪名足够你死无数回了。”
普希路斯对旁边的两个护卫招了招手,“把平八荒的罪名公布出去,明早菜市口斩首。”
“是。”
“你们想用我来诱引你们所谓的同伙出来吧…”
“呵…都打成这样了还这么机灵。”普希路斯冷笑了一声,“但是,你这份机灵和你那同伙也蹦哒不了多久了。”
我被放倒在黑暗的角落里,脑海也陷入了宛如深渊的混沌。
当我清醒地慢慢爬坐起来,脑子里除了是麻木的痛觉,便是对死亡的恐惧。
明天我就真的要上刑场了,明天,我真的要告别人生了。
冠冕堂皇的公告代表着极权政府的强硬,在几乎没有任何监管下的滂水镇,任何人都宛如掌权者手中的玩偶难逃生杀予夺的宿命。
孤独和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我以为自己会死于非命,但始料不及的是,最终却倒在这种堂而皇之的死法下。
吱呀一声,牢狱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门口的看守立刻发出恭敬的声音,“啊,是镇尉大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们可以出去了,记住,今晚的事儿不准对任何人说!”镇尉严厉地命令。
“哈…镇尉大人给小的这么多,小的打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快走吧。”
镇尉按着佩剑走到失魂落魄的我面前,隔着冰冷的铁栏,有点担心地端详着我,缓缓地开口,“平八荒,有人要见你。”
“送牢饭的吧…”
说罢,镇尉便离开了我的视线里。
一位被掩盖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慢慢地移到我面前,我顿时就惊慌失措了,不是说好明天死刑吗?今晚就过来取我狗命了?
黑衣人有点迟疑地小心打量着我,呜咽了几声,从这细腻的女声里就可以明显判断,这不是那个假设我看不见的北雪玲音吗?她跑过来干什么?
北雪玲音缓缓地从衣帽里探出脑袋,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眼满是怜悯地注视着我。
“喂,北雪玲音,想提前送我死是吧?”我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
“平八荒,我们都找你好几天了,没想到…”北雪玲音有些哽咽,说不出话了。
“明天,我就要上刑场了。”我忧郁地将目光移向了漆黑的铁窗外,竟看不见一点星光。
“麻烦…以后,帮我照看亚修了,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啊?怎么可能会通敌…”
“镇长随便安排的罪名,他想要我交代魔晶和魔核的下落,对了,那个镇长你别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是圣十字教团的大祭司普希路斯。”
“啊?”北雪玲音的眼睛瞪得老大,显得如此的惊讶与不解。
“回去别忘了向郡府举报,普希路斯,你想搞死我?哼,做鬼也要把你拉下水。”我恶狠狠地自言自语。
“他们为这个抓你?”
“不为这个为什么?他们还以为我是魔协派来的探员。”
北雪玲音的眼睛满是极力克制住的惊慌失措,额头已露出点点虚汗。
“哈…你怎么了?”我分外疑惑地看着她这反常的神情。
“没什么…”北雪玲音有点焦虑地凝视着我,想从我这捞出更多的情报。
“那个…你向他透露什么了吗?比如…透露我什么的…”北雪玲音小心地询问。
“哼,我可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啊,怎么可能会屈打成招,轻易地从我嘴巴翘出什么情报来啊?”
北雪玲音如重释负地小声呼了口气,又浏览了一遍我浑身的血痕,有点无语凝噎,捂住嘴跪坐了下来,支支吾吾地似哭非哭。
“对不起…”
“呵…有什么好道歉的…”
“你为什么不招啊…为了我这个陌生人被打成这样值得这么做吗…”
北雪玲音晶莹的双眸满是怜悯地注视着我血痕肆布的上衣,有点欲语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像根弦一样被北雪玲音温柔似秋水的眼神触动,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喜怒哀乐融为一体,宛如阳春白雪久久在心扉回响。
“我…我不想欠你人情,仅此而已,你别多想了。”
我还是硬着头皮说出违心的话语。本来,从理性的角度去看,现在除了圣十字教团是头号敌人,仅次需要“解决”的敌人无非不是我眼前的这个北雪玲音。
“拜托了,北雪玲音。”我诚恳地低首请求,“替我照看好亚修,或许,死亡,是结束我这痛苦的一生最好的解脱。”
“对了,回去顺便帮我把那本备忘录给烧了。”我小声地警告着,“不准偷看啊。”
北雪玲音整理了一下状态,试了试眼角的泪水。
“平八荒,我们可以救你出去。”
“就我出去?你们要劫狱啊?”
