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都有——敬礼!”
车门打开,一位穿着白色夏常服的海军军官和他的部属们跳了下来。
“免了免了,天这么热在这里晾着小心中暑。”他抬头望了望炽热的太阳,“孩子们,都快去更衣室里换衣服吧,再傻站在这儿一会儿就没体力飞了。”
“是,中校。”
“叫中校怪生分的,小汉默你还是叫我欧尔班叔叔吧。”
“面前这位毫无军官架子的人就是费伦茨的父亲,我父亲生前的战友和好朋友,一直跟我家住在同一幢公寓楼的邻居。”——一看到他,便有不少陈年旧事浮现在汉默的心头。
“然后我们马上去机库,早飞完了早收工,今天上级要求晚上10点之前所有飞行员必须归队。”
“瓦拉几亚的事情吗?”
“谁知道呢?就算我知道那也是军事机密你可不要乱打听哦。”
汉默打开衣柜,从背包里翻出被称为“绿棉袄”的飞行服套在校服的白色衬衫外,飞行裤已经穿在身上了要不然一整套鼓鼓囊囊的衣服是塞不进已经装了一堆书本和作业的背包的。在此基础上,再挂上伞包,套上海上救生背心,最后顶上一定古色古香的皮质飞行帽(虽然现在已经是人造革制的廉价品了),菜鸟们并不需要抗荷服之类的玩意儿,这样一来一名志愿飞行员就做好起飞准备了。
“希尔达维亚公国特兰西瓦尼亚自治州苏利纳市第51A期国民防空志愿者集训班现已准备完毕,请您指示。”准备完毕的12名志愿飞行员和34名地勤在学校一层昏暗的机库里待命着,他们的身后停放着涂成橙黄色的12架J-5H式战斗机和4架MiG-15UTH教练机。
“好的,地勤们去清理跑道,飞行员按花名册顺序,两人一组进行飞行。”
很快,操场上的篮球架和足球门都被搬开了,许多人初次来到这所学校都奇怪200米长的操场上除了田径道,篮球场和足球场划线以外奇怪的橙色标线,以及操场尽头突然跃起的陡坡——这就是答案。
“飞行路线是起飞后向东往海的方向飞行,爬升到3000米高度然后返回机场,具体路线在你们的手机APP里都能看得到。切记,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一定不要惊慌,及时向我报告,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故障,尽可能在海上跳伞。”
地勤们紧接着将操场上预设好的盖板取下,一具蒸汽弹射器和四道拦阻索出现在了眼前,学校顿时变成了一艘陆地上的水泥甲板航空母舰。
头两名飞行员已经登机,机库的卷帘大门缓缓拉开,明亮的光刺痛着众人的眼睛,两辆牵引车把两架J-5H拖往外面的发动机试车区。
“瓦拉几亚......啊。”汉默不去理会准备飞行的同学,拿了一瓶水坐在了机库墙边的长椅上。
“希尔达维亚与瓦拉几亚从上古以来似乎就是一对互相敌视的恶邻,传说古代繁衍在这片大地上的居民遭到了吸血鬼残忍的入侵和屠戮,危难之际一名驾着火龙的骑士从云端俯冲而下,用利剑和烈焰消灭了邪恶的吸血鬼,这位骑士后来便成为了希尔达维亚公国的第一位大公,在他死后他化作了真神继续守护者这片土地。虽然希尔达维亚也是天主教国家,但是对真神的信仰和崇拜从古至今从未停止,龙骑士救民的故事发生的那一年,也就成为了希尔达维亚人所使用的神历元年。”
“而吸血鬼们呢,他们并没有被消灭,而是退到了东南方向的一片地域继续繁衍,成为了现在的瓦拉几亚公国。虽然瓦拉几亚人认为龙骑士救民是无稽之谈也是对瓦拉几亚的污蔑,但是两国仍然各自以火龙骑士和吸血鬼作为本国的象征和图腾。不过在他们的传说里,吸血鬼们成为了半夜出动,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侠士。”
“蒸汽压力充足!可以弹射!”
