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李木子刚刚忍不住吃了根辣条。
看见万牙望过来，李木子说道：“啊啊，那有什么工作是工作时间少，工资还低的呢？”
万牙蹙着眉，似是在思考，这让李木子缓了口气。
过了一会，万牙摇了摇头说：“我印象里并没有满足我要求的工作。”
李木子说道：“餐厅的工作呢？”
万牙摇了摇头说：“饭店工作主要集中在中午和晚上，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左右，休息时间太碎片化了。”
李木子沉吟一会说道：“那兼职呢？我看很多大学生都去兼职，应该没那么忙吧？”
万牙说道：“别的不太清楚，我之前发传单一天五十，还不包饭。”
李木子不说话了，因为他从没工作过。
好一会，他想起了什么，说道：“那工厂呢？”
万牙沉默了一会说道：“是个好主意，每天八小时一个月可以拿1600，饭卡一个月也有几百。但是没有订单的厂通常不招人，而正常的工厂是不会让你正常下班的，所以还是不行。”
“那也就是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说这话时，李木子看着自己的大腿，语气有些低落。
挑了挑眉，万牙说道：“还是有的，我打算去送外卖。”
李木子问道：“可是外卖员不是很忙吗？”
斜眼看了李木子一眼，万牙说道：“那是因为他们都想赚很多钱，我随便送送的话就不忙了。”
李木子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忙是因为人类无止境的贪欲！贪欲遮蔽了人的双眼，只要人人都咸鱼一条，那人生都能变得轻快了！
李木子又参悟了一条人生大道理！
在心中，李木子已然升华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超脱凡俗不与常人为伍，李木子在思想上已经高人一等。
回过神来，李木子看向万牙，万牙依旧是那副沉默的表情，这令他松了一口气。若是万牙流露出不耐烦或是鄙夷，那就太让人难堪了，毕竟万牙可是三言两语就让自己领悟人生哲理的人，必须认真对待。
可他说出来不代表他能想到，他也许只是想偷懒！念及此处，李木子又没那么紧张了。因为也有可能是自己悟性高，毕竟这种东西李木子几年前就知道了！这只不过是遗忘之后的复习！
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李木子说道：“a......”
李木子什么也没说，他张了一半嘴突然想起来——他不会骑两轮车！四轮车也是一样的！
有些低落的李木子失去了笑容，看着万牙依旧靠在沙发上，李木子低头沉思着，他在脑中酝酿着能快速结束这场会谈的方法，毕竟让别人为自己浪费时间实在是一件很让李木子过意不去的事情。
“唔......”
在李木子下定决心尬聊时，万牙说话了。
“你呢？你打算做什么？”他如此说道。
“啊，嗯......不知道，我还没想好。”被打断思路的李木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上了大学？”万牙问道。
“上了大专。”李木子低着头小声说。
万牙说道：“那可以去做相关行业啊。”
李木子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
见此，万牙问道：“你学的什么专业？”
“好像是开火车吧？不记得了。”
李木子的声音很小，但好在万牙听力很好。
于是万牙不再问了，连自己读的专业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不能指望他学了什么东西。
“那你有什么特长吗？”万牙继续问道。
“特长？”李木子反问。
“就是你擅长什么。”万牙说道。
“擅长？”李木子有些迷糊。
等了一会，看李木子并没有说话的打算，万牙问道：“你在大学这几年都在干什么？”
“看动......看电视？”李木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万牙眯了眯眼说道：“要不试试去当服务员？”
“啊？”李木子的脸通红，他只觉得脑袋快要融化，甚至已经无法思考了！
“嗯，在以前没有工作过的话可以先试着做一下。”舔了舔嘴唇，万牙继续说：“你有文凭也许可以自己去试试别的，我只上过初中，不太了解那些。”
花了些时间理清思绪，李木子说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少说话的工作？”
“去工厂当一颗螺丝钉，基本上只要听和做就行了。”万牙笑着说道。
李木子说：“哦哦，那我想想。”
等了一会看万牙还坐在沙发上，李木子咬着指甲说：“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想想。”
万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站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李木子用一团乱麻的脑袋思考着，过了一会万牙走了出来说：“要去吃饭吗？”
