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刚拂晓,几个满脸蛮横的看守便把我从睡梦中拽醒。
“都快死了,还能睡得这么香!”
“玛德,真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迷迷糊糊地爬坐起来,还没完完全全地睁开双眼,就被拉到了外面,扔在了一辆刑车旁。
“早安,打工人…”
我睡眼朦胧地讥讽着旁边正在打着哈欠的看守。
“哟,你再骂?”
那名看守怒气冲冲地指着我。
“打工人不都这样吗?说好的朝九暮五工作制,结果你们还是这么早爬出来上班。”
“玛德,你懂什么,不为了生活谁他娘想起这么早?”看守没好气地嘟囔着,“工资低还要看上头脸色,活得真憋屈…”
呵…看来,这个社会民怨都已经渗透到机关里面来了…
“喏,吃完这碗断头面上路。”
看守向我端来一碗热乎的面条,放在我面前。
我缓缓的端起碗,若有所思地吞着这味如嚼蜡的面条。
“好淡,加点醋。”
我撇着嘴吐槽。
“玛德,还挑?算了,都快死了,满足你这个小要求吧。”
看守找来一瓶醋扔在我面前。
哎…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实现。我越想越担心,北雪玲音和杏林园所面对的是圣十字教团这群亡命之徒。那个叫普希路斯还是个大祭司,想必战斗力应该是滂水镇天花板了。虽然北雪玲音也出人意料的强,但能打过大祭司吗?像大祭司这种BOSS我想也只有绫德七川这样的人才足够与其匹敌。
其实,这场看似可以动员整个镇子的革命,根本上就是一场临时暴动,真正参与者也许就只有北雪玲音和杏林园了,至于滂水镇的镇尉天知道是不是内鬼。
革命的目的虽然明确,但是广大人民可不愿意犯险,去参与这场不知道结果的豪赌之中,群众的眼睛其实并不一定雪亮,但一定是现实的。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宏伟远大的目标,与他们而言只不过想活得更好,更长久。
能不能百分百解决这个问题,还得看督邮和绫德七川到底能不能及时赶回来坐镇。
我正深思远虑地计划着未来该怎么走,一名看守就毫不留情地抢过我的饭碗。
“喂!我还没吃完…”
我大呼小叫地欲与看守争夺。
“叫你不好好吃饭,吃饭想心思…”
看守叽里咕噜地嘟哝着。
呜呜…我连吃饭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上路了。”
看守推着我上刑车。
刑车吱吱呀呀地开动了。
“可惜啊,你有好看的皮囊却没几个钱,要不然还可以通融通融。”
看守有心无心地说着。
“官爷,你讲是不是交个钱就可以免死?”
我有点疑惑地询问。
“小老弟,你不会不知道这官场的暗香操作吧?只要钱交的够多,打通好上下关系,管你是墙奸还是杀人,通通证据不足予以释放。”
“我现在交钱还来得及吗?”
“小老弟,别以为有钱就可以免死,还得看镇长他老人家心情!他想让你死就可以死,他想让你活就可以活。”
“好吧,看样子我是没戏的了…”我忧郁地长叹一声。
“喂,下次投胎别投到我们这了,这儿根本不是人活的地方!小老弟,你要记住,依山郡没有人只有动物!”
我被摇摇晃晃地押到了人头攒动的街道,街道的两旁占满了凑热闹的看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绝。
“嗬,他不是那个炼铜的平八荒吗?”
“他是打铁的不是炼铜的,只不过最近炼的有点频繁。”
“唉,没想到这么好的人竟然是勾结魔族的败类,这个年头真的什么人都有。
“这魂淡,原来一直欺骗我们来帮助魔族害咱们,这个人渣死了活该。”
“对对,死了才好呢!杀头可好看呢…”
我也终于理解鲁迅先生笔下的看客是多么可悲与可恨了。围观的群众像鸭鹅一样伸长了脖子漠然且好奇地注视着我落魄的形象,他们的双眼空洞而迷离,好似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空壳,在这个冰冷的社会里麻痹着自己一切的感官神经,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行尸走肉的生活没有任何联系,自我陶醉于独立封闭的小世界里。
用热烈的鲜血来浇醒这群麻木的看客,呵,无疑是世纪的谎言。于他们这群空洞愚昧的人而言,无非不是一场盛大的视觉享受罢了。
周围的人群仿佛被怒火点燃了炸药桶,愈演愈烈的咒骂声不堪入耳,肆意着释放着被压迫剥削已久的愤懑与不满,而我无疑不成为了众矢之的,真正地被千夫所指。
我也终于切身体会到鲁迅先生那句永不过时的名言,先觉的人,历来都是被阴险的小人,昏庸的群众迫压,排挤,倾陷,放逐,杀戮。
杂乱且充满人间腥臭的菜市场,自然是我最后的归宿。
可惜我没有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豪迈,也没有夏完淳“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的悲壮,只能带着无限哀愁的冤屈惨死于鬼头刀下。
前来菜市场看戏的看客越聚越多,各个路口似乎被堵得水泄不通,刑场上不得不抽调一部分人去管理秩序。
我像一个失魂落魄的疯子,披头散发地跪倒在行刑台上,左右是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
“八时已至,准备行刑。”普希路斯坐在临时搭建的监斩台上,对左右吩咐。
一个下级官员抱着一份文件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
“逆贼平八荒,勾结魔族,引兽入镇,按昧昼帝国宪法之规定,理应午时三刻斩首,念平八荒刚及弱冠之龄,尚未辩识之力,特予容情,辰时四刻问斩。”
呵,翻译翻译,不就是想早点处死我吗?免得我又耍什么幺蛾子。
“慢着。”
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出全副武装的杏林园护卫队,带头的凯尔特举着手,大声地说着。
“啊?”
