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盯紧一点啊!发现敌方威胁立即干掉!”
“妈的,那架Y-7在干什么!他飞过头了!”
“什么?他想跑吗?!”
“真是靠不住的大叔!”
“指挥部呼叫供应者!指挥部呼叫供应者!收到请回答!!”
“Y-7正在转向。”
“他开始盘旋下降了!”
“他这是在作什么死?”
“供应者仍在继续盘旋下降!”
“十点钟方向发现曳光弹!——有敌军高射机枪正在向我们的运输机开火!汉默,我去做了他们!”
“敌军轻武器在各个方向朝我们开火!”
“别担心!步枪还打不下运输机!”
“如果那个大叔继续下降也许就能了!”
“五点钟方向——RPG!”
“2号机正在前往压制南部方向的敌军火力!”
学校附近的空域霎时间变得乱成一片。
“6号机,注意你的左前方可能有装备12.7mm机枪的皮卡车,消灭他们!”
飞行员们又进入到了和前几天相似的紧张激烈的对地攻击中。
“那架Y-7还在下降!再降下去就不用开降落伞了!”
“难道他想在学校操场上降落吗?!Y-7可没有着舰钩啊!”
“不管他想干啥,回到海航站我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老家伙!”
一朵黑色的烟云在汉默座机左前方的近处炸开。
“敌军大中口径高炮开火!大概是85mm的!”
“6号机,报告其方位。”
“对不起我看不到!”
“敌军导弹来袭!——9号机!是冲着你来的!”
海因里希闷哼一声,一个大过载机动甩掉了那枚射来的红外导弹。
“漂亮!”
“这里是三排,我们已经击毙那名防空导弹发射手。”
“供应者!供应者你有红外干扰弹吗!建议立即施放!”
“少校!我怀疑那架Y-7已经失去控制即将失速坠毁!”
“额……”
“如果其威胁到学校主体建筑的安全,是否可将其击落?!”
“你小子想把我打下来吗?”沉寂已久的声音幽幽地出现在了无线电频段里。
“喂!你——”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面机舱里那几个小伙子估计也都清醒了吧。”
“现在的高度太低了!会被敌军各种武器威胁,而且,没法保证降落伞全部展开!”
“低空空投起码不会把这些宝贝疙瘩扔给叛军呗,不过你们学校周边的敌军火力远比我想象的弱嘛。”
“这个……我们已经控制了学校外围的一部分街区,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基本上安全的……”
Y-7H继续降低速度,放下襟翼,地面甚至看得到飞行员不顾失速危险仰头小角度爬升——机舱里的东西都能透过舱门都能看到。
“那么小伙子们,现在动起来吧。”
一朵朵象征着生命、希望、敬业和勇敢的白色伞花绽放在了学校上空。
“看到了!我们看到空投的东西啦!”机库里一直围着福尔考什少校和无线电的地勤和飞行员们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从打开的机库大门向着操场上飞跑过去。
“小心点儿,那些箱子很重的别被砸着!”少校望着那些背影,微笑着提醒道。
“少校,任务完成之后返航途中,请求将机上的剩余弹药用于对地攻击。”
“许可,别把航炮打废了就行,这种备件应该不好找。”
看着不远处的年轻人们兴高采烈地分发着铁皮罐头和矿泉水瓶,少校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杯水车薪。
朦胧中,眼前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背影。
静静地站立着,仰望着天空的少女的背影。
少校挣扎着要站起身,不顾一切地伸出手臂想要触碰到她的肩膀。
“长官,你怎么了!”
“啊……没事,活动活动……”他瑟缩地把胳膊收了回来,“活动活动……”
前面的爱德卡瓦并没有觉察到这一切,抬起头继续望着那被战火弥漫着扩张着的天空。
……
一盏昏暗的白炽灯亮起,格奥尔吉驼着背走进了这间狭小的寝室。
望着双层铁架床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的下铺,他想了想还是不要坐在上面。于是慢慢俯下身子,下铺的床板下应该有两个矮凳。
“这是什么……”拖出凳子之后,他发现了一个军绿色的尼龙行李袋。
“乱翻别人的行李是不对的吧……”格奥尔吉端详了半天那个行李袋,“但是,如果到了那边,告诉他,我手贱翻了你的行李,估计那个人还是会原谅我的吧。”
他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盘算着那一刻到来的时间。一番胡思乱想之后,他还是下了决定,拉开了行李袋的拉链。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整套洗净的黑色西装,叠好后封装在塑料袋里,然后是几件同样整齐的白色和浅蓝色衬衫和一双黑色皮鞋——简直像是个去外地出差的办公室文员。然后是一个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拆开封装线里面是证件——希尔达维亚公民身份证、护照,萨拉尼签证,萨拉尼短期居留证,太平洋共同体签证,TLF成员证,TLAF战斗机飞行员兵科训练毕业证……然后好几本翻卷了的航空杂志,一个白色的大信封,里面装的是花花绿绿的纸币——希尔达维亚福林、萨拉尼圆、瓦拉几亚列伊、太平洋円……格奥尔吉感到有些兴趣索然,就算自己把这些钱拿走,又能做什么呢?他的生活已经被圏禁在了这个看不到未来的牢笼中。
然后他翻到了一本硬皮笔记本。
“什么啊?他的日记么?”
令人失望的是,前面的近十页都被撕去了,留下了参差的印记,剩下的全都是空白。格奥尔吉心烦意乱地翻着那一页页令人迷茫的白色,突然有个比笔记本纸稍硬的东西撑开了那一页。
那是一张照片。
站在左边的男人他认得,是他的这下铺再也不会回来的主人,穿着一件蓝色的T恤,开心地咧着嘴笑着——那是格奥尔吉从未见过的表情,右边是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妇人露出优美的微笑,中间是一个大概两岁大的小女孩牵着父母的手坐在围栏上——身后是蔚蓝的海。
他突然一下子不太理解,大哥为什么要放弃这样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抛妻弃子投奔TLF最后命殒长空。
但是那张照片同样告诉了他一切——被磨损了的四角,揉皱后展平的痕迹,湿了又干的水渍,那是一个男人在寒夜中孤独的泪——右下角的落款,是7年之前。
这时候,寝室的门开了。
一个身材不高的壮年男人用冰冷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下格奥尔吉。
男人手里捏着一张A4纸,格奥尔吉还注意到了腰间枪套中的手枪。
自己的命运,也到此为止了吗……
“布德斯库同志,组织上布置了新的任务,命令我传达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