李木子下意识地想拒绝，然后他就拒绝了。
他是这样说的：“不了，我零食吃多了，现在不饿。”
于是万牙独自出门了。
李木子有些失落，他的确不饿，但他也错过了一次蹭饭的机会。
他在心中发誓，从此再也不吃零食！
可是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既然万牙也不吃，那就解决完这些再说吧！
午后犯困的李木子睡了个午觉，一直睡到万牙回家。被开门声吵醒的李木子睁开眼，又睡了个回笼觉。
终于醒来的李木子看了眼挂在客厅的钟，又看了看窗外的阳光，现在是下午四点。
拖着疲倦的身躯坐在床沿，李木子打了几个哈欠。
再有雄心壮志的人也会被午觉消磨去意志！
跑去洗了把脸，李木子敲响了万牙的房门。
“进来吧，门没锁。”
房间里传来声音，于是李木子推开门进去了，看见万牙正靠在床上玩手机。
看了一会，李木子发现自己几乎看不懂。
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李木子说道：“你在看什么啊？”
“学习资料。”万牙语气平淡。
“啊？什么方面的？”李木子从头到脚指，都充满着疑惑，就连吐出的气息里也充满着疑惑的疑惑味。
万牙说道：“运动方面的，我打算过段时间去考资格证。”
李木子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道：“哦哦，所以你在自学吗？”
万牙“嗯”了一声。
李木子终于明白了这种情绪是什么，这是看见别人在学习，而自己将岁月蹉跎了的羞愧与不甘。
他在心中喊道：时间都被浪费了！
酸溜溜的味道在心中蔓延开来，李木子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明天会出门吗？”
“我明天上午会去练背，”万牙偏了偏头看向李木子说：“怎么，你明天有事？”
点了点头，李木子说道：“啊嗯，我要回去拿点东西。”
万牙弹着手指，似是在思考。
没过多久，他翻身下床说：“你拿个钥匙去吧。”
从抽屉里拿了个备用钥匙，他走过去递给了站在门口的李木子。
李木子用双手接过钥匙，略微弯了弯腰，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然后李木子直起身来看着万牙的眼睛。
万牙挑了挑眉，他不是很懂为什么李木子要说谢谢。
也许是被万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李木子又低着头说：“啊，那个，你继续看书吧。”
说着，李木子走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于是万牙继续看书，但学习对万牙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增长知识很让人愉悦，但是获取知识的过程让万牙感到浑身都不舒服。
放下手机，揉了揉发涨的眼睛，万牙下了床。
站在床前万牙拉伸了一下手背发痒的筋肉，扭一扭酥痒至极的脊梁骨，蹲下拉开大腿内侧感到不适的韧带，然后用手锤一锤发麻的头。
昨晚这一切的万牙感觉全身都舒畅了起来，学习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出门喝了杯水，万牙对李木子说道：“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李木子惊讶的说道：“你会做饭？”
点了点头，万牙说道：“以前在后厨待过几个月。”
李木子“哦”了一声说道：“随便。”
万牙问道：“随便？”
李木子点着头说：“嗯，随便。”
万牙问道：“那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
皱着眉想了想，李木子皱着鼻子说道：“西红柿，我不爱吃西红柿。”
万牙点头说道：“嗯，那我先走了。”
李木子对万牙摆了摆手。
万牙出门后，过了一会，李木子轻手轻脚下了床，然后走出客厅来到可以看见院子大门的位置，在确认万牙出门以后他回到客厅，看着万牙房间紧闭的门沉思着。
万牙的家有很多门，客厅便连着四扇门：出去的门、通往厨房和厕所的门、万牙的门以及一扇红色的铁门。
那很明显也是一扇通往一个房间的门，既然眼前这个房间是万牙住的，那么那一扇理所应当是万牙奶奶住的。
万牙和奶奶住在一起，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老师提过、同学谈过、李木子在开家长会时还见过万牙的奶奶，但住在这这半个多月，他从没见过那个和蔼的老人，而万牙也从没提过。
李木子脑中闪过几个猜想，譬如：“奶孙发生争执，孙子杀人藏尸”“孙子失忆，奶奶在房中死去无人知晓”。
万牙的房门外是有门把手的，但那扇铁门没有，想进去的话只能拿钥匙打开。
深吸一口气，李木子怀着忐忑的心情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