“不是劫狱,关于你失踪的消息,我们第一时间汇报给了绫德先生,绫德先生已经请示郡守派出督邮前来巡视滂水镇,说不定会拨乱反正。”北雪玲音充满信心地安慰我。
“姐姐,明天我就上刑场了啊,那个督邮不会要用什么5G8K超高清视频通话来喊刀下留人吧?”
“啊?你在说什么东西啊?不要打断我,我还没说完。”北雪玲音有点不高兴,嘟着嘴。
“其实我们可以发动民众,来一场革命,革命方面我们昧昼人可是有着优良的传统的。”
有优良的革命传统?莫非你们是热衷游行,天天抗议的法国人?
从历史上看,昧昼人民却是有着优秀的革命传统,且不论每隔三百年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历史规律,就论九十二年前那场空前绝后的大革命,就可谓是掀起了全国反封建的热潮。但是,很可惜,这种新生的革命力量在执政没多久就被内外反动势力抹杀了。
“姐姐,革命可是犯罪,要杀头的…”
“平八荒,我们可以领导滂水镇人民控诉镇长违法乱纪,然后名正言顺地把他推翻,而且镇尉大人已经和杏林园联系好了,打算兵变。”
“姐姐,你不怕有诈啊…我都怀疑那个镇尉是个内鬼。”
关于滂水镇人民的意识形态,我也有所研究。滂水镇人民绝对算得上安分才没有北雪玲音所说的什么革命传统。在没有逼上绝境的地步,人民根本不敢搞什么革命了。于他们而言,自由平等,建立大同社会那是虚妄,连年的压迫与剥削已经将他们的人生信条缩水成两个字,“活着”。
北雪玲音还是太年轻,太理想主义了,必须得好好纠正她“欧文空想主义”。
“我和杏林园都计划好了,明天一早你不是要上刑场吗?正好镇尉策动守军把你救出来,我和杏林园护卫队对付镇长这群人,剩下的向民众宣传。”
“计划听着不错…”看着北雪玲音志在必得的目光,我也只好违心地点点头。
“你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我疑虑地看着北雪玲音,北雪玲音眉飞色舞的表情瞬间僵化。
“我们…”北雪玲音有点迟疑,但很快应付过来,“当然是要解放民众啊,这可是革命传统的宗旨。”
呵,啥时候北雪玲音的思想觉悟这么高了?我觉得组织不快点把她争取过来真得是一大损失。
“你们革你们的命,与救我有什么关系啊?”
“保护你的人身安全这是杏林园的责任,至于我…当然是看在亚修的情面上了。”北雪玲音一脸女王样,像施舍者那样俯视着我。
“哦…”我面带疑色地看着她。
“你不要自作多情啊,我对你绝对没那个意思,如果你对我有那个意思,我劝你趁早放弃这个意思…”北雪玲音突然紧张地脱口而出,面泛桃红。
对你有意思个泡泡茶壶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对北雪玲音这个锉刀怪有意思吧,那平如飞机场的领域硬磨的话不得把那玩意儿削掉才怪…
我特喵在想什么呢…我艹,我果然是变态啊…
“谁对你有意思啊,别自作多情了。”我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北雪玲音有点难堪,但很快地恢复原来那个女王架子。
“反正明天按计划行事,你在牢里面傻傻地待好别给我们添麻烦就行了。”
“切…我怎么会像你一样智障跑过来给我讲这些…”
“什么啊?平八荒,要不是安抚你的情绪,我会过来给你讲这些啊?笨蛋!”北雪玲音生气地嘟着嘴埋怨道。
“哎哎,你们俩别嘀嘀咕咕了,时间差不多了,看守也快换班了。”
镇尉敲了敲墙壁,对我们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一切安好吧。”北雪玲音重新缩回黑衣里,向我告别。
“祝…一切顺利吧。”我也宛如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静静地目送着她,直至背影彻底消逝。
革命前夕,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仓促,况且客观条件根本不充分,关于这场革命能否成功展开,其实我是不抱多少希望的。
但也许,正是这仅剩一点火星的希望,才是星火燎原的根本动力吧。
(各位路过的大帅比,大漂亮,不点个藏娇再走吗?听说收藏会好运连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