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迁就那些平直翼还挂着炸弹的战斗轰炸机慢吞吞的速度,格奥尔吉的第三次苏利纳之行要比前两次更省事些。遮天蔽日的庞大机群带来的安全感已经没有了,他的身边只有另外9架F-86,其中7架是跟自己的新座驾一样的F-86A,另外两架是于其基础上拆除了大部分机枪的侦查型RF-86。相对于此前自己驾驶的那架F-86E,较早期的F-86A没有全动水平尾翼,机动性能要稍差一些,但是根据起飞前的任务简报这只不过是一次侦察照相任务,一旦遭遇希尔达维亚战斗机只需要撒丫子跑路即可,但如果要遇敌不打赏一仗即脱离的话要这些战斗型的F-86护航有什么用呢……“嘿!有战绩的!”他的思路被无线电中的一个还没变声的稚嫩男声打断了,“你是犯了什么事儿才要来飞这一趟?”
自己身上0.5架的战绩已经是这些飞行员里最高的了,真是有些讽刺,“什么?”
“来飞这一趟的都是犯了点小错误的飞行员,例如你左边的老阿斯克尔就是因为被发现偷藏了一瓶萨拉尼米酒……”
“诶呀……那你呢?”无心地随口回问一句。
“跟你讲我可悲剧啦!本来准备熄灯之后趁着宿舍里没人注意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看看漫画,结果突然遇上军士长查铺……”格奥尔吉觉得起飞前刚同自己认识的那个年轻飞行员一定是有些话唠,啊,他好像也是15岁来着,“……我哭着求着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有位年长的同志告诉我,我的漫画没有被撕掉,只要好好努力以后就能还给我,真是太好了!……”那么,自己所做的,也被洗清成了这样的小错误吗?“……听说你跟我一样也是十五岁吗?好厉害!这么年轻就跟别人一起合作击落敌机了……”
神啊……让这家伙停下来吧……
……
还好……还好,MiG-15UTH上唯一的两个现代化部件——两具零/零火箭弹射座椅拯救了福尔考什·盖佐和秋柯诺伊·爱德卡瓦的性命,弹射后已经无人操控的战斗教练机在惯性的驱使下如少校计划的那般一头撞在坚固的抗爆机库上变成了一团难辨原形的废铝,给地面上带来的唯一损失是一块螺母飞了出去砸在了一名地勤士兵的大腿上,好在只是砸了个淤青没骨折。而在旁边不远处在两名飞行员还没有从降落伞上落地的那一刻汉默已经和其他焦急的战友们一样向着出事的方向跑去。
“担架!担架!”
两个人落在了跑道边的草坪上。
“嘿,长官你还好吗!”费伦茨第一个赶到。
“一周不到的时间内第二次弹射……”少校躺在草坪上慢吞吞地挣开身上的降落伞,“感谢这拆了课桌的铁架子做的夹板质量还不错否则我的腿大概彻底完蛋了……我是不是应该给军医们写份报告描述一下这宝贵的骨折情况下弹射临床试验?”
另一边,爱德卡瓦平静如常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看来她也没事儿。
“总之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把你送到医院比较好。”汉默也凑了过来。
“你说得对……我可真的不想再飞一次啦……”
飞行员、地勤、消防和高射炮手们,众人七手八脚把少校放上担架。
“轻一点轻一点!”另一边一辆海军的吉普车也赶了过来好把他运走。
“怎么连救护车都没有?”
“担架太长了!后排座椅放不下!”
“那就把副驾驶座和后排座椅都放倒从尾门这里塞进去。”
“能行吗?不太稳当吧。”
“当然得用手扶着啊!费伦茨你也快上车。”
“那你们先去一趟医院吧,整备的事情交给我和内梅特中尉。”安置妥当之后海因里希扣上了吉普车的尾门,汽油引擎响了起来,汉默透过后窗看到海因里希向着自己这边敬了个军礼。
……
到达海军医院后汉默和费伦茨发现这里简直就是学校的包扎室放大了十倍,四处送来的哀嚎的伤兵和无辜平民早就把这里挤爆了,大厅和走廊中全部躺满了伤员,地面上到处都是血只能用消防水管将其冲淡一下……
“卧槽别把我扔在这儿我要回去!”少校尽管只能看到天花板但是耳畔痛苦不堪的呻吟和空气中的血腥味都强烈地刺激到了他。
“您想留在这儿也不一定呢!开车的水兵刚才跟我说,轻伤员都被打发到附近的水兵宿舍里歇着了。”费伦茨小心地避免踩到躺卧在走廊边的伤员。
“那你们送我来这儿干嘛!”
“对长官您的腿照个X光做个检查!如果没大碍我们就回机场。”
“放心吧长官!”汉默补充道,“好歹还是个校官您还是点儿特权能先完事儿的。”
“简直就是炼狱……”
“想开点,这半个月的死了这么多的人,就算是天堂也会挤得跟这儿差不多吧。”
“站住!”嘈杂之中声如洪钟的一声大喝拦住了二人,“你们几个是飞行员吧!那更得遵守秩序!先到那边出示证件登记!”他气愤地挥了挥右手的37M。
那是一支汉默从小到大把玩了无数遍的军用手枪,公历1942年造,记忆深刻到自己都能记得住上面的六位数枪号,还有8岁时候那个炎热的夏天偷偷带着这把枪和两枚实弹跟费伦茨一起跑到郊外的多瑙河入海口湿地想打一支野鸭——结果是野鸭没打着,回来之后自己的屁股却被老爹打烂了。
汉默愣住了。
“……爷爷?”
听到这一声后,面前的那个头发花白身材枯槁但穿着一丝不苟跟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希尔达维亚海军中校军礼服挂着全套勋略的老人也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