普希路斯的眼神有些警惕,脸色甚是难看。
“凯尔特,希望杏林园不要和政府作对!”
“普希路斯,估计你不仅人也杀不了,而且你这官儿也做不了。”
普希路斯极力克制住自己被揭穿的惊诧,但很快恼羞成怒,怒意宛如蒸汽般在脸上洋溢。
“乡亲们!”凯尔特振臂高呼,“眼前你们所熟悉的镇长其实是邪教圣十字教团的大祭司,普希路斯!他欺骗了你们,欺骗了整个滂水镇!”
观看的群众一下子如沸水一样蒸腾起来,“祭司是镇长大人”之类的言论缕缕不绝。
“刁民!你休想凭空污蔑本官!”普希路斯勃然大怒直接敲着桌子。
“镇长大人,这是郡守大人下达的缉拿公文。”镇尉从纷乱的人群走出来,身后是一群手持武器的守军。
镇尉举着盖着官印的白纸黑字,向群众明示。
“李镇尉,你到底是什么人?”普希路斯手足有些失控,他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
“对于一个即将受到逮捕的亡命之徒而言,我的身份你没有必要了解。”
镇尉冷冷地说着,将目光死死地盯着普希路斯。
“呵…呵…”
普希路斯干笑着,眉眼间却满是喜悦,情不自禁地鼓起掌。
“好,非常好,这个局也是你布的吧。”
“是不是我布的局,你也没有必要了解。普希路斯,过去圣十字教团作威作福,横祸乡里的历史一去不返了,我劝你放弃抵抗,帝国政府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的!”
哎,你们也别搞什么高大上的东西了啊,快来救我啊…
“既然隐藏这么深还是暴露了…”
普希路斯一改刚才的紧张宛如换了张脸似的,狂笑的样子竟然如此扭曲与病态。
“今天所有人都会成为我献给教皇陛下最好的祭品!哈哈哈…”
“教徒们!先杀了这个平八荒祭给教皇陛下!”
一声令下,我身后的刽子手迅速地举起鬼头刀。
耳后一阵剑刃划过肉体的凄厉声,血污直接溅我一身。
北雪玲音剑尖直指普希路斯,银白的剑身未落下一点血迹,在阳光下反射出锃亮的光芒,两名刽子手瞪大了眼睛,横七竖八地倒在北雪玲音的裙下。
“呵…北雪玲音…”
普希路斯有些意外,嘴角上却满是轻蔑。
“看不出来你也参与了这个计划。”
“缉拿逆贼,这是作为公民的职责。”北雪玲音挺着根本就没有的胸,十分严肃坚决的样子显得十分高冷。
“想以多欺少?哈哈…”
普希路斯病态地冷笑着,突然快速地单手抓地,立刻召唤出泛着墨色的十角星法阵,周围立刻闪现出六个宛如虫洞般的深渊,陆续钻出了身着黑衣手持刀剑的圣十字教徒。
“看样子,还是场艰难的战斗呢…”
镇尉咬紧了牙关,倏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杏林园护卫队坚决不退后一步!”
凯尔特大声地向护卫队员们命令。
“遵命!”
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大场面,周围的看客如鸟兽散般逃离。
“教徒们!撕碎他们!”
普希路斯大手一挥,身后的教徒们如同潮水般向护卫队与守军涌来。
“缉拿逆贼!”
镇尉大喊一声,一个箭步上前砍翻一个教徒,陷入了血战之中。
身后的护卫队员与守军士兵无一不紧随其后,不大不小的菜市场瞬间变成血与剑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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