“起飞。”
伴随着VK-1F引擎和高压蒸汽的轰鸣,第一架J-5H急剧加速,冲上滑跃道一跃而起,渐渐飞离。
“传说归传说,但是两国自古以来就战事连连,最近一次大规模战争还要属51年前结束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作为战胜国的希尔达维亚从瓦拉几亚整个儿夺取了千百年来一直存在争议的特兰西瓦尼亚地区,也就是我们所生活的这一地带。不仅瓦拉几亚一直拒绝承认这一事实,一直呼吁着‘收复故土’,在特兰西瓦尼亚地区人数较多的民族的确是构成瓦拉几亚公国主体的达契亚人而不是我们马扎尔人,许多达契亚人都在暗地里搞着破坏活动,其中‘特兰西瓦尼亚解放军’(TLF)是最大的一支,人数少而极端的‘特兰西瓦尼亚达契亚志愿卫队’(TVG)则以飘忽不定的行踪和骇人的恐怖袭击而闻名于世。即使在现在,除了作为军港和商业中心的特兰西瓦尼亚最大城市苏利纳治安较好,在广大小城市和乡村,马扎尔人被达契亚人杀害或者马扎尔人的报复性杀戮达契亚人的惨剧依然偶有发生。”
“6月1日希尔达维亚内务部队击毙了数名企图发动袭击的TLF嫌疑人,但是在瓦拉几亚那里就变成了‘以反恐为名对达契亚人进行种族屠杀’,首都布加勒斯特也发生了反希尔达维亚的示威游行,并向希尔达维亚大使馆投掷砖块。希尔达维亚随即宣布将驻瓦拉几亚的外交人员撤回国内,瓦拉几亚也宣布召回驻希尔达维亚大使以示抗议,两国之间的关系逐步降到冰点。”
“反正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啦,都是打打闹闹然后就罢手,只有傻子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发动战争呐。”考陶琳昨天对汉默是这么说的,但是汉默心里却不能像那个女孩儿一样乐观起来。
......
“科瓦奇同学,上飞机吧,我们是一组。”
“啊?!维特根同学......”等汉默从对战争与和平的思考中被拉回现实时,面前是海因里希一如既往平静的神情。
汉默爬进J-5H的座舱,这种海军型战斗机的仪表跟之前飞过的MiG-15UTH并无多少区别,完全保留了40多年前的机械仪表,与当年唯一的不同就是用现代化的零-零火箭弹射座椅替代了原装的火药弹射座椅,原先的弹射座椅不仅无法在最紧急的600米以下高度或者高速下坠时使用,而且弹射药包猛烈激发时基本等同于把飞行员像炮弹一样射出去,不可避免地会对飞行员的背部造成损伤,甚至有人因此而截瘫,好在现在不用担心了——汉默扣好安全带,等着牵引车将自己的坐骑拖出机库。
原装的米格机大多没有启动机而是靠机场的外部动力启动,但是海军的航母甲板上可没有那么多空间给启动车提供位置,于是J-5H以增重若干为代价自带了一台启动机,汉默一只手打开启动开关,另一只手放在起动操作微调开关,VK-1F发动机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引擎启动正常!”地勤同学给汉默竖起了个OK手势,此时伴随着前方的轰鸣,维特根的座机已经呼啸升空,汉默的战斗机作为第二个被牵引车拖曳到了弹射器拖梭上固定。
“检查折叠机翼锁定,OK,检查副翼,OK,检查升降舵,OK,检查垂直尾翼,OK,检查减速板,OK,检查副油箱供油,OK。”汉默关上了座舱盖,戴好了飞行帽和氧气面罩,“襟翼放下20度,准备起飞。”汉默一边慢慢地把节流阀往前推一边盯着涡轮燃气温度表,J-5H不能像电传操作系统的现代化战斗机一样一下子把油门推到底,如果那样粗暴地对待VK-1F会诱发发动机喘振。随着引擎转速逐渐增加,灼热的气流从尾喷口喷射到身后的水冷挡焰板上,汉默感觉得到身下的这架战斗机已经躁动不安,按捺不住想要挣脱束缚向前冲去,“可以弹射。”汉默在座舱里竖起了拇指。
突然地,整个世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向后倒退,汉默被巨大的过载死死压在座椅上,当她神色恢复后,J-5H已经跃入了初夏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