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天空的另一方。
“丢他妈丢他妈丢他妈……”格奥尔吉在俯冲中做了一个剧烈的机动,差一点儿否则就要与一架不长眼的轰炸机相撞,但是接近音速下大幅机动的巨大过载让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神志也模糊了——甚至没人告诉他这种反应叫黑视。
当目力渐渐恢复的时候,面前只剩下了一片蓝色。
左、右、上、下、前、后,浸染成一片的蓝色。
极目所见,才勉强看到了天与海的相接处。
损失了不少高度吧……队友呢……这样会掉队。
他拉动操纵杆想要爬升,但是在别人眼里所看到的画面却是一架倒飞的F-86正在极速扑向海面。
“拉起来拉起来!那小子晕了头啦!”
“看看你的水平仪!”
无线电中的队友拯救了他,格奥尔吉猛地惊觉,在一头栽进大海前把飞机拉了起来。
一股寒颤席卷了他稍显瘦弱的身躯,他不由自主地大口喘气,汗水透过皮肤大滴大滴的渗出。
……
“他们抵近城市上空了,我们再截击一次。”
“这次什么战术?”
“左右开弓,分成两组分别从他们的4点和8点方位进行侧后攻击明白了吗?”
“他们没降低高度,看来昨天是领教了高射炮的厉害啊”
“所以今天只能看你们的表现了。”
“少校,按照军队的规定,击落敌机的飞行员可是要有奖金的哦。”
“我又没钱跟你们发奖金啊,不过要是活着出去一定会向上级申请的。”
防空警报又一次回荡在城市的天空。
战争,战争的确降临在了我们的家乡。
“你打长机我打僚机,明白了吗?冲过去!”
没错,我们所做的,就是挺身而出,守卫这片土地!
机炮炮弹划着曳光扫向一架吸血鬼,把这种外形奇特的双尾撑战斗机的左侧尾撑直接打断,带着被撕成两截的尾翼翻滚着栽了下去。
第五个战绩!尽管嘴里没有言语,汉默心中狂喜不已。
仅仅是参加的第二场空战,她就已经成为了一名王牌!
这是个好消息,但坏消息是尽管一直在打短点射,但是航炮的炮弹已经打出去三分之二了。
“又一个!少校,如果发不起奖金能换别的吗?”
“啥?”
“打仗的这一周都没好好上课,期末考试加点儿分行不?”
“维特根还没吭声呢你小子装什么学霸啊。”
“他那种变态怎么考都能拿A啦,所以请给我加分啊!钱可是买不来分的!”
“纳吉你落地后就完蛋了。”
聊天频道久违地笑成一片。
“好了各位,肉都吃够了,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卷入混战干扰敌机投弹,明白了吗!”
“保证完成任务,维特根!”
晴朗的天空顿时变成了铝片与弹壳横飞的地狱。
……
混战,混战!
连续击伤两架敌机,汉默感觉自己炮口的硝烟都能熏到对手的屁股。
但是现在根本没时间认真瞄准啊……
一边游走在战斗轰炸机中左冲右突,一边还要规避后面咬上来的佩刀。F-86战斗机虽然质量稍重,但却并不笨拙,水平盘旋性能相当出众,好在TLAF目前装备的佩刀大多是F-86A型和E型,J-5H的性能还可以略占优势,如果对手是推力更强的F型就完全不分上下了。
后视镜中一架紧追不舍的F-86崩碎开来。
“前面的是科瓦奇同学吗?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尾巴。”
“感激不尽!”
尽管不断遭遇拦截,大部分敌机还是成功飞临目标上空投弹。
“他们的目标是港区油库!!”
……
中弹了。
格奥尔吉感觉到了猛的一震,引擎的声音顿时奇怪起来,仪表板上不认识的警告灯闪烁着。
他想喊出来,喉咙却如同被塞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不到24小时前,同样的空域
千疮百孔的佩刀机,J47发动机飞速转动的叶片
那个宽厚,照顾他,总是微笑着仰望天空的人,一瞬间就不见了
而自己今天也将如此……
“呃……”
操纵杆还能正常操作,就是引擎的工作十分不稳定了。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就算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纪念着他,也不能轻易死在这里。
“你在干什么!想当逃兵吗!”新分配来的长机吼着。
随后是叫骂,扬言把他送上军事法庭,TLF有军事法庭这种东西?
汗水流下,那骂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
引擎到底哪里坏了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不……这不是……
这是,我的心跳。
……
汉默无助地看着港区的油库变成一片火海,在昨天的轰炸中油库就已经遭到过攻击,只是大部分战斗轰炸机都把目标选定为港内的大小船只,所以起火的储油罐并不多,然而今天则没有一个油罐得以幸免。乌黑粘稠的重油燃烧着、蔓延着,化作骇人的黑色浓烟,甚至连海水都起了火——无法控制的重油从被毁的油罐中流出,淌进大海,浮在水面上继续燃烧。
天色都暗了下来。仿佛一张黑色的大帐,被海风的手拉起,遮住了阳光和晴空。能见度急剧下降,弥漫的黑烟中缺乏雷达的老式战机们甚至无法得知看清战友的位置,城市的上空变得更加混乱。
“降低高度!低空的空气相对好一些。”
尽管在无线电中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汉默左右四顾却没看到一架友机,前面勉强能看到一架飞机……似乎是F2H?
那架飞机飞得很低,左右乱晃,定睛一看两侧水平尾翼大部分都不见了。
她顿时意识到这就是之前从她炮口底下溜走的那一架——飞行员一定知道难以操控这种伤重的飞机掉头返回萨拉尼,于是决定继续前进,在其TLF控制下的苏利纳国际机场就近迫降——汉默看到那架F2H已经放下了起落架,于是将其稳稳套进了瞄准具光环,在被破坏力骇人的大口径航炮再一次命中之前几个毫秒,觉察到背后有人的TLAF飞行员抢先一步启动了弹射座椅。
收获迟来的第六个战果并不让人感到兴奋,向下望去,地面上,房顶上,天台上,竟然有不少地方摆放着TLF的旗帜?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为空中的轰炸机标识自己的位置防止误伤所用的,“嚣张!……当希尔达维亚人已经没有炸弹可扔了吗?”
但汉默也只是咬牙切齿而已,漫天的敌机犹如飞蝗,哪有功夫还顾得上地面上的群蚁之噬?
就在此刻,在这一片混乱的浓烟中,一架小小的,慢慢悠悠的螺旋桨飞机现身了。
喷气式战斗机的速度要快出太多,以至于那架小飞机只是在汉默的视网膜中留下了一个残影。
是城里有居民在用私人飞机撤离?还是TLF搞了这么个小玩具当炮兵观测机?
正当她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无线电频段。
“请求掩护,请求掩护。”伴随着嗡嗡嗡的活塞式发动机奏出的背景音乐,是一个有些稚嫩但显得十分镇静的女声,“本机正在轰炸叛军